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鐵釘傳書内容很簡單,說劉關張三人是故意麻痹趙澄一行,明面上全力支持,關義也配合他們辦理各種批文手續,張德也幫着跑上跑下,但其實他們暗地裏安排人鼓動村民,組織他們在動工這天鬧事,要打亂趙澄的節奏,讓他們措手不及。
這七八天的籌備,趙澄已經掌握了城中村的基本情況,知道村中的壯年都去城中心務工了。蕭洛木和縣衙的小吏熟,而小吏對這些務工人員的情況了如指掌,徐鞍、吳思思和黃華三人連夜拉上小吏,做通了十幾人的工作,再讓這些人去說服其他人。
在外務工的人,不能長期和家人團聚是心病,給足錢,讓他們能在務工地買得起房,就是對症下藥。
說白了,就是砸錢。
蕭洛木一開始是希望趙澄多花點錢喂飽地頭蛇,趙澄也覺得沒什麽問題,但突然被人擺了這麽一道,他索性改變了策略。
反正是要花錢,那就把錢花在這些人身上。
你地頭蛇要咬我,我就不喂你了!
愛咋咋地!
趙澄走到關義面前,笑道:“關大人,韓南城的百姓也并非是愚民,和他們講講道理,還是講得通的。”
關義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劉達最先反應過來,臉上立馬恢複笑容,道:“還是小相爺和蕭老闆有手段,你看看,你們都安排了,也不早給我說!”
趙澄道:“這也不是刻意安排的,我就是覺得他們都挺可憐的,就想着給他們多補點錢。但我也沒想到,這些老人居然會來鬧事!”
趙澄笑了一下,道:“不曾想,我一片好心居然幫我解決了大麻煩!當然,這都是秣陵伯和關大人治理有方,老百姓才會如此通情達理啊!”
趙澄的言語裏充滿了嘲諷,但偏偏沒把事情說破,劉達便也借坡下驢,笑道:“雖然出了點意外情況,但現在好歹是順利了。那……動工?”
“當然!”
趙澄向關義揮手示意,笑道:“關大人,重新開始吧!”
……
深夜。
秣陵伯府。
和趙澄他們喝完酒後,關義張德跟着劉達回到府上。
今夜這頓酒,是數日來喝的最憋屈的一次。
往常那些酒局,劉達認爲自己才是把控局勢的人,趙澄也好蕭洛木也罷,都不過是自己棋盤上的棋子,自己想讓他們往哪走就往哪走。
他們信任自己,也必須要依靠自己,哪怕自己把他們往火坑裏引,他們也得乖乖往下跳!
但今夜,無論趙澄和蕭洛木臉上的表情是什麽樣,劉達都覺得他們在嘲笑!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劉達吩咐下人泡三壺濃茶,坐在主位上思考起來。
“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張德道:“大哥,他們今天還一個勁的感謝你呢,會不會是你想多了,他們根本就沒發現?”
“趙澄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他那是感謝我?”
劉達喝道:“他那是嘲諷!是深深的蔑視!!”
“大哥說的沒錯,趙澄和蕭洛木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關義拍了下桌子,厲聲道:“是我們大意了,一個能三次戰勝南周諜子的人,本來就沒那麽好糊弄。
”
言畢,三人都沉默了。
關義朝劉達瞄了一眼,道:“其實這事我們就不該答應文護的,剛和趙澄接觸的時候,其實能感覺到,他待人真誠,沒想過占我們便宜,蕭洛木也是個講規矩講道義的商人。與他們合作,其實很好。”
張德立即說道:“二哥這樣說了,我也不藏着,我也不太贊同幫文護。趙澄和蕭洛木在韓南城建酒廠,等仙酒賣火爆了,咱也能跟着收益啊!”
“胡鬧!”劉達在桌面上一拍,震得茶杯蓋都晃動了一下。
“都已經答應文護了,還能反悔不成?再說,這是我們能決定的事嗎?文護是誰?他代表着左相!”
關義點點頭,道:“背信棄義的事自然是不能做,我和三弟也就是發發牢騷。”
劉達又道:“你們難道忘了,咱韓南城半年前被滅門的元家?一百七十三口,一個不留啊!”
張德驚道:“大哥,難道是左相做的?”
“我沒說是左相。”劉達臉色陰沉的說道:“我隻是告訴你們,和左相右相這些人比起來,我們三兄弟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大人物們動一動手指頭,我們就可能會遭受滅頂之災。”
“元家是被誰滅的是個謎,有人說南周人做的,也有人說是海寇做的,還有人說元家和蘇家有仇,是蘇家做的,因爲那晚有人在韓南城看到了蘇萬三身邊的劍客,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元家實實在在被滅了。”
“那文護,我略有耳聞,雖是左相的親侄子,但其實是左相麾下最兇狠的鷹犬!我們若是一開始不答應合作,日後可能會受到排擠。但現在答應了又反悔,哼哼……恐怕就不是排擠那麽簡單了。”
關義和張德對視一眼,都打了個冷顫。
“我們三兄弟能走到今天,偏安一隅不容易,都上點心吧。”
劉達擺擺手,端起茶杯,道:“所以不要再說這些了,想想應對辦法吧。趙澄這酒廠,不能讓他建成。要是讓他把酒廠建成,文護就會給我們上墳!”
關義想了一下,道:“既然趙澄沒撕破臉,我們也就繼續應付着,但動工是阻止不了了,隻能從施工的時候入手。要不……找點人鬧事?”
劉達搖搖頭,道:“小打小鬧的沒意義,也不能讓我們的人直接動手,這樣事後查出來麻煩。趙澄的背後好歹是右相府,徐鞍也和他在一起,若是右相和青東侯追究起來,我們也得完。”
關義沉默了,一時之間的确想不出好辦法。
他突然覺得大哥說的太有道理了,明明是左相右相這樣的大人物在鬥争,偏偏把他們這些小人物給卷了進來。
而小人物在這鬥争漩渦中,舉步維艱,如履薄冰,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太難了。
張德突然道:“若是用讓人鬧事的辦法影響他們施工的話,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