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音道:“沙縣侯,既然是商議商業和經濟的事,就不要妄議趙澄這個人了。”
文護道:“以趙澄現在的經濟實力,議他就是在議大靖的經濟!”
何音不懼袁立,自然也不會懼怕文護,直視着文護的眼睛說道:“我與趙澄打過不隻一次交道,還去過右相府。我的看法是,右相家風很嚴,右相府在右相夫人的管理下,節儉清廉,下人們在外面也都很低調。”
“雖說趙澄這個人跳脫了一些,但那都是富家子弟從小養成的纨绔之氣。”
“但他現在是什麽人?他是大靖驸馬,是制勝将軍,是實實在在立過軍功的功臣。三除南周暗諜就不多說了,暮橋口一役,是他冒死救出冠軍王,幫助冠軍王擊退南周軍。他是陛下的姐夫,可能和陛下相處的時候沒那麽客氣,但他對大靖是忠誠的。”
文護搖搖頭,道:“我認爲何尚書此番結論下的早了些。你剛才也說了,他立過軍功,能除暗諜,還能幫助冠軍王擊退南周軍。這說明什麽?”
說着,文護看向袁立,眼中閃過一道利芒,道:
“說明他和右相一樣,也是個能統軍打仗的帥才。這樣一個人,若是讓他富可敵國了,陛下能心安嗎?!
”
袁立震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恐。
他意識到文護說的是對的。
何音也不再言語,顯然是認真的思索起來。
徐守理說道:“沙縣侯,我想多問一句,這是你個人的想法,還是陛下的意思?”
“是我個人的想法。”文護應了一聲,又道:“但右相府是陛下眼中的刺,這不是秘密。”
徐守理點點頭,道:“既是你個人的想法,那我便再多說幾句。”
“青東侯請說。”
“我掌管戶部,抛開其它的不說,隻說我明白的一些事情。”
徐守理的手指在案上有節奏的敲動,說道:“就以燕川城爲例,自從趙澄開始做生意後,現在的燕川城已不是五年前的燕川城能比的了。不說五年前,就是三年前也遠遠比不了。而燕川城的民計民生,還有經濟,都已是騰飛狀态。”
“全國各地的經濟賬目都在戶部,我隻相信這些實實在在的數字,現在東方商會覆蓋到的郡縣,經濟要領先其它各郡幾倍。你說的那些道理我不懂,我隻知道,老百姓有錢了,日子富裕了,帝國才會更加安定。”
文護别過臉,突然說道:“青東侯,小侯爺和趙澄的關系很好吧?”
徐守理皺眉道:“沙縣侯此話何意?莫不是以爲我是向着趙澄,替他說話?”
文護道:“人與人的關系自有遠近親疏,青東侯幫趙澄說話也沒有什麽問題。”
“笑話!”徐守理冷哼一聲,道:“趙澄與犬子的關系,那是他們的事。我剛才說的,全是站在戶部的立場上說的肺腑之言!”
“我不與青東侯争論。”文護起身,朝袁立抱拳道:“隻願王爺能把我說的話記在心裏。”
袁立點點頭,道:“此事我會去與皇兄說一說,提醒他不要被趙澄蒙蔽。”
文護道:“信王英明!”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金壺的聲音:“信王殿下,小奴求見!”
袁立道:“是金公公啊,進來吧!”
金壺亦步亦趨的走進來,道:“殿下,陛下讓小奴來給您說一聲,靖北郡的生意給驸馬爺放開一下。
”
袁立愣了一下。
不光是他,文護等人也都錯愣的看向金壺。
金壺笑道:“咱陛下對驸馬爺是真心愛護,還讓小奴提醒一下王爺,以後朝中之事,盡量滿足驸馬爺的要求。”
“本王知道了。”袁立擡擡手,道:“來人,領金公公去喝茶。”
金壺離開後,現場沉默了許久。
文護抖抖衣袖,說道:“王爺,聽到了吧,陛下又放給趙澄一個郡了。”
“這……”袁立有些意外,更有些尴尬,道:“實在是沒想到。”
徐守理說道:“其實這是大勢所趨,靖北郡西鄰上陽郡,東靠靖東郡,南接燕川區域,就算陛下沒有明旨,這塊地方也會像上陽郡一樣被覆蓋。陛下此舉是明智的,明面上給趙澄一個蜜棗,會換來更多的利益。”
文護道:“話雖沒錯,但細想一下,靖北郡也被東方商會給覆蓋了,至此整個大靖東部便全部被趙澄盤活了。”
袁立歎了一聲,道:“趙澄此人,本王還真想見一見了。”
文護眼中掠過一道殺機,道:“不如王爺邀請他來長綏。”
徐守理笑了一下,道:“沙縣侯想多了,連趙湛都敢抗旨不來長綏,這種時候趙澄怎麽會來?”
文護道:“至少可以試探一下。”
徐守理道:“沙縣侯說我是替趙澄說話,是私利,我現在倒覺得,沙縣侯卻是在公報私仇,要把趙澄除之而後快。”
“我是想殺他。”文護坦誠的說道:“他和左相府的積怨太深,我殺他是有私心,但我提出這些事,是實實在在大靖朝廷要面臨的問題。”
“諸位不要再争論了。”袁立定下基調,道:“趙澄是驸馬,也沒出過亂子,他的事我自會私底下和皇兄商議,就不要在此繼續議下去了。”
聞言,文護聽出來袁立是把他的話給聽進去了,不再多說,抱拳道:“謹遵殿下吩咐。”
袁立擡手道:“本王也累了,如果沒事了,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禦新殿外。
徐守理和何音并肩而行。
“唉。”
徐守理歎息一聲,道:“徐尚書,你也看出來了吧?”
何音沒矯情,直接說道:“陳昌雲明顯倒向信王了,但文護那邊,我還捉摸不透。”
徐守理道:“如果文護也倒向信王,以後中樞台就沒意義了。”
何音道:“我隻是想不明白,文護如今福澤聖寵,爲何要選擇立場。”
徐守理冷笑一聲,道:“何尚書爲何不想想,文護難道真的背叛文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