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文護抓住機會趁熱打鐵,大聲道:“他趙澄爲了拿下長綏暮井灣,不也是用的江湖上那套?他都敢在長綏動刀子,我們爲何不敢在燕川下手?”
“叔父,我們不能再心軟了!”
文泰皺眉道:“我不是心軟,是既然要走出這一步,就務必要做到一擊必中。俞先生剛才也說了,如今的燕川城已被趙澄掌控,那我們在燕川城動手,難道有把握?”
“溫破軍都在右相府吃了癟,難道駱影去就有把握?”
文護道:“我和駱影一起去,再帶上茂山派的高手,不說有十足把握,至少有九成機會!”
文泰道:“沒有十成機會,就不要輕舉妄動。”
“叔父!”
俞長思插話道:“沙縣伯,我隻是建議盡早除掉右相府,也沒到馬上就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文護别過臉去,悶悶不樂。
俞長思緩緩說道:“用江湖上的方式解決,也得有計劃,要選擇最合适的時機。”
文泰了解俞長思,問道:“先生有主意了?”
俞長思沉默了一會,似乎在腦海裏複盤,說道:
“皇帝很想念姐姐吧?”
文泰眉頭一揚,明白了俞長思的意思。
俞長思接着道:“如何加劇皇帝對長公主的相思之苦,勾起皇帝想要見一見親外甥的情緒,就要靠左相了。”
文護也明白了,道:“是要把趙澄他們引到……
”
俞長思點點頭。
文泰起身走到湖邊,思索了一會後拿起魚竿接着垂釣起來,道:“既如此,老夫就試一試,看魚兒咬不咬鈎。”
……
轉眼已到十一月中旬,大靖至上十一年就快過去,燕川城眼看着冷了起來。
和去年比起來,大靖這一年能稱得上大事的不多,朝廷公示通告裏也就說了三件大事。
新北三郡除暴成功,城鎮建設進入正規;
南線邊境暮橋口大捷;
觀星樓竣工。
這三件事的歸總來自于朝廷,糊弄糊弄老百姓罷了。懂的人都知道,除了第一件事說得過去,後面兩件都有水份。
首先觀星樓竣工這個,對皇帝來說是個事,但和老百姓沒半毛錢關系。
然後暮橋口大捷……是大捷嗎?
不過是先失敗後勝利的失而複得罷了。
有些膽大的刁民在茶餘飯後甚至放言,說皇帝爲了搞政績,已經不要臉的往臉上貼金了。
“這位兄台,皇帝既不要臉,爲何又要往臉上貼金?”
已正式開業的東方酒樓裏,賓客滿堂,甚是熱鬧。
因爲趙澄和東方商會的原因,燕川城的就業機會增多,老百姓的收入增長了,越來越多的人日子變得好過起來。
東方酒樓雖然裝修高檔,一躍成爲燕川城最好的酒樓,但市場定位有高有低,既有奢侈的低消包房,也有平民化的散桌。
雖然來酒樓吃喝的大多都是不談國事的順民,但也有刁民酒後放言,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酒客接茬。
“皇帝的心事你懂個什麽?不要臉是策略,往臉上貼金是台階,這都是帝王權術!”
有酒客拿起一張報紙,上面赫然寫着《逸聞實錄》四個大字,吆喝道:“要我說,朝廷的通告閃爍其詞的,還要我們瞎猜,還不如看看這報紙。你們都看了沒,逸聞社發出的三大頭條,這才帶勁啊!”
元飛坐在二樓的雅間,将屏風推拉出一條縫,看着樓下酒客手中舉着的報紙。
這是逸聞社發行的首張報紙,《逸聞實錄》首刊!
袁修爲了給自己的政績做文章,讓朝廷發通告記錄了今年的三件大事。沒隔幾天,《逸聞實錄》正式發行,其首刊上也同樣刊登了三大頭條:
第一條:“靖東郡上任郡守祁年緻仕後沒有過上在家逗孫頤養的安穩生活,而是招募船員長期待在海上以捕魚爲樂。老郡守已是古稀之年,依然不懼風浪,不怕困難,竟捕到了一條百年難得一遇的深海藍扇幼鲨!得此消息後,靖東富商爲争奪幼鲨怒擲千金,瘋狂競價,最高者竟出價到十萬兩黃金。可祁年不爲所動,竟将幼鲨放生,令無數人動容。聽聞此事,文學大家酒仙感動不已,爛醉三日後,七日七夜不眠不休寫出小說《老郡守與海》,迅速暢銷。”
第二條:“槍魔溫破軍爲給兄弟複仇,遠赴西域追兇,卻在途中遇見在大靖西部遊曆的靖海劍師。溫破軍許多年前就想與靖海劍師一決高下,隻是一直未能找到靖海劍師其人,陡一遇見,溫破軍毫不猶豫的向靖海劍師發起挑戰,結果戰敗負傷,不知所蹤。”
第三條:“大靖皇帝意識到海寇之禍危害深遠,親自督促組建大靖鎮海營,委任安遠将軍都籲成都爲統領,立下滌清大靖沿海之海寇的決心。都籲成都不負皇恩,于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便将靖東郡沿海的海寇驅逐幹淨,并以雷霆之勢向江揚郡和雲荊郡挺進!
”
《逸聞實錄》首刊的發行量不高,購買的人也不多,但消息被口口相傳,尤其是酒樓這種地方,更是被這三大頭條占據了酒後的談資。
“祁老郡守真乃人傑!十萬兩黃金居然不爲所動,他這個大清官算是坐實了!”
“我不懂江湖上的事兒,但也聽說過槍魔溫破軍是江湖上用槍最厲害的人,可他敗給了靖海劍師,這是不是說明劍比槍厲害?”
“你們啊……看個逸聞也關注不到重點!祁老的退休生活和我們有什麽關系?溫破軍和靖海劍師誰勝誰負又與我們何幹?朝廷組建鎮海營才是值得我們關注的!”
“要是大靖沿海沒有海寇了,咱燕川城的經濟隻會更好,老百姓的日子才會更好過啊!”
“對對,的确是這樣!”
“但想想溫破軍和靖海劍師打起來一定很過瘾吧,真想知道細節啊……”
“哼——”
就在衆人津津樂道的時候,角落裏一個黑衣文士打扮的人冷笑一聲。
他笑的時候剛好是衆人談論的停頓處,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二樓雅間的元飛,也朝這黑衣文士看去。
“你笑什麽?!”有人質問起來。
黑衣文士一人一桌,獨飲了一杯酒,道:“我笑你們是一群愚民!還空談什麽國事,亂分析什麽重點,你們有找到這三條逸聞的關鍵之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