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木道:“除了燕川城,燕川境内的每個縣城都會開一家。”
閻闾瞳孔一縮,其餘的商人們都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隻有李秩和朱國能不動聲色,偷偷地朝趙澄望了一眼。
“這怎麽行?超市規模這般大,什麽貨物都有,以後誰還光顧我們的商鋪?”
“現在鋪子裏的積貨就已經夠多了,超市一弄,我這積貨還怎麽出手?”
“你沒聽到嗎,辦超市是爲了讓老百姓便利,還會适當的下調商品價格,咱們以後還怎麽做生意?”
“就是說啊……”
閻闾擡手在桌上掃了一眼,盯着蕭洛木說道:“蕭老闆你都聽見了吧?你這超市一開,是好了你自己,卻會害了我們所有人!我勸你再想想,此事不妥!
”
蕭洛木依然保持着微笑,道:“閻老闆,開辦超市是東方商會接下來必須要走的一步,我不是和你們商量,是見你們難得聚齊,通知你們一聲。”
“你!”
閻闾頓時怒了,喝道:“你蕭家就這般不講道理?”
蕭洛木道:“我剛說了,這是東方商會的生意規劃,與我蕭家無關。再說,自從商會把香皂、花露水和潤唇膏這些産品供應給你們後,你們靠着商會的産品賺了多少錢?”
“靠着商會賺錢的時候,我怎麽不見閻老闆你有這麽大火氣?”
閻闾被噎的沒話說,帶頭坐下,在桌面上狠狠一拍。
見狀,商賈們都坐下,一個個面色凝重。
殷南眼珠轉轉,看向坐在李秩身邊的董十二,道:“董老闆,香皂最初是你董記商行先做的,你和蕭家合作後,蕭老闆才創辦了東方商會。現在商會壯大了,就要搶走你董記商行的生意,你不寒心嗎?你就不說兩句?”
皮球踢過來了,董十二拍了下大腿,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好,你們要我說兩句,那我就說兩句。”
董十二獨飲了一杯,見商賈們紛紛投來期待的目光,道:“第一,超市的盈利特點是彙集人流,薄利多銷,這對老百姓是有利的。再則,超市的供應需求大,對存貨的要求高,導緻每一家超市都是一個大型倉儲。若是遇到災害和緊急情況,超市能配合官府調動物資,這對朝廷也是有利的。”
“于民有利,于朝廷有利的事,我是支持的。”
“第二,燕川城的東方超市将以董記商行爲基腳,也就是說,以後燕川城不再有董記商行,隻有東方超市。”
轟!!
聽完董十二的話,燕川商人的腦瓜子都嗡嗡響起來。
這才明白,董十二和蕭洛木是一路的!
而魏優陸昭這些京官,以及李岱程诩這些地方官,在聽到董十二闡述的第一點後,也都不自覺的點點頭。
這是商人們的博弈,他們不會插話,但心中自有判斷。
陸昭年輕時曾在戶部當過郎中,對董十二的分析尤其感觸深。
大靖表面上看是盛世之象,但其實年年都有地方鬧災害,赈災是戶部每年都頭疼的硬性支出。
和平時期還好,遇到戰争時期,戶部顧東不顧西根本就救濟不過來。
戶部沒辦法,就得勒令地方上想辦法,地方官就得找大戶籌糧。借完蘇家借李家,借完李家借朱家,而往往這些大家族越是糧食緊張的時候,他們就越要趁機壓糧擡價。在他們眼裏,賺錢才是第一位,百姓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
但有了超市就不同了。
超市作爲大型倉儲,存糧比幾個家族加起來還要多,再有災害,官府可以直接找超市合作,就不用再被那些大家族掣肘。
無形中大大削弱了大家族的力量。
在陸昭眼裏,這何止是好事。
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心裏合計着,要把東方商會辦超市的事情好好研究下,回長綏了得面聖誇贊一下這個模式。
若是陛下支持,那超市這種模式就有可能在全國鋪開,那才真是福澤于民。
啪!
閻闾性格比殷南暴躁多了,将酒杯一摔,再次站起來,指着蕭洛木大罵道:“你東方商會是什麽意思,是要把我們這些商家趕盡殺絕嗎?!”
蕭洛木終于斂住笑容,冷冰冰的說道:“超市确實會損害你們現有的利益,但和東方商會的産品帶給你們的利益來說,也算是兩相對沖了。可你們是怎麽回事,隻能占便宜,不能吃虧嗎?”
“我說了,有錢大家一起賺,你們跟着商會的步伐走,現在是會吃點虧,但以後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
“至于有些人說的積貨問題,那是問題嗎?超市一旦開辦,需要的儲貨量是你們難以想象的,你們的任何積貨,都可以拿給超市回收。”
“蕭洛木你好大的野心!”閻闾怒道:“積貨拿給你回收?你這是要把我們都吃幹淨啊!!”
“你一個靖東人,來我們燕川張開血盆大口,你安的什麽心?!”
殷南附和道:“對!我們燕川商人都不同意!你滾回你的靖東郡去,想在燕川開超市,不可能!”
說着,殷南朝身後望了一眼,目光落在宋白玉臉上,道:“宋老闆,你也說幾句啊!”
宋白玉要年輕一些,撫摸着手中的玉佩,坐着說道:“公道自在人心,蕭老闆要一意孤行,那這條路必然是走不通的。”
聽到宋白玉這不軟不硬的話,閻闾氣不到一處來,突然想到了什麽,離桌朝趙澄走去,大聲道:“小相爺!我知道你和蕭洛木的關系好,但你要公私分明,爲我們燕川人主持公道啊!東方商會這樣一弄,我們燕川商人就沒活路了!”
“聒噪!!!”
趙澄突然厲喝一聲,朝魏優看了一眼,道:“沒看到魏優魏大人在這裏嗎?魏大人代天子行事,你們這般吵鬧,至陛下于何地?!!”
聞言,原本還坐着的宋白玉立馬撲過來跪倒,道:“小人絕無此意,請魏大人恕罪!”
商賈們紛紛跪下,齊呼道:“請魏大人恕罪!!
!”
魏優隻是笑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沒多他們的嘴。
趙澄心想魏優還真是個聰明人,難怪能在宮裏混的如魚得水,起身道:“本來我不想說什麽的,但你們倒好,還主動找到我頭上了!”
“你看看你們說的叫什麽話?”
“靖東人?燕川人?”
“老子最恨這種地域歧視!”
“你們忘記杜來華是怎麽倒下的了?”
“咋地?靖東和燕川是兩個國家?”
“各位老闆,我們都是大靖的子民,都是靖人!
”
趙澄朝長綏的方向抱拳,一臉虔誠,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隻有一個聖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