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
文護摘下鬥笠放在案幾上,端坐着閉目養神。
一會後,薛雲領着兩個丫鬟走進來,隻是朝文護瞧了一眼,便驚道:“原來是沙縣侯來了!”
文護沒有睜眼,道:“多餘的人就退下吧。”
薛雲立即支走丫鬟,又叫門外的護院離得遠些,這才在文護身邊坐下,道:“侯爺,你怎麽來了?”
文護這才睜開眼睛,起身恭恭敬敬的對薛雲行了一禮,道:“見過大将軍夫人。”
薛雲趕緊起身回禮。
兩人重新落座後,文護才說道:“突然造訪是有些唐突,但事情緊急,不得不如此。”
薛雲心中擔憂,疑問道:“是王刃出什麽事了嗎?”
文護搖搖頭,道:“西邊的暴亂雖然嚴重,但有王大将軍在,不成問題。我來找夫人,是因爲王玉岑的事。”
“我女兒怎麽了?!”薛雲越發擔憂。
文護反問道:“夫人可知道,王玉岑和趙湛已經好上了?”
薛雲歎了一聲,道:“聽到過一些傳聞,但我給玉岑去過幾封信了,讓她千萬不要和趙家扯上關系。
”
文護道:“夫人認爲你寫的信有用?”
薛雲道:“我不知道,但我也沒辦法。實話講,玉岑留在燕川城挺好,我也不希望她回來。我們母女倆在長綏城就是人質,我一個人受苦就夠了,何必讓她也卷進來。”
文護側過身體,面朝薛雲喝了口茶,道:“青東侯回燕川城後,我安插在燕川城的探子每日都會傳來消息,據我所知,王玉岑雖然住在将軍府,但每日都會去趙家給沐昭君請安,每日都與趙湛在一起。若不是朝廷局勢有變,沐昭君是要派人來給你提親的。”
“提親?”薛雲皺眉道:“我還以爲是傳聞,難道真有此事?”
“有什麽事是空穴來風的呢?”
文護嘴角一挑,道:“我有确切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受得住?”
薛雲緊張的穩定:“侯爺請說。”
文護看向薛雲,認真的說道:“沐昭君之所以要來提親,是因爲……趙湛和王玉岑已有了夫妻之實。
”
“什麽?!!”薛雲驚得站起來,然後怒道:“侯爺,此事可不能亂說!”
文護看向門外,道:“所以我在開口前就讓夫人把多餘的人支開了。”
薛雲站在原地發抖,久久不能平複心情。
文護接着道:“夫人知道左相府和右相府一直不對付,我對趙家的每個人都調查的很清楚,趙湛此子,從小由趙澄帶大,最得沐昭君喜愛,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他看似文采斐然,翩翩君子,但實則比起趙澄來,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
“王玉岑天生麗質,集結了王大将軍和夫人的優點,又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趙湛是燕川公認的美男子,他對王玉岑展開追求,王玉岑擋不住。”
“說句難聽的話,夫人你難道真有把握,王玉岑在燕川城這麽久,能受得住貞潔?”
“你!”薛雲想要開罵,但話到嘴邊卻洩了氣,她知道文護說的沒錯,她沒把握。
趙湛是趙歡最小的兒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王玉岑不也是一樣?
自己這個女兒,任性妄爲,明明知道自己的大哥是被趙澄害死的,卻還和趙澄那般親近。
現在和趙澄的弟弟好上了。
奇怪嗎?
薛雲歎了一聲,回到椅子上坐下。
她知道,這一點都不奇怪。
女兒就是這個性格!
想清楚了,薛雲便冷靜了,道:“侯爺,你來不會就是告訴我這些的吧?”
“告訴夫人這些,一是如實相禀,自己女兒的事,夫人有知情權。二是爲了激起夫人憤怒的情緒,這樣我才好接着說下面的事。”
“侯爺倒是坦誠。”
“不坦誠,不相爲謀。”
文護臉色沉下來,眉眼間散發着一絲戾氣,道:
“我隻問一句,雖已過去了兩年,夫人可還記得殺子之仇?”
薛雲立即說道:“當然不曾忘!”
“可還想報仇?”
“做夢都想!”
“現在機會來了,這就是我來找夫人的原因。”
聞言,薛雲也面朝文護而坐,道:“侯爺有什麽辦法,但說無妨!隻要能讓我替玉峰報仇,我什麽都願意做!!”
文護表面不動聲色,心裏松了口氣。
這場在俞長思演練下的談話始終被他掌控着節奏。薛雲的表态,标志着這場談話的成功。
文護語氣堅定地說道:“隻需要夫人做兩件事。
第一件,以私人名義給沐昭君寫信,讓她照看女兒,隐晦的向她表态,同意趙湛和王玉岑的親事。第二件,在大将軍府鬧出動靜,通過大将軍府的渠道把王玉岑失身于趙湛的消息傳進宮裏。”
薛雲驚道:“那玉岑的名聲咋辦?”
文護反問道:“是王玉岑的名聲重要,還是報仇重要?”
薛雲道:“這樣做有什麽用?”
文護道:“我可以向夫人保證,隻要你做了這兩件事,不但能爲王玉峰報仇,還能除掉整個趙家。”
“當真?”
“絕無戲言!”
薛雲陷入沉思,一會後她再次起身,厲聲道:“依你!”
見目的達成,文護不再多說,起身對薛雲行了一禮,道:“越快越好,我先告辭了。”
文護回侯爵府後,換了身衣裳,立即從普通老百姓的感覺變成了身居高位的掌權者。
他來到大堂的主位上坐下,道:“來了嗎?”
柳淩從側面的隔斷中走出來,道:“到了。”
“讓他過來。”
一會後,一個江湖人打扮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在文護面前跪下。
“屬下毛章,拜見沙縣侯!”
“江湖人,就别搞朝堂上這一套了,毛掌門快快請起。”嘴上雖然說的客氣,但文護坐着紋絲不動,充滿威嚴。
“在侯爺面前,屬下可不敢稱掌門!”
毛章起身,讨好似的對文護一笑。
“請坐。”
文護說了一句,這才從主位上走出來,在毛章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這次請你過來,是有大事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