鄧燕嬌在馬車裏待不住了,鬧着要找趙澄,趙澄隻得把她帶到身邊,抱着她駕馬前行。
兩旁的樹木越來越少,前路逐漸變成空闊的平原地貌,隻是天色陰沉沉的,心情也是陰沉沉的,任前路再廣闊,衆人的心中也布滿了陰霾。
秋書快步跑到趙澄面前,道:“主子,采娥姐姐的身體不舒服!”
趙澄眉頭輕輕一皺,沒有先問秋書情況,而是俯身到鄧燕嬌耳邊道:“你在馬上待一會兒,讓秋書姐姐陪着你。”
“哥哥……”鄧燕嬌癡癡地看着趙澄。
“乖,哥哥去一會就回來。”
趙澄下馬,對秋書使了個眼色,道:“你陪着她。”
安置好鄧燕嬌後,趙澄鑽進了羊采娥的馬車,樸有喜正在一旁照顧。
春夏秋冬,琴棋書畫。
曾經的四大丫頭,趙澄把冬畫留在了燕川城照看生意,則有夏棋和秋書着重照顧春琴和羊采娥這兩個孕婦。
兩人都已有七個多月身孕了,正是特别需要照顧的時候。
羊采娥的臉色的确很難看,趙澄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柔聲喚道:“采娥。”
見到趙澄,羊采娥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你來了。”
趙澄道:“有什麽不舒服就和有喜說,千萬不要因爲現在的情況就憋着忍着。現在的局勢是很危險,但每個人的安危都很重要,何況你還是兩個人。”
說着,趙澄将手放在羊采娥的肚皮上。
羊采娥微笑道:“一看到你,我就好多了。”
見狀,樸有喜退出了馬車,給趙澄和羊采娥說情話的空間。
“阿澄,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說。”
羊采娥反握住趙澄的手,道:“如果你們能平安無事,而我出現什麽意外的話,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妹妹,收下冬畫。”
趙澄道:“冬畫本來就是趙家的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羊采娥深深的看着趙澄,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事情多,生意忙,已經不想再要有新的女人了,但冬畫早就認定你了,隻是她現在長大了,有了我們這些姐姐,她反而不願意撕破這張紙了。阿澄,答應我好嗎,除了你之外,妹妹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是我的牽挂,也是我在人世間的寄托。”
“放心,我答應你。”
趙澄摸住羊采娥的臉,道:“你不要這樣悲觀,如果我們都平安無事,你也不會有事的。還有一點你說錯了,除了我和冬畫,你在人世間還有一個親人,你可是他的母親啊!”
羊采娥笑着流下了眼淚,将手放在隆隆凸起的肚皮上。
“我答應你了,你也要答應我。堅強點,樂觀點,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嗯!”
趙澄将羊采娥摟進懷裏,感受到羊采娥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爲激動,而是身體上的難受。
安撫好羊采娥後,趙澄出了馬車,和樸有喜走到一旁,随着隊伍的前行節奏邊走邊道:“采娥到底什麽情況?”
樸有喜神色凝重,道:“這一路路途颠簸,心理壓力也大,對孕婦來說本就是一種考驗。采娥和春琴不一樣,春琴的身體底子好,扛得住,但采娥從小就吃不飽穿不暖,剛懷孕哪會兒我就發現她身體弱,這是長期缺乏營養造成的,所以這一路上她要比春琴難熬些。”
趙澄緊張的問道:“不會有什麽大事吧?”
樸有喜認真的思索了下才說道:“要是能順順利利的等到生産那一天,我有把握照顧好她,就怕這段日子她扛不住。”
趙澄拳頭捏的‘咯咯’直響,哪怕這一路上被都籲成都追着趕着,他也不曾有過緊張,但現在羊采娥面臨的這種局面讓他很是擔憂。
“弟妹啊,就拜托你了!”趙澄鄭重的說道。
樸有喜點點頭,朝羊采娥的馬車走去,快上車前回頭道:“你也去看一下春琴,她雖然沒事,但能聽你說幾句寬慰話也是好的。”
趙澄覺得樸有喜的話有理,也沒覺得麻煩,又去春琴的馬車呆了一會兒才重新回到馬上。
衡文昊問道:“沒事吧?”
趙澄平靜地說道:“跟着我,讓你們受累了。”
衡文昊愣了下,道:“驸馬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誰還沒有難處的時候?我們現在的處境和長公主當年比起來,已經算很好的了。”
趙澄頓時受到了鼓舞。
是啊,當年袁韻和袁修被困在宮中,如同被黑暗包裹,沒有自由,看不到光明,隻能小心翼翼的潛行,在黑暗中尋求一絲光芒。
我現在的處境雖然艱難,但好歹不是被困住的。
袁韻在那種情況下都能帶着弟弟殺出重圍,我爲什麽不能堅定信心,帶着家人找到生路?
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趙澄對衡文昊深深的抱了下拳,道:“我能得長公主青睐,是我趙澄三生修來的福分。長公主能有你和阿桃,那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
“驸馬不是愛說這種話的人。”衡文昊深深的看了趙澄一眼,然後望向前方,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隻要我衡文昊沒倒下,我絕不會讓他們傷害到趙家任何一個人!”
說着,衡文昊瞳孔一縮,猛地抽刀向前方空闊處的一塊大石頭砍去。
砰!
劇烈的刀勁在石頭上砸開,衡文昊緊緊地盯着那塊石頭,道:“要殺要打就出來,做什麽縮頭烏龜?!”
趙澄擡起手,示意隊伍停下。
石頭很大,衡文昊隔空一刀沒能将其劈開,灰煙散盡後,一道身影從石頭後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長相清秀靓麗的人,雖然做男人打扮,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扮男裝。
她微低着頭,抱着一把劍。
額前的劉海随風飄動。
“鄙人宮雪,宮殿的宮,白雪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