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黴素!
這個連他自己都還沒推廣的東西,羊慶之是如何知道的?
羊慶之将趙澄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心中已有了答案,道:“覺得很驚訝,沒想到我居然知道青黴素是你的生意?”
“小都督你這就是瞎猜了,我弄弄酒搞搞護膚還行,青黴素那種救濟蒼生的東西怎麽可能是我的,與我的氣質也不相符啊!”趙澄擺擺手。
羊慶之盯着趙澄說道:“鳴畫先生是你請去燕川城的,爲的是幫你救人。可後來她就沒離開過了,還在燕川城開了家醫館,你的弟妹就在醫館裏幫她幹活。”
“鳴畫先生是何等潇灑自由的人物,怎會在一個地方老老實實的待着?唯一的解釋就是,燕川城有真正吸引她的地方。她是個純粹的人,隻對行醫有興趣,能吸引住她的肯定和藥有關。”
“你南下後,王刃之子負傷被送到燕川,鳴畫先生用青黴素将他治好,從此青黴素的神藥之名在軍中傳開。實不相瞞,不光是王刃和袁彰派人去求過藥,連我羊家軍也派人去過,但都一無所得。”
“鳴畫先生說,此藥的原料非常稀缺,目前沒有儲備。有重傷需要救治的可以送到醫館來,但神藥不賣。”
“但你!”
羊慶之指向趙澄,道:“一出手就給袁彰拿了那麽多!”
趙澄道:“這話冠軍王也問過我,我給他說了,是我搶來的。”
“他信你的鬼話,我不信!”羊慶之白了趙澄一眼,接着道:“鳴畫先生暫時不賣神藥,你卻能輕易的得到神藥,那隻能說明一點。”
“這神藥就是你的!”
“鳴畫先生不賣,是因爲你還沒回燕川,沒和她商議出一個結果來!”
羊慶之湊到趙澄面前,輕聲道:“青黴素和别的産品不同,它能防止傷口感染,能從死神手中搶人,這對一支軍隊的生命力太重要了。誰掌握了它,誰麾下的軍隊戰鬥力就會大幅度提升。”
“你趙澄,小心翼翼的不敢去賣,就是怕靖帝知道這神藥是你的!”
羊慶之怔怔的盯着趙澄看了幾秒,才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我沒說錯吧,小相爺。”
趙澄拍了拍手,道:“故事編的不錯,小都督。
回頭我把金大俠他們介紹給你認識,你挺适合寫小說的。”
羊慶之回到椅子上躺下,道:“我也不與你争辯,我們的生意之中如果沒有青黴素,那就免談。”
趙澄攤手道:“青黴素就不是我的,我怎麽賣你?”
羊慶之道:“我就給你這一次機會。”
趙澄道:“難道一年上億的利潤你都不要?”
“我也想要。”羊慶之蹲下,伸出手,那隻貓跑回到他手上。
他起身道:“但和南周将士的性命比起來,錢就沒那麽重要了。”
趙澄猛地飲了一盅,重重放下,雙手負到身後,厲聲道:“這我就沒辦法了,叫人把我綁了吧!”
羊慶之二話不說,直接走出帳外。
馬上進來兩個南周兵把趙澄給綁上。
趙澄眉眼凝重,沒想到羊慶之對燕川城的事情如此清楚,看來南周暗諜在大靖依然到處都是。更讓他心驚的是,羊慶之的思維能力和判斷力超出了他的預料。
但他不能妥協。
他知道青黴素一旦給了羊慶之,那對大靖來說意味着什麽。
沒經曆過真正的戰争也就罷了,但親身經曆了暮橋口之戰,趙澄的心境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看到了鎮南邊軍數年如一日的堅守。
看到了袁彰對這片土地的付出與熱愛。
看到了袁琪身先士卒浴血奮戰的犧牲。
如果此時妥協了,趙澄覺得自己對不起袁琪,對不起袁彰,更對不起犧牲在渭湖邊的戰士!
趙澄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這些年來低調做人,猥瑣發育,心心念念的賺錢都是爲了自己這一家子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哪怕右相府倒了,但自己有錢在手,也不至于過得太差。
至于什麽國家興亡,百姓凄苦。
與我何幹?
但在袁彰被圍時,趙澄骨子裏的熱血被點燃了,他第一次覺得有些人比他自己更重要。
袁彰是大境的壁壘,如果他倒了,往後會有更多的大靖戰士倒下。
大靖戰士若倒下,受苦的就是身後的百姓,那他們右相府也不能幸免。
所以在陷入絕境的時候,他選擇讓趙演去掩護袁彰突圍。
把自己留在了戰場上。
盡管他笃定羊慶之不敢輕易殺他,但其實也是在賭。
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
問心無愧。
……
笮竹領着十幾個護衛,陪同羊慶之來到軍營後的莊園。
這是陵山之役敗北後羊慶之關禁閉的地方。
莊園内有雜役也有看守,看到羊慶之後紛紛駐足行禮,羊慶之對每個人都微微一笑,然後徑直朝最裏面的一排屋子走去。
羊慶之在最靠東邊的一間屋子前停下,這間屋子上着鎖,六個看守寸步不離。
“小都督!!!”
“打開。”
羊慶之輕聲說了一句,将貓遞給其中一個看守,待門開後,走了進去。
房間裏很黑,貪婪的吸食着射進去的陽光,當門再次關上後,便隻剩下屋頂一個角落裏有一縷光線射進來。
那個角落有個破洞,除了能射進陽光,還有水在往下滴。
滴答。
滴答。
像是生命的倒計時。
此時,那縷光線剛好照在一個人影身上,這人被反手捆綁在柱子上,長發淩亂,耷拉着腦袋,從身材來看是個女人。
羊慶之走到她面前,像托起趙澄下巴一樣托起她的下巴,見她面容很是疲憊。
“還沒死的話,咱們聊聊?”
女人緩緩地睜開眼睛,然後下意識的咳了兩聲。
羊慶之立即後退一步。
“要殺就殺!”女人聲音沙啞,但說話的聲音卻不小。
“怎麽,想求死嗎?”羊慶之朝那滴水的地方看了一眼,微笑道:“滋味很不好受對不對?”
“你這個娘娘腔,折磨女人讓你很快樂是不是?
!”
羊慶之又上前一步,撩起周諾的頭發,認真的說道:“周諾,俘虜從來就沒好日子過,尤其還是女俘虜。若不是看在你與趙澄的關系的份上,你以爲你就隻受點這種折磨?”
“不要不知足。”
“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