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走到門後轉過身,笑道:“朕已有決定了,提趙澄爲制勝将軍。”
聞言,衆人的神色這才變得正常。
制勝将軍,正五品。
雖然隻提了一品,但五品的将軍當驸馬,也不算丢人。
但衆人還是覺得袁修的賞賜有些小氣,按他們的估算,趙澄三次除諜的功勞加起來,又有長公主驸馬的這層身份加持,最少也能混個從四品的官身。
顯然袁修對趙澄的安排不是用的正常思維。
“你們覺得如何啊?”
“臣覺得合适。”
“臣附議。”
“附議……”
“那就這樣決定了。”袁修在屋子裏度着步,道:“朔桐城傳來的消息說,趙澄此次能大勝,和一個叫許青山的江湖人士有很大的關系……”
聞言,文泰不動聲色,隻是眼皮微微眯了下。
“又是江湖人士,朕現在對這些江湖人士真是越來越喜歡了。”
袁修環顧衆人,問道:“你們說說,此人該如何賞賜?”
陳昌雲立即說道:“陛下,可讓他來參加武舉,跟周川一樣,直接進入最後的環節。”
“朕倒是這樣想,可他萬一不想來呢?他現在是大靖的功臣,總不能把他抓來,寒了大靖江湖人的心吧?”
陳昌雲繼續道:“那就托人先去拜訪一下,帶上金銀賞賜,再說一下武舉的事。此人若能參加武舉,那必然是錦上添花!”
“行,你安排人去辦。”
“是!”
袁修思索了一下,回到龍案上坐下,道:“左相,陸尚書,我皇姐大婚的擇日事宜,你們有何看法?
”
陸昭朝文泰看了一眼,見文泰沒有馬上回應,便先說道:“臣認爲越快越好,借着國宴的餘溫,擇個良辰吉日,宣示着大靖國喜事不斷。”
“左相呢?”
見皇帝發問,文泰這才道:“臣贊同陸尚書的建議,但有一點希望陛下能考慮。”
“你說。”
“長公主此番是下嫁,那便是以右相府爲主。大婚的日子,建議征求下右相的意見,趙袁兩家商量着來。”
袁修眼睛眯起,心底有些不舒服。
趙袁兩家?
憑什麽是趙袁兩家?
明明應該是袁趙兩家!
袁在前!趙在後!
看着文泰平靜如水的模樣,袁修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偏偏這話又挑不出毛病。
你剛把長公主下嫁去右相府,那不就是以趙家爲主嗎?
趙袁趙袁,沒錯啊?
袁修壓抑着不悅,但心裏已埋下種子,道:“那就照左相說的辦!陸尚書,長公主雖是下嫁,但茲事體大,你親自去一趟燕川,和右相好生詳談!”
陸昭點點頭,道:“臣領命!”
陳昌雲眼珠轉轉,挺着大肚子走到袁修旁邊,道:“陛下,既然是下嫁,那咱的嫁妝肯定是高規格的。右相府那邊,也得拿出配得上咱嫁妝的彩禮吧?”
見袁修眼睛眯着沒出聲,陳昌雲繼續說道:“國庫本就緊張,赈災需要銀子,現在又要設新北三郡,也要花大筆銀子,右相府不拿出個幾百萬兩……”
“夠了!!”袁修突然發怒。
深知袁修脾氣的陳昌雲立馬跪下,不敢再言。
袁修踹了陳昌雲一腳,怒道:“你把朕當什麽人了?!”
陳昌雲一時語塞,心想自己說錯啥了?
陛下你平常不就是這樣趁機訛銀子的嗎?
蘇萬三一家的屍體才涼透不久呢!
我這心心念念爲了給陛下你搞銀子,我做錯啥了我?
陳昌雲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回答,隻得磕頭道:“臣失言!!!”
袁修厲聲道:“朕是嫁姐姐,不是賣姐姐!!任何事都可以和朕提銀子,但姐姐的事不行!!”
陳昌雲這才醒悟過來,又連忙磕了幾個頭,大聲道:“臣有罪!臣有罪啊!!”
“行了!”袁修又補了一腳,罵道:“朕知道你這狗奴才是忠心,但要分事情知道嗎?”
“臣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袁修大手一揮,道:“朕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
文泰、陳昌雲四人退下後,袁修脫掉衣服在龍案上趴下來。
不需要說,魏優則過來給他揉肩捶背。
換作往常,呂祿會悄無聲息的退下,但這次卻走到了袁修身邊,道:“陛下,許青山這人老奴知道。
”
“哦?”袁修偏過頭朝呂祿看去,道:“說說看。”
“許青山曾經也算是一個行俠仗義的俠客,他修煉的劍法是無常劍,雖不是什麽正派劍法,但幹的都是些路見不平的好事,這種反差也助長了他在江湖上的名氣。”
“後來,他不知道遇見了什麽事,突然就在江湖上消失了。”
“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已不是當年那個仗劍江湖的俠客,而成爲了别人手中的屠刀。”
袁修問道:“你是說……他已經認主了?”
“是的。”
“他也真是太草率了,還有比朕更粗的大腿嗎?
”
袁修冷笑一聲,問道:“他的主人是誰?”
呂祿頓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左相府。”
屋子裏突然安靜下來。
魏優正在按摩的手也停住。
袁修發了一會愣,才點了點肩上,道:“繼續按。”
呂祿問道:“所以陛下……還需要陳常侍派人去找他嗎?”
“找。”
袁修沉着臉說道:“剛才聊到許青山的時候,左相沒有說話。他如果開口了,說許青山是他的門客,那朕絕不和他搶人。”
“但左相自己不說,能怪的了朕?”
袁修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口氣,道:“呂祿,武舉之事勢在必行,朕已經錯過太多了,不能再錯過了!”
……
大靖十四郡。
至上十年,大靖滅了夜丹,在夜丹原來的一部分土地上設立新北三郡。
從此大靖變成了十五郡。
上陽郡,是長綏和燕川之間的一大郡,也是這兩座國都之間唯一的一個郡。
朔桐城則在上陽郡中段。
許青山伫立在官道旁的林子裏,看着趙澄一行從朔桐城東城門出來,若有所思。
進城的時候,人丁稀薄,又是騾子又是驢。
現在則是浩浩蕩蕩的百來人,車馬不缺。
許青山很難得的感受到了一些壓力。
不是這些守備軍帶給他的壓力,而是這種變化。
他離開朔桐城後便開始複盤,認爲這一切的變化都是靠趙澄一人扭轉的,若是自己當時就藏在油菜地裏不出來,可能現在已經在回長綏複命的路上了。
爲什麽?
難道是年輕時候那股行俠仗義的熱血勁又來了?
不值得。
我也不年輕了。
許青山在心中輕輕感歎。
“許先生,你觀察他們的隊伍,是打算動手了嗎?”
兩道身影從許青山身後徐徐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