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也是人,也是同樣的心思,他看向周川道:
“既然南周劍客有興趣,周大俠不妨陪他玩玩?”
裝逼……裝逼……
周川腦海裏隻有趙澄說的這兩個字,他理都沒理袁修,而是緩緩地扭動着脖子,環顧周圍的人群。
盡量不說話,就算說也要簡短一點……周川在回憶趙澄聊起裝逼時的一些要點。
袁修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這要換成朝會的時候,有人敢不回應他的話,暴怒之下那是有可能把人拖出去殺頭的。
他在内心極力的勸着自己,現在是國宴……今天開心……這位大俠是江湖人……于國有功……和他妹妹一個尿性……
不要發怒……不要發怒……
周景煥喊道:“周川,你們皇帝問你話!”
周川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
周景煥問道:“要先尿一個?”
周川道:“我在找地方。”
周景煥道:“想尿就讓人帶你去茅房啊!要你找什麽地方?皇宮是能随便找地方尿的嗎?”
“粗鄙。”周川淡淡的道:“我說的是找個比劍的地方。”
說着,周川又朝周圍環顧了一下,道:“在這裏容易傷到人。”
“尼瑪……”周景煥把陳沖拉出來,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容易傷到人?”
陳沖點了點頭,道:“他的劍會不會傷到人我不清楚,但我的混元劍确實容易誤傷。”
趙澄真想對周川大喊:“學學!學學人家!看看人家裝的多好!”
“都退後一些,給他們騰地。”袁修擡了下手,微笑道:“隻是比試而已,兩位大俠不必搏命相殺,點到即止。”
這意思很明白了,你們意思意思就行了,劍氣什麽的能收就收,大家看的不是你們誰殺了誰,看看劍招就得了!
皇帝都這樣說了,周圍區域的前幾排人都往後退去,騰出了更大的空間。
陳沖這才走到周川對面,緩緩地卸下背後的布條,輕輕地将布揭開。
周川也把手放在劍柄上,随時準備出鞘。
布條被陳沖全部揭開後,裏面是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
袁修突然朝左右問道:“咱大靖是否有條律法,使臣進國都禁止攜帶弓弩與鐵器?”
何音立馬說道:“是有這條律法。”
袁修看向周景煥,剛要說話時,周景煥連忙道:
“靖帝,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袁修别過臉去,道:“别慌,朕就是随口問問。
”
“兩位大俠開始吧!”
周川道:“陛下以爲我們還在準備,其實我們已經開始。”
陳沖道:“凝視對手,本就是劍客交鋒的一種形式。”
周川認真的說道:“吾之眼神,便是吾之劍意。
”
陳沖輕輕搖頭,道:“那你的劍意還不夠犀利,因爲我不懼你的目光。”
袁修嘴角抽了抽,往後退了幾步,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朕外行了,二位繼續,繼續……”
周景煥冷冷一笑,直接一屁股坐在放食物的長案上,抓起果子往嘴裏塞。
他對陳沖是信心十足的。
混元劍威名赫赫,震懾了南周綠林江湖三十年,而陳沖是混元劍最正宗的傳人。
别看他年紀不大,但所有和他交過手的人都說他老辣!
盡管對方是在陵山擊敗了羊門七将的高手,但周景煥一向對羊門七将嗤之以鼻。
不過是羊家的家奴罷了!
這七人在大都督的熏陶下行軍打仗确實是好手,但論起個人武藝,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他們死在真正的高手劍下并不奇怪。
周景煥胸有成足的看着周川,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個失敗者。
是羊門七将的弱襯托了你的強,接下來就讓陳沖爲陵山一役掙回顔面!
周川和陳沖又交談了幾句後便不再說話。
周川手抓着劍柄,劍還未出鞘。
陳沖長劍指地,漆黑的劍刃在陽光下發着光。
兩人隻是凝視。
凝視着對方的眼睛,凝視着對方的手,凝視着對方的劍。
一息過去,十息過去,百息過去……
都籲和長長的打了個哈欠,拍了拍嘴。
袁修實在等的不耐煩了,道:“朕能插個嘴嗎?
”
“不能。”趙五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說道。
趙澄立馬按着他的腦袋把他往下按,怒道:“你特麽想死啊?”
趙五蹲着說道:“嘴瓢了。”
還好場間人多,趙五的聲音還無法傳到袁修耳邊,燕川方陣的也沒誰會去告狀,隻是一個個都給趙五翻白眼。
周川腦海裏還在回蕩着趙澄的囑咐,握住劍柄的五指微微發力,似乎終于要拔劍了。
他偏過頭道:“陛下,請往後再退一些,别傷到龍體。”
袁修長袖抖了抖,向兩旁的人揮手示意道:“來來來,都跟着朕一起再退退!”
見退的差不多了,袁修将手捧成喇叭狀,大聲問道:“現在可以出劍了吧?”
周川點點頭,眼神銳利的看向陳沖。
陳沖瞥了周川的劍一眼,手中的黑劍往上提了提。
一息過去,十息過去,百息過去……
袁修大喝道:“你們到底打不打??!”
周景煥也看不下去了,道:“陳沖,動手啊!”
陳沖突然反手收劍,搖頭道:“周川說的沒錯,我們兩人的劍氣相碰,威力太大,在這裏打會傷到人。”
周川把手從劍柄上拿開,道:“我真不敢拔劍。
”
若不是克制了情緒,袁修都想殺人了,喝道:“那你們到底要怎樣?!”
陳沖建議道:“可以移步别處,也可以搭個高台。”
袁修問道:“要多大的台子?”
陳沖道:“不需要多大,劍客交鋒,相隔十尺即可。”
“來人,給他們搭台子!”袁修喊道。
慕山嶽湊到袁修身邊道:“要不别看了,太費時間,老臣都要睡着了。”
陳昌雲也道:“陛下,要不咱喝酒吧……”
“不行!朕今天非看不可!!來人……”
“陛下,不用搭台子了。”周川指着永壽宮的觀星台,道:“那個台子就可以,能去嗎?”
“你們覺得行就行,朕沒意見!”
陳沖道:“我可以。”
周川對袁修點點頭。
袁修道:“來人,上梯子!”
“不用!”周川潇灑的揮手,然後突然向前助跑,轉眼間便沿着永壽宮的牆面踏上去,然後躍向觀星台。
見狀,人群中傳來陣陣驚呼。
“哇,這就是輕功吧?”
“真是高手啊!”
“開眼了,開眼了……”
陳沖笑了一下,自然不甘示弱,他則是快步跑到永壽宮前,并沒有像周川那樣順着牆面躍上去,而是直接垂直起跳,然後在觀星台上落下。
“我去……”
“這人的輕功看上去更牛啊……”
袁修朝身旁的工部尚書洛明義招招手,待他走近後,道:“國宴後把觀星台加高。”
“是……”洛明義狂點頭,皇帝陛下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這兩人跳上去跟玩似的,萬一刺客也有他們這水平,那四面通風的觀星台就太危險了。
在萬衆矚目之下,周川和陳沖伫立在觀星台兩端,四目相對。
袁修在下面大喊道:“你們不許再用眼神交鋒了!拔劍!拔劍!!給朕拔劍!!!”
袁修是真急了,已經有許久沒這樣暴躁過了,也已經有許久沒這樣暴躁時還沒殺人洩恨了。
感受到台下上萬雙目光,周川覺得自己沒辜負趙澄的囑咐,這算是很高調了吧?
是時候拔劍了。
锵!!
幾乎在他拔劍的同時,陳沖将黑劍一挑,然後筆直的刺向周川。
黑劍像周諾的箭一樣,破空破風,發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
周川甚至看到,在黑劍移動的同時,劍刃周圍的空氣都扭曲了起來。
那不是扭曲的空氣。
那是劍氣!
周川的心裏隻有一個感覺,混元劍的劍勢果然兇猛!
很多劍法都能劍氣顯化,但都很含蓄,融合在空氣中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但混元劍的劍氣卻仿佛刮起了一陣大風!
但周川隻是驚訝,并不懼。
他拔劍便是出劍,速度極快。
當!!
兩劍相交,兩人周圍的空氣仿佛炸開一樣,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
而在觀戰者的眼裏,他們隻是眨了下眼睛,周川和陳沖便交換了位置。
兩人從面對面變成了背對背。
轟!!
觀星台響動着,開始晃動起來,然後轟然倒塌。
看着永壽宮内冒起的滾滾灰塵,袁修整個人都不好了。
朕等你們磨磨唧唧搞了半天,又是讓我們騰地方,又是要上高台,結果一劍就打完了?
朕啥玩意都沒看到也就算了,觀星台還被你們給拆了!
這他娘的就是比劍???
前戲一時辰,完事一呼吸。
靠!
看着從灰塵中徐徐走來的兩道人影,文護率先拍掌。
場間大部分都沒見過絕頂高手之間的對戰,尤其還是兩位頂尖的劍客,他們沒看清楚門道,文護卻是看得明白。
周川和陳沖,平局。
有人鼓掌,自然有人附和,轉瞬間場間全是鼓掌聲。
袁修想問又不好意思問,偷偷的湊到文泰耳邊,輕聲道:“誰赢了?”
文泰回頭朝文護看了一眼,得到答案後說道:“打平了。”
袁修又問道:“他倆是什麽水平?”
文泰又回頭朝文護看去。
袁修立馬轉過身,喝道:“文護你給朕過來!這麽傳話不累麽?!”
文護連忙跑過來,文泰重複了袁修的問題後,文護答道:“他們都是絕頂高手。”
“絕頂高手……”袁修想了想,問道:“用江湖人的話說,是不是僅次于宗師?”
文護點點頭,道:“這兩人還很年輕,未來可期。”
說着,文護特地朝陳沖看了一眼,面露殺意。
這意思很明白了,這兩人這麽年輕就是絕頂高手了,未來是有可能成爲宗師的。
周川是靖人,必須要招攬到。
而陳沖,想辦法盡早殺了吧。
文護這沙縣伯的爵位是靠自己拼殺出來的,袁修知道他性子,道:“國宴時不要生事。”
“臣明白。”
國宴時不生事,國宴後就無所謂了。
見周川和陳沖回來,袁修大笑道:“兩位的劍術果然是出神入化,一劍比一劍淩厲……”
周川道:“陛下,我們就出了一劍。”
“朕知道!!”袁修高聲道:“朕都看出來你們打平了,能不知道你們隻出了一劍嗎?”
袁修打出手勢示意兩人落座,道:“你們的比試很精彩,以後不要再比了。”
随着兩人落座,場間衆人都紛紛回到座位上,消化着剛才的比試,平複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剛才比了個啥?
可能高手就是這樣的吧,看不懂。
要是都能看懂,他們該多平庸啊?
周景煥有些失望,但知道不是陳沖太弱,而是周川的強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陳沖,你動用江湖上的人脈查一查他。”
周景煥瞥了周川兄妹一眼,道:“他姓周,查查他會不會和南周有淵源。”
陳沖将黑劍平放在布上,耐性的包裹着,道:“南周和靖國本是一家,現在靖國姓周的人也不少。”
“本王知道,但查查總不會錯,萬一他是流落在靖國的南周人才呢?”
“明白了。”
另一邊,趙澄不好直接給周川打招呼,但兩人還是默契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趙澄用眼神表揚了周川,至于周川能不能看得懂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了。
“趙澄哥哥!”
聽到這聲呼喊,趙澄擡頭看去,見小巧玲珑的王玉岑來到他的面前。
“你怎麽過來了?”
王玉岑雖然是從燕川來的,但他們一家都跟着王刃坐在京官的區域。
“是你說的,想你了就來找你吖!”
王玉岑對趙澄甜甜的一笑,然後跑到趙澄身後去,和兩丫頭拉起手來。
“夏棋姐姐!秋書姐姐!”
“哇,小岑今天穿的好漂亮!”
“嘻嘻!”
趙澄朝對面望去,見王刃正看着他,并舉起了酒杯。
王玉岑從趙澄身後探出頭,笑道:“爹讓我來向你道謝,感謝趙澄哥哥的一路護送。”
趙澄微微一笑,也舉起了酒杯,和王刃遙望對飲。
聽過了樸堅對王刃的評價,又見證了王刃滅了夜丹的事實,趙澄相信王刃肯定是個聰明人,稍加分析,就能猜到王玉峰的隊伍是被他滅的。
王刃此時的示好,隻會讓趙澄更加警惕。
對趙澄而言,最危險的對手絕不是像楊桃枝那樣的宗師強者,而是跟他一樣深有城府心藏猛虎之人。
這種人安靜起來如同藏在暗處的毒蛇,一旦出手便是猛虎下山。
勢不可擋!
趙澄把酒滿上,改爲雙手端起酒杯,并對王玉岑解釋道:“令尊是長輩,我也該敬他一杯。”
對面的王刃笑了一下,再次舉起酒杯。
兩人又一飲而盡。
趙澄放下酒杯,對王刃輕輕點頭。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既然都心知肚明是面子工程,那就得把面子做足。
至于往後想怎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趙澄哥哥我過去了,我二哥不喜歡我待在你這裏。”
“去吧。”
秋書看着王玉岑小巧玲珑的背影道:“小岑挺可愛的,主子幹脆把她收了吧!”
趙澄道:“别說瞎話。”
“春琴姐姐看冬畫和我們姐妹都看煩了,你給她找一個小岑這樣的妹妹,她肯定很喜歡。”
“你這話啥意思,什麽叫給春琴找個妹妹……”
趙澄立馬反應過來,驚道:“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夏棋道:“夫人給我們說的啊,她說等春琴過門後,讓我們姐妹倆隻負責服侍春琴,讓冬畫再找幾個丫頭服侍你。”
趙澄的腦袋頓時耷拉下去,捂着額頭道:“頭疼……”
席間又開始了歌舞和表演,賓客間進入了自由互動的階段,直到袁修回去睡了個午覺再次回來後,在呂祿的安排下場間才再次靜下來,開始諸國使臣獻禮的環節。
西域諸國号稱百國,其中最小的國家還沒有燕川大,每天日升日落的,陸陸續續的有些國家被滅,又有些新的國家建立,導緻靖國不是專門研究這塊的人,根本叫不全那些國家的名字。
連袁修都隻記得其中十幾個國名。
此次從西域來的使團,大概有五十多個國家,幾乎有一半的西域國家都來了,這在袁修一朝也是僅有。
滅了夜丹,果然把大靖的國威提升了一個台階。
這些小國家大部分都很低調,獻完禮後就退下,卻有七八個國家争着比誰的禮送的更多更貴重,讓趙澄一時感覺來到了拍賣會。
趙澄知道,諸如大月國、特倫突國、阿比烈國、金然國等等這些西域諸國中的大國都把大靖當做最粗的大腿,想要借大靖的力量吞掉别的小國,成爲西域霸主。
在樸堅家的時候,樸堅與趙澄聊過西域的局勢,現在好像是以特倫突和阿比烈爲首,聯合了許多小國,想要滅掉大月國。
主要原因是大月國是西域中的大國之一,而現在又處于國王奄奄一息,王位更疊的不穩定時期,便遭到了惡鄰居的窺視。
袁修極爲狡猾,他們要拼禮就讓他們拼,反正在國宴上對所有西域國家都是一視同仁,還一副老父親的做派,字裏行間都是勸說你們要和睦相處,充滿了濃濃的父愛。
西域諸國獻禮過後,便是大靖西南部的後蒼國。
後蒼使臣倒也直白,說後蒼國力不濟,經濟拮據,金銀珠寶的統統沒有,隻能送來點土特産。
袁修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想來是早已适應了後蒼國的風格。
關鍵是他也知道,後蒼國大部分面積都是山,的确很窮。
大國就要有大國的風範,人家都這麽窮了,就别嘲諷人家了,就說土特産好吃吧……
最後獻禮的是南周。
大國果然是大國,周景煥以親王身份擔任使臣,并親自宣讀國書與禮單,那一串禮單聽的西域諸國心驚肉跳,心想南方是真富庶啊……
大靖若不是具有戰略性的地理優勢,純拼經濟的話還真不是南周的對手。
趙澄越發堅定了要與蔡一路合作,将畫冊賣到南周的決心。
不光如此,以後隻要利潤高的東西都要在南周開辟渠道。
狠狠地賺他們的錢,也算是爲國謀利!
趙澄正大義凜然想着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過頭去,頓時驚道:“蔡一路!”
蔡一路端着酒杯,微笑道:“你這片地方一直是焦點,開始不想惹人耳目,這才遲遲來敬酒。”
趙澄先和蔡一路碰杯喝了一杯,問道:“你也受到邀請了?哦對,你是成功的商人嘛,屬于被邀請的民間精英行列。”
“非也。”
蔡一路搖搖頭,道:“我做生意隻是小打小鬧,還不夠格。”
“那你是?”
“不瞞小相爺,雲荊郡守是我爹。”
聞言,趙澄的嘴巴張成了O字。
雲荊郡守!
雲荊郡是靖國最南部的郡,是與南周的交界,下轄雲荊城雲水城雲夢城等十多個城市,還有無數小縣城。
和下轄靖東十三城的靖東郡一樣是個大郡。
大靖不設州,堂堂雲荊郡守,那就是妥妥的封疆大吏!
趙澄頓時明白,蔡一路那天爲何自信的說,畫冊在南周的代理人非他莫屬了。
與南周相鄰的一郡之首,有這層關系在,蔡一路不愁沒有深入南周的人脈。難怪别的雲荊人隻能在邊境處或南周北方做點生意,他蔡一路卻可以在南周國都康邺大展拳腳。
拼爹啊!
趙澄想起周諾對蔡一路的調查情況,說他身邊有隐藏的高手保護。
這就對了,似蔡一路這種身份,沒高手保護才奇怪了。
趙澄心想蔡一路把他當大腿,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把蔡一路當大腿?
咱倆是互爲大腿啊!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故作不開心的說道:“還真是驚喜啊!爲何要瞞我,有意思嗎?”
“在沒搞清楚小相爺爲人之前,我這特殊的身份,實在不敢輕易坦白。”蔡一路倒也坦誠。
趙澄一聽便明白,雖說冠軍王的軍隊就駐紮在雲荊城,但蔡一路他爹是郡守,仍然掌控着整個雲荊郡的軍事民生。皇帝本來就對趙歡充滿戒心,若是趙澄和蔡一路交好,難免皇帝不會多想。
蔡一路先瞞着趙澄,既是自保,也是保護趙澄。
他的隐蔽工作做的很成功,不然就不會連周諾都沒查出他這層身份了。
趙澄點了點頭,道:“那你走吧,喝一杯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在我這逗留太久。”
“畫冊的事……”
“能不能開開心心的玩,等國宴結束後再談工作?”
“哈哈好好好,小相爺慢慢喝!”
趙澄對着蔡一路的背影舒了口氣,心想這的确是個好消息。
與此同時,南周的獻禮也到了尾聲。
“靖國能除掉夜丹這個心腹大患,南周自然是表示真心祝賀的。皇兄說,夜丹人生性殘暴,與狼同吃同眠,如同未進化的野獸,他們傷害的不光是靖國百姓,更是全天下的人類,所以靖國之功,乃人類之福!”
“夜丹滅亡,靖國百姓從此便能享受安定和平的日子,我南周皇帝也是愛好和平之人,希望兩國的和平能一直持續下去。故此,本王代表南周向靖國聯姻,我南周二皇子将迎娶靖國的一位公主!”
周景煥說完後,袁修點了點頭,道:“這是好事。兩國聯姻休戰,我大靖可以安心發展經濟,而你南周也能安心吟詩作賦,專心緻志的驅逐海寇。這事朕準了,國宴後就遴選出合适的公主。”
聞言,百官們都露出笑容,這的确是件喜事,然而周景煥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二皇子已有心儀的公主了。”
“哦?這二皇子都沒來過大靖,他看上誰了?”
袁修好奇道。
“大靖國手塗先生曾畫過一副公主圖,此圖在南周廣爲流傳,爲文人士子津津樂道……”
聞言,袁修臉色微微一變。
周景煥接着說道:“二皇子要迎娶的,是靖國長公主,袁韻!”
袁修立馬從龍椅上蹦起來,指着周景煥大罵道:
“放你娘的屁!!周景煥,信不信朕撕爛你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