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澄越像佞臣,越有狗腿子的模樣,袁修便越放心。
他甯願趙澄是那種奸邪的惡徒,也不願趙澄是趙歡第二。
“陳昌雲說得對,趙澄就不像是趙歡親生的。”
袁修心中這樣想着,嘴上卻道:“回家了好好和長公主過日子,等有合适機會的時候,朕自會用你。”
“陛下有小事用得着臣的地方,臣一定辦妥。大事的話……臣能力不夠,臣也不想做大官。不過陛下放心!”
趙澄拍拍胸脯,豪言道:“有姐夫在,保證燕川城和靖東郡沒有南周諜子的容身之地!”
袁修剛剛才好的臉色又沉下來,提醒道:“你和長公主還沒成親。”
“啊……對!臣還不是姐夫哈哈哈!”
袁修哼了一聲,道:“朕剛才說錯了,你的嘴不隻是騷,是又賤又騷!”
“謝陛下誇贊!!”趙澄深深一拜。
……
左相府。
大堂的主位上,文泰坐在左側,王刃坐在右側,俞長思、文護、王玉巒和都籲和依次落座。
丫鬟們伺候着茶水、瓜果,衆人已談了一會。
文護身後伫立着一個女子,并不是端茶倒水的丫鬟,雖然長相平平,但頗有一種清冷的氣質,惹得王玉巒時不時的朝她看上一眼。
文護察覺到了王玉巒的眼色,笑而不語。
這女子是駱影帶回右相府的,文護對她考察過後比較滿意,正是左相府五煞星的新成員柳淩。
文泰望着門外,一個正對着門的大桑樹正沐浴着陽光。
他神情舒展,似乎心情不錯,道:“王大将軍,漠北那邊的情況,你有何看法?”
王刃思索了一下,道:“夜丹皇族餘孽雖然都已逃進西北方的雪山了,但夜丹原先的國土已被打的滿目瘡痍,很多人流離失所成爲了流民。大部分的流民都願意被我大靖招安,但仍有一些狼崽子不服教化成爲暴民危害一方,甚至有自立的情況。”
“所以我覺得還是要打!”王刃振奮的說道:“既然已是我大靖國土,那就容不得他們胡來!這些暴民留着也是禍害,把他們血洗一番,他們自然就安靜了!”
文泰問道:“依你之見,需要打多久呢?”
王刃胸有成足的說道:“隻要陛下派我去,不出半年我就能安定漠北!”
“王大将軍好大的軍威!”文泰笑道:“果然打了大勝仗,又封了大将軍,連氣場都不一樣了。”
看着文泰的笑容,王刃不再搭話,他知道文泰的脾氣,這番話聽上去是誇獎,但未必是真心。
文泰輕輕哼了一聲,道:“王大将軍請喝茶。”
“是……”王刃連忙端起茶杯。
文泰接着道:“陛下着急與南周結盟,就是爲了避免再起戰事,國庫現在耗不起了。我知道你的心思,陛下隻升了你的官職卻沒有封爵,你不太滿意,所以你着急再立功。”
王刃吓得立馬站起來,對文泰鞠躬抱拳道:“末将不敢!我提議血洗漠北,是一心一意爲了漠北的穩定!”
文泰擺擺手,道:“咱自家人,說話沒必要藏着掖着,你也不用給我解釋。”
俞長思站起來,扶着王刃坐下,微笑道:“王大将軍,左相讓你不去打漠北是對的。”
王刃道:“我不明白。”
“有三點原因。”
俞長思耐心的說道:“其一,你升的太快了,再立大功的話,就算陛下給你封侯,你拿着就不燙手?
”
王刃神色一凜。
“其二,咱不要做與陛下的心思相違背的決定,再發動大規模的戰争與國策也不符。”
“其三,漠北的這些暴民都是烏合之衆,沒有主心骨,他們爲了争奪資源和地盤互相殘殺,那就給他們點時間,讓他們内耗去,我們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更好?”
王刃腦子飛速轉動着,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文泰這才接話道:“我的意思是,要建議陛下放緩擴張的速度,先隻将毗鄰北方的區域劃入大靖版圖,設新北三郡。等新北三郡局勢穩定,百姓真正歸心後,再往北徐徐圖之。”
“這期間,新北三郡需要一個殺伐果決,且對當地情況了解的人坐鎮。試問,誰會比王大将軍你更合适呢?”
“你滅了夜丹那是軍功,但還缺政績。派你過去都督三郡,熬個一年半載,隻要不出大亂子,你政績有了,資曆也有了,到時候封爵什麽的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聞言,王刃眼睛一亮,再次起身對文泰抱拳,大聲道:“左相深謀遠慮,格局遼闊,我王刃對左相感恩戴德!!”
文泰壓了壓手,問道:“你沒異議的話,此事就這樣定了?”
王刃立馬道:“絕無異議!”
說着,王刃朝王玉巒看了一眼,見兒子正跟着文護走了出去。
他道:“我欲将我兒也一同帶去,他現在被封了将軍,需要磨砺。”
“随你。”文泰淡淡地說道:“你若能都督三郡,就需要自己的班底,這也是一個讓你培養自己人的好機會。”
王刃搖搖頭,道:“人事安排全憑左相做主!”
文泰笑了笑,手指輕輕碰了碰茶杯,道:“喝茶。”
一番交談下來,文泰對王刃的态度非常滿意,盡管對方已是大将軍,但依然如故。
尤其是這漠北的人事安排,若王刃真的順着話接了過去,文泰就要有别的想法了。
識時務,知進退,還很會打仗。
文泰對王刃做出評價,心想自己當初沒看錯人。
門外,王玉巒被文護使眼色叫了出來,疑問道:
“沙縣伯有何事?”
文護回頭朝大堂裏的柳淩看了一眼,反問道:“我身後那女子,小将軍看上了?”
王玉巒驚了一下,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隻是我與沙縣伯相對而坐,她她她……總是出現在我視線裏,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文護微微一笑,道:“無妨。小将軍要真喜歡,我可以引見。”
“容後再說,容後再說……”王玉巒不敢冒失,轉移話題道:“沙縣伯叫我出來,應該不是爲此風月之事吧?”
“嗯……”
文護雙手負後往前走了一步,眺望着遠處,道:
“現在令尊成了大将軍,你也被賜了男爵,王家再也不是從前燕川城那個小家族了。大将軍滅了夜丹,小将軍痛打南周親王,你們王家父子現在可謂是名利雙收,深受百姓愛戴,紅極一時!”
“這種時候,可是絕佳的好機會啊!”
文護轉過身,盯着王玉巒問道:“你沒忘記你哥哥的血海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