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還在長綏的時候,樸無敵成爲孩子王不是因爲他年紀最大,而是因爲他有組織力,有凝聚力,還有敢于承擔責任的勇氣。
當年他們那個小團體無論是誰闖了禍,是砸壞誰家的窗戶,還是弄壞誰家的大門,都是樸無敵主動去承擔。
所以趙澄才覺得,這樣的人是可用之人。
趙澄對樸無敵的安排是先跟着他去燕川熟悉生意,然後跑通從燕川到長綏這條線路,把能在長綏銷售的東西交給呂賓。
樸無敵負責線路,呂賓負責銷售,一旦打開局面,就在長綏城建立商行,到時候樸無敵和呂賓自然會有一人擔當掌櫃。
“你倆好好做。”趙澄朝呂賓看去,道:“小呂,你别讓我失望。”
呂賓立馬單膝跪下,将身段放得很低,言行舉止極爲謙卑,他知道自己和樸無敵的區别。人家是發小,是有感情基礎的。而自己,還險些把趙澄給得罪了。
趙澄能給他這個賺錢的機會,他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老闆盡管放心,在樸無敵回來前,我一定會拿到超過你預期的訂單!”
趙澄道:“我的預期很高的。”
“老闆的預期越高,我的訂單就越多!”呂賓認真的說道。
趙澄笑了笑,道:“有這種勝負欲,很好。畫冊的業務你不要再碰了,在蔡一路打開康邺的市場前,我們這邊不能亂。”
“明白!”
畢凡勝道:“阿澄,我們向陛下請辭,陛下沒批。以後你在長綏的生意有需要我們的地方,盡管開口。”
趙澄點頭道:“咱都自己人,我不會客氣的。”
畢凡勝看了眼天空,道:“那就盡早趕路吧!”
“畢伯父,各位叔父,保重!”趙澄規規矩矩的朝前輩們鞠了一躬。
這時,一支服飾打扮與趙澄等人格格不入的隊伍從城門出來,馬車窗簾掀開,裏面的人朝趙澄看了一眼,吩咐隊伍停了下來。
樸堅道:“是周景煥的馬車。”
趙澄轉過身,臉上露出招牌笑容,走過去道:“和親王這就要回國了?”
周景煥從馬車上下來,微笑道:“歸國路遠,不便久待。”
“那祝願路途平安。”趙澄朝騎在馬上的陳沖望去,見他背後系着一塊布條,笑道:“陛下把劍還給陳兄了?”
周景煥點點頭,微笑道:“經過檢驗,陳沖的劍是黑銅劍,不是鐵劍。”
趙澄抱拳道:“恭喜恭喜!”
“本來就是我的劍,何喜之有!”陳沖吐槽道。
周景煥趕緊笑道:“小相爺昨天可真是大手筆啊,帶着随從滿大街買東西,又包了酒樓和青樓請客吃喝玩樂,一天就花了五十萬兩!都說我南周富庶,但哪怕在康邺,本王也未曾見哪家的公子哥這樣揮霍過!”
樸堅剛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劈頭蓋臉的把趙澄罵了一頓,後來通過趙澄的解釋才了解到這是趙澄有意爲之,尤其是這錢還是趙澄訛來的,這才表揚趙澄做得好。
“錢乃身外之物,千金散盡還複來嘛!和親王可能有所不知,燕川城的朋友們都知道我有一句口頭禅!”
“今晚全場消費由趙公子買單!!”
“哈哈哈……”趙澄拍拍周景煥的肩,笑道:“以後和親王來燕川城,我一定拿最好的招待你!”
說着,趙澄狡黠的一笑,道:“再說,這錢是收到的還款,花起來也不心疼!”
周景煥臉上也挂着笑,突然道:“還款是心疼的,訛來的錢才不心疼,就像你上次在陵山訛小都督一樣。”
聞言,趙澄的神色頓時凝住!
周景煥将趙澄的神色盡收眼底,湊到他耳邊道:
“來之前小都督就拜托過本王,讓本王帶他……向你問好。”
趙澄眼睛眯起,死死地盯着周景煥。
這一刻,周景煥在他心中的危險程度又高了幾分。
周景煥什麽都知道!
羊慶之答應過不張揚此事,但周景煥能知道,說明羊慶之與他關系非常好。
而周景煥卻隻是把此事藏在心裏,冷眼旁觀着靖國朝堂與趙澄,甚至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才向趙澄透露了這個訊息。
趙澄不由得思索起來,周景煥爲何要這樣做?
自己明明得罪了他,如果他在國宴上說出陵山一事,雖然會成就自己的英雄之名,但能讓靖國朝廷鬧出個大笑話。
原來陵山的第一功臣是趙澄!
原來蕭洛風的龍骧将軍名不符實!
原來周川兄妹和趙澄一早就認識!
那時候,皇帝會怎麽看待趙澄?
但周景煥沒這樣做。
他憋着、忍着……是爲了更大的圖謀?
“好了,本王走了,小相爺保重。”
周景煥深深的看了趙澄一眼,迅速上車離去。
趙澄立在原地,看着周景煥的隊伍離去,眼中冒着銳利的光。
……
南周北部。
羊家軍大營尾部有一座小山,山下有一處莊園。
羊慶之坐在莊園的果園裏,吃着果子撸着貓,他已經在這兒關了快三個月‘禁閉’了。
他一副玉面泛着紅色,顯然身體與氣色都保養的極好。
身邊的笮竹彙報着情報。
從陵山回來後,笮竹成爲了羊慶之的親兵。
他以前是鮑信的副将,看上去是降級了,但能跟在羊慶之身邊,實際上是極大的提升。
聽完後,羊慶之微笑道:“趙澄果然非池中之物。”
“居然連靖國長公主都搞定了,再次壞了我南周的好事。”
“這樣一想,我上次敗給他,越發覺得不是什麽稀奇之事了。”
笮竹道:“和親王有意放緩回程的速度,詢問您這邊是否有指示。”
羊慶之眼中閃爍着睿智的光,道:“他停下來,不就是等着我指示嗎?明明是他也想做的事,非要逼着我給他指示,還真是個人精。”
笮竹不敢言語。
“不過的确是不能再讓趙澄成長了。”
羊慶之抱着貓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道:“瞞住他在陵山的事情,是不希望右相府因此被靖帝和文泰給除掉,那樣的話,冠軍王袁彰少了個最厲害的敵人,沒人競争,沒人牽制,恐怕真的會永遠鎮守雲荊,這對我們南周不利。”
“但任由趙澄野蠻生長,怕是以後會變得比袁彰和趙歡更可怕。”
“那就試一試,殺掉他吧。”
羊慶之朝笮竹看去,語氣溫和的說道:“聯絡我們在長綏的諜報系統,啓動虞北漂。”
“他的刀,已經寂寞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