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斷刀,講究一刀兩斷。
武布已經聽見了長短刀的嗡鳴聲,仿佛刀中有魂靈在咆哮着嘶吼。
武布此時所有的内勁都灌注在長短刀之中,刀刃是撐住了沒有斷裂,但他的鬥笠……
嚓!
黑色鬥笠從左右分開,武布隻覺得頭上冰涼,然後又感覺到溫熱。
一絲血線從額頭上流下。
直到此刻,他才深切的感受到兩斷刀的恐怖之處,剛才若不是及時的夾住了趙五的破刀,現在他的身體就已經被一分爲二了。
靠着雙刀成名後,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悸。
啪!
趙五一腳将他踢開,兩人這才拉開數十米的距離。
“呼,呼……”武布半蹲在地上,用長刀撐地,反握着短刀,警惕的盯着趙五。
趙五道:“現在,你還認爲你能替我保管我這把破刀嗎?”
武布搖搖頭,道:“我不明白。”
趙五問道:“不明白什麽?”
武布道:“兩斷刀如此霸道,你又是武力高強的絕頂高手,爲何甘心給别人當護衛?”
趙五反問道:“你想知道?知道的話你今天必須得死。”
武布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身體的疲憊感也消失了一些,緩緩地站起來,竟露出一抹笑意,道:“我要怕死,就不會接下刺殺小相爺這個活。我敢來,就是要會一會失傳已久的兩斷刀,現在願望達成,雖死無憾。”
“何必?”
“我一生都在苦練刀法,就算練到了抽刀斷水的地步也沒有停滞不前,依然每天堅持不懈,哪怕不能成爲宗師,也要成爲天下第一刀客!”
武布閉了一下眼睛,接着道:“可!當我知道,有一個我無法超越的刀法,有一個我無法戰勝的刀客,那于我而言,活着的意義也不大了……”
趙五撇撇嘴,道:“不理解你們這些武癡,習武爲的是好好活着,爲何非要當成一種執念呢?”
“所以我不服!”武布厲聲道:“我這般刻苦,對刀道如此虔誠,爲何比不上你一個利益主義者?”
“鑽則愚,松則通。”趙五認真的說道:“恰恰因爲我沒有執念,所以我才不會在刀道上鑽牛角尖。
成爲宗師也好,成爲天下第一刀客也好,能成當然是好事,但如果不能成,對我來說也無所謂。遇見比我厲害的人,我不與他打便是!”
“爲何非要打敗所有人?”
“你剛問我的問題,我現在回答你。”趙五将刀背放在肩上,朝武布走去,邊走邊道:“我武功高強,和我願不願意給别人當護衛有什麽關系?”
“我叫趙五,我姓趙,我也是趙家的人。”
“而且,在右相府裏,我可不是最能打的。甚至……連第二都排不上。”
“你說,我當護衛有何不妥?”
“連第二都排不上……”武布驚了,喃喃道:“右相府,右相府……”
趙五停下,刀指武布,道:“該說的我都說了,給你點尊嚴,起來繼續打。刀是果決,刀是有進無退,要死,就在戰鬥中死去!”
聞言,武布狂笑起來,然後猛地起身,長短刀擺好架勢。
“我,武布,今夜與兩斷刀一決生死!”
……
在趙演趙五他們激戰的時候,衡文昊也在應對着悔印和尚。
隻是相比起楊喚雲和武布,悔印和尚這邊更棘手一些。
悔印和尚赤手空拳,居然能将衡文昊的快刀生花一掌捏碎,衡文昊的劈雷斬麻,也在悔印和尚的拳印下發揮不出威力。
這和尚攻守兼備,進攻時如雷霆,防守時仿佛有金剛不壞之身,衡文昊的刀砍不破他的袈裟,傷不了他的鐵拳,而往往被他一拳拳的攻勢逼得節節敗退。
但他又必須要舍命牽制住悔印和尚,趙演和趙五各有人要對付,若是讓悔印和尚越過他去找趙澄,那趙澄必然兇多吉少。
到那個時候,他沒法向長公主交代。
“老和尚你有此等身手,當初爲何要離開陸家?
你若是留在陸家,陸家在江城必定一家獨大,哪還需要給塗家分一杯羹?”
武藝上無法壓制住悔印和尚,衡文昊開始用言語刺激,道:“你放着家族不管去遁入空門,豈非不孝之舉?”
“既然已經決定不管了,現在等到陸家出了事,你又出來多管閑事,豈非反複無常?”
“不孝!反複無常!你這個出家人的底線在哪裏?!”
悔印和尚雙手合十,道:“老衲下山并非是要幫陸家,而是佛法光明,指引老衲來消滅你們這群禍害江城的宵小之輩!”
“老和尚可真會放屁啊!”衡文昊哈哈大笑起來,繼續說道:“還佛法光明,現在天這麽黑,光明在哪呢?我還是搞不懂你爲何要離開陸家,當初發生什麽事了?陸家對你不好?”
悔印和尚眉頭緊皺。
衡文昊保持着與悔印和尚的距離,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乾浪正對着他朝河邊指去。
他會意,繼續用譏諷的語氣說道:“是你武藝太好遭人嫉恨了?還是到處惹是生非給家裏添麻煩了?
一點點冤屈就要出家,你可真是玻璃心啊!”
“夠了!!”悔印和尚厲喝一聲,雙手成拳,道:“你以爲老衲不知道你的目的嗎?拖延時間是沒用的,今夜老衲來了,你主子他就活不了!”
說着,悔印和尚不再給衡文昊說話的繼續,連續兩拳隔空朝衡文昊打去。
來得突然,衡文昊趕緊橫刀擋住。
砰!
砰!
第一道拳印打在刀面上彈開,已卸掉了衡文昊大部分内勁,當第二道拳印打在刀面上時,直接将刀面推向衡文昊的胸口。
衡文昊吐出一口血,朝河邊飛了過去。
悔印和尚緊追上去,衡文昊立即一個打滾站起,忍住胸口的疼痛,‘噗通’一聲鑽入水中。
悔印和尚在河邊停下,左右環視着河面。
就在這時,乾浪突然從悔印和尚身後出現,抱着他往河中跳去。
悔印和尚反應極快,力氣也大,大半個身子已經選在了河面上,但卻用一隻腳勾住岸邊的岩石,乾浪的身體就這麽挂在他的上面。
悄然間,河面上激蕩起一圈漣漪。
衡文昊的腦袋從漣漪中鑽出來,對着悔印和尚的腳就是一刀。
“想要這條腿,就下來玩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