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海寇的恨,對南周的恨,對建功的期待,對複仇的渴望,全部加注在了趙澄身上。
眼見距離趙澄的隊伍已不足兩裏地,都籲成都身先士卒的沖在前面,大聲道:“剿滅叛賊趙澄,此功與除寇相當,兄弟們提起精神,殺——”
“殺!!!”
鎮海營步兵的主要兵器是刀,一個個舉着刀發瘋般的朝趙家人追去。
都籲成都是自己瘋,而他們卻是快被都籲成都給逼瘋,已經受夠了這用雙腳奔襲的趕路方式,隻希望快些将趙家人趕盡殺絕,結束這場快瘋掉的追逐。
“嗖!”
忽然夜風被撩起一段驚鴻,一支羽箭破開夜色,穿透了一個戰士的胸膛。
“嗖!”
又一支羽箭飛出,射穿一個戰士的脖子。
“嗖嗖嗖!!!”
緊接着是無數支羽箭飛來,鎮海營戰士們的密度太大,避無可避,這第一輪的箭矢進攻,落空率極低。
“不要害怕!向兩側分散,繼續前進,别停!”
都籲成都在隊伍裏指揮,提運内勁喊話道:“我們已經到了他們的射程範圍,這說明我們離他們很近了,他們人少,隻要我們不害怕,他們就是死!”
“嗖——”
一道格外強勁的破風聲響起,都籲成都頓時毛發豎立,警覺到這一箭是沖着自己而來。
他下意識的往後連退數步,并連續繞過了好幾個人,用那些戰士當自己的人牆。
“噗!”
“噗!”
這支箭先是射穿了一個戰士的胸口,将這戰士往後推了數步,又穿透了一個戰士的腹部,直接朝都籲成都壓了上去。
看到那戰士背後露出的箭頭,都籲成都趕緊将方天畫戟一輪,将被串成串飛向自己的兩名戰士二分爲四。
都籲成都豎握着方天畫戟,瞥向遠處黑暗中的某處。
他敢斷定,剛才想要射殺他的那一箭,一定是周諾射的。
他很驚歎于周諾的箭術,那力道,那準度,那對時機恰到好處的把握,比傳聞中的還厲害!
都籲成都并不知道,此時被周諾握在手中的弓,是大名鼎鼎的驚靈弓!
“他們換箭需要時間,他們的體力也有限,繼續分散!繼續前進!!殺!!!”
一句說完後,都籲成都快速變換着位置,他動員着戰士們賣命,自己卻放緩了腳步。
被黑暗中的周諾盯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趙歡拖家帶口的速度跑不起來,隻要想辦法把周諾給解決了,要追上趙歡不難,但自己絕不能馬失前蹄先栽了跟頭。
都籲成都在人群中穿梭着,拿鎮海營的戰士當自己的人牆,一步步朝他預判的周諾的位置靠近。
他來到符政身邊,指着三百步外的一棵樹,道:“周諾就在那裏,你我一左一右過去包抄她,隻要她死了,别的射手不足爲懼。”
符政猶豫道:“我可以不去嗎?”
都籲成都皺眉道:“符都尉,你這算什麽?臨陣拒戰,貪生怕死?”
符政道:“周教頭是我的老師。”
都籲成都喝道:“她早就不是羽林軍箭術教頭了!你要搞清楚,你是陛下的臣子!”
“正因爲我是陛下的臣子,我才會接受這種讓鎮海營自污的命令。但周諾是我老師,我不能親手殺了她。”
符政的回答沉着而堅定,又道:“都籲統領得罪了,要去你去,我會指揮好鎮海營,讓兄弟們少犧牲一些。”
“一個周諾而已,你以爲我真需要你的協助嗎?”
都籲成都冷哼一聲,快速向目标處沖去,就在這時,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這陣馬蹄聲顯然不是三百府兵發出來的,三百府兵正在分散的向鎮海營射擊,而這陣馬蹄聲步伐統一,并且很明顯是沖鋒之勢。
突然到來的騎兵同時打斷了周諾和都籲成都雙方的節奏,但騎兵的沖擊點卻是鎮海營。
都籲成都反應過來,立即後退,大聲道:“小心敵人的騎兵!”
一隊騎兵來到周諾和趙演的面前,道:“你們先走,這裏交給我。”
光線太黑,趙演沒看到對方長相,卻熟悉這個聲音,道:“青東侯?”
徐守理拉着馬缰又往前幾步,這才讓月光落在了臉上,讓趙演和周諾看到了他的樣子。
“是我。”
徐守理道:“本來想替你們争取時間,去阻攔王玉巒的,卻沒想到都籲成都攔在了你們前面。”
趙演問道:“侯爺有多少人?”
“三千騎兵。”
趙演有些擔憂,道:“人少了些,怕是會有危險。”
“那也比你們拿三百府兵留下來殿後強,老帥需要府兵的保護,這裏交給我。”
徐守理認真的說道:“我全是騎兵,不和都籲成都硬拼,他們要繼續追,我就來回沖鋒拉慢他們的節奏,他們要調轉矛頭對付我,我大不了跑。”
“這辦法可行,那就辛苦侯爺了!”趙演對徐守理抱了下拳,帶着周諾和三百府兵朝趙家的隊伍聚攏。
看着煮熟的鴨子飛走了,都籲成都氣極,怒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襲擊大靖鎮海營?!”
徐守理道:“大靖鎮海營?鎮海營不是正在除寇嗎,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你們是假冒的吧?”
都籲成都朝徐守理看去,仔細打量了一番,驚道:“青東侯!你看看我,我是都籲成都!”
徐守理故意多瞅了都籲成都幾眼,道:“還真是都籲統領啊!怎麽,雲荊郡的海寇被你蕩清了?”
都籲成都噎住。
徐守理問道:“符都尉呢?符都尉可在??”
“在!”符政從人群中擠出來。
徐守理看向符政,道:“符都尉,雲荊郡的海寇蕩清了嗎?”
符政道:“沒有。”
徐守理道:“既沒有,你們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這……”符政抱拳道:“這是陛下的旨意。”
徐守理道:“陛下既已讓王小将軍挂帥東進,又怎會讓正在除寇的鎮海營不惜撤軍北上?萬一你們前腳一撤,海寇後腳就上岸作亂,豈不是得不償失?”
“陛下乃是聖明之君,豈會下達如此昏庸的命令?”
“本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