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的……讓他心裏有些膈應。
袁韻也打量了齊如松一會,說道:“齊柏年的罪名,誅族是跑不掉的。但苗家有功,能免于一難,齊柏年是孤兒,又沒有其它親人,就隻有這一個孩子。
如果連這孩子也免了,誅族對齊柏年就沒有意義。”
聞言,苗韶華大驚失色,猛地給袁韻磕頭,道:
“我苗家必将對殿下和驸馬肝腦塗地,求你們幫幫我吧,我就這麽一個兒子!”
說着,苗韶華按着兒子的後腦勺給袁韻磕頭。
齊如松頭被按下去之時,面露不喜。
苗韶華又跪着爬向苗遂,喊道:“爹!你幫松兒求求情啊爹!!”
苗遂有些爲難,想了一下,終究是對趙澄拱手道:“小相爺,您看……”
趙澄揮手止住苗遂,看向齊如松,說道:“你今年多少歲?”
齊如松聲音悅耳,口齒清晰,回答道:“十五歲。”
“和我家老四同歲。”趙澄又問道:“我問你,你認爲你爹有錯嗎?”
齊如松身體顫抖起來,像是在做着鬥争,良久後才道:“有錯!”
“你可能會因他而死,你恨他嗎?”
“不恨!”
“爲何?”
“因爲他是我爹!”
“那如果有一日,某個能替你爹報仇的機會出現了,你會報仇嗎?”
齊如松疑問道:“報仇?我找誰報仇?”
“比如我。”趙澄看向袁韻:“比如長公主。”
齊如松立即拜倒,道:“我爹的死是自己造成的,與他人無關!”
見狀,一旁的苗韶華松了口氣。
趙澄輕聲道:“娘子,你看這?”
袁韻道:“你做主。”
趙澄想了一下,道:“苗韶華,要救你兒子可以,但需要操作一下。”
苗韶華頓時激動起來,立馬說道:“全憑小相爺做主!”
“讓他改姓吧,從此姓苗,和齊家再無關系,以後隻是你苗家人。”
聞言,齊如松身體震了一下。
苗韶華卻大喜過望,笑道:“我替我兒苗如松,謝過小相爺和長公主的大恩!!”
見狀,已‘原地改名’的苗如松也拜了下去。
“謝小相爺和長公主的救命之恩!”
趙澄道:“他年紀還小,好好栽培一下,以後能幫你和苗家主做事。”
“是!”
夜裏,趙澄按捺不住,想要和袁韻探讨一下打球的技法問題,被袁韻嚴詞拒絕。
袁韻的理由很科學,說孩子在肚子裏越來越大了,三個人打球容易出岔子。
無奈之下,趙澄隻得一個人練起了手速。
袁韻平躺在床上,撫摸着肚子,道:“那孩子的眼神和反應我都看到了,你也能看得到,爲何還要饒了他?”
“我明白,苗如松心中有恨,現在沒有能力,隻能隐忍。等他長大後,若是還沒釋然,有可能會出亂子。但……他現在不是我們的對手,等他長大,就更不是我們的對手了。”
趙澄成竹在胸的說道:“未來我們可能不需要苗家,但現在需要,何必因爲一個孩子失去苗家這個助力呢?”
“苗遂很明顯不喜歡這個孩子,殺了他,得罪的隻是苗韶華,不會是苗家。”袁韻心如明鏡似的,道:“你就是心軟,純粹的想放人。”
趙澄也把手放在袁韻肚皮上,道:“那孩子還小,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爲孩子積點德吧。”
袁韻不屑的一笑,陰冷的說道:“我和弟弟被欺負的那些年,也都是孩子。”
趙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道:“阿韻,我知道你的過去,清楚你的行事風格。你比我心狠,如果是你的話,肯定要斬草除根。但我覺得沒必要,因爲我有這個自信。他如果十八歲了,我不會繞過他,但一個半大的孩子,我要殺他,隻會顯得我趙澄膽怯了。”
“長禮,你說爹做的對不對?”趙澄将嘴湊到袁韻肚皮上。
袁韻笑了起來,道:“趙長禮是男孩的名字,你就确定是個兒子?”
趙澄道:“我感覺是。”
袁韻問道:“喜歡兒子?”
“不。”趙澄誠摯的說道:“我更喜歡女兒。但……我已經有春琴和采娥兩個妾室了,你這第一胎必須是兒子,我們這個家才會更團結。”
袁韻白了趙澄一眼,道:“鳴畫先生給我看過了。”
“她怎麽說??”趙澄急切起來。
“不告訴你。”袁韻蓋上被子,道:“睡覺。”
“嘿!不玩球就算了,還給我賣這麽大個關子,還讓不讓我睡覺啊?!”趙澄急了。
“就不說!”
“說不說?!”趙澄開始撓癢癢。
“不說不說!!”
“不說就起來打球!!”
“不……”
“啊!”
“好了好了,告訴你……”
……
翌日。
朝廷的調查結果如期送達,在袁韻的要求下,兩個當事人嚴朝和周威甚至也被押解而來,就在江城斬首示衆。
以保全他們家人性命爲條件,嚴朝和周威放棄了抵抗,将當年的事情全盤托出。
兩人曾經都在江城爲官,許多百姓對他們眼熟,對他們的身份沒有質疑。
文件證據加上他們二人的口供,江城百姓這才接受了現實。
二人斬首示衆那天,法場裏外人山人海,當他們人頭落地後,整個法場竟響起了漫天的哭聲。
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百姓爲何而哭?
嚴朝和周威與他們非親非故,還屠戮了平民,百姓們怎會爲他們而哭?
百姓當然不是爲他二人哭泣,而是哭自己。
哭自己二十多年前的那口飯!
哭自己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
哭自己把一個禽獸奉爲神靈!!!
你最引以爲傲的人,你最信任并當做倚靠的人,你甚至把他當成家人的人,卻是傷害你最深的那個人!!!
江城,江揚郡都城,靖國東部經濟重鎮,這一日被哭聲所籠罩。
有人在法場放聲大哭,有人躲在家裏偷偷痛哭。
幾十年前,江城被南周大軍圍困時,全城百姓将要淪爲俘虜時,馬鐵舟以一己之力讓全城皆兵時,這座城沒有哭。
今日,江城哭了。
哭的天地動容。
宛如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