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誇張的說，這三十棒若是認真打，一般成年男子都得皮開肉綻、傷筋斷骨，在抗擊打的承受範圍之外。
一個十六歲的女子，怎麽能受得了？
可杜來華根本不給闫蘭機會，一聲令下，兩側的酷吏便将殺威棒伸到闫蘭大腿下，然後猛地往上一挑，将她整個人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狠狠地趴在地上。
趙五抽刀。
趙澄抓住他，搖了搖頭。
趙五道：“她會被打死的！”
趙澄眉眼凝重，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杜來華不拿到闫蘭的口供不好收場，不會打死她的。”
“可是……也不能讓她吃這個苦頭吧？”
趙五神情變得兇神惡煞，道：“主子，你一句話，這公堂上的人我全部能殺光！”
趙澄少有的沒因爲趙五的沖動而罵他，而是平靜地說道：“去服侍采娥的丫鬟，應該和春琴冬畫一樣，是我們最信任的人。忍忍，再看看吧……”
趙五明白了趙澄的意思，盡管心中還是難受，終究忍住沖動。
砰！
砰！
砰！
三棒過後，闫蘭便感覺快要虛脫，臉色已變得慘白。
見狀，杜來華示意停了一下，道：“無論兇手是趙澄，還是你，隻要你認，便不必再受這皮肉之苦。
”
闫蘭閉上眼睛，将臉貼在地上，道：“我沒做過的事，我不認。别人沒做過的事，我也不會瞎說……
”
“接着打！”杜來華喝道。
砰砰砰砰砰……
當第十棒的時候，闫蘭臀後已滲出鮮血，像極了疏忽的婦女漏出來的大姨媽，一口血從闫蘭嘴中吐出來，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
杜來華擡起手，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
十六歲的女孩，别說繼續完成三十棒，估計再打十棒都撐不住。
啪！！
怕闫蘭暈厥，杜來華又拍了下驚堂木，喝道：“把她架起來！”
杜來華從公案後出來，走到闫蘭的面前，道：“蕭洛風和趙澄到底給了你多大的好處，值得你爲他們豁出性命？”
闫蘭說話的聲音已變得虛弱，道：“民女……民女不會說謊，民女說的都是實情……”
啪！
杜來華甩了闫蘭一巴掌，捏着她的下巴道：“你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刁民，你以爲你幫他們隐瞞就沒事了？本侯告訴你，人命關天，就算你不說，他們也脫不了幹系！”
趙澄的肩膀抖了抖，道：“趙五，記住這一巴掌。”
趙五在公堂門旁的牆壁上錘了一下，道：“十巴掌！”
“闫蘭，本侯再問你一次，說與不說？！”
“該說的都說了，已無話可說……”
“上夾棍！！！”
杜來華大吼一聲，走回到公案之後，一屁股坐下。
見酷吏拿着夾棍朝闫蘭走去，趙五急了，道：“主子，還不動手？”
趙澄道：“蕭洛風還沒來。”
“不等他了。”趙五抽刀：“我去救人。”
趙澄冷靜地說道：“你現在救人算什麽？擾亂公堂？還是劫獄？”
“那！那就看着闫蘭被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招？她如果能被屈打成招，那我救她還有什麽意義？”
趙澄神情冷漠，聲音竟透着一股子寒意，道：“我給她開的價格已經夠高了，如果她被屈打成招了，那也就值一萬兩，但如果能抗住，她在我心中從此便是無價的。”
“趙五，要成爲我們的自己人，不是那麽容易的。”
看着趙澄的眼神，趙五竟生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很少見趙澄這樣，他知道，趙澄不讓他出手不光是考驗闫蘭，更是在給杜來華機會。
杜來華畢竟是侯爵，能不動就不動。
但若是突破了趙澄的底線，那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趙五心裏清楚的很，這幾年來，凡是主子決定出手要對付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你喜歡闫蘭？”趙澄突然問道。
“啊？”趙五氣場頓時全消，一臉的驚慌失措。
“傻樣！”趙澄看穿了趙五的心思，道：“闫蘭還小，等她跟着我們幾年，沒問題的話我成全你。”
趙五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甚至也沒說感謝，隻是發了下愣。
但他知道，趙澄不是開他玩笑。
是真心的。
從現在的趙澄穿越前，趙五就跟着趙澄，他是趙歡千挑萬選之後給自己的長子配的護衛。盡管穿越後的趙澄老是罵趙五沒腦子，但趙五肯定有被趙歡看上的優點。
但趙五對趙澄的忠心，絕不是被趙歡選中那麽簡單。
他太清楚自己這個主子了，對外人嘴硬心硬，對自己人嘴硬心軟，從來都不是隻顧着自己享受，有好處絕不會忘了身邊的人。
這也是趙澄身邊的人都服他的原因。
主子倆交談時，公堂内的夾棍已給闫蘭套上。
“啊呀！啊——”
闫蘭發出凄慘的叫聲。
盡管于心不忍，但趙五也隻有憋住，狠狠地攥着拳頭。
他在趙澄前面，沒有看到，趙澄的拳頭其實也緊緊地攥着。
杜來華的聲音再次響起：“闫蘭，你招是不招？
！！”
闫蘭居然笑了起來，潔白的牙齒上粘着紅色的血液。
“侯爺，你是要屈打成招麽？”
“放肆！！”
杜來華是真怒了，堂堂侯爺，居然被一個民女弄得毫無辦法，震怒之下将驚堂木‘啪啪啪’不停的拍打着。
“給我夾！！”
“狠狠地夾！！”
“把他手指夾斷！！”
酷吏們其實早就不想對闫蘭下手了，但礙着杜來華的淫威隻得照辦，但下手還是留了下分寸。
若是他們真用全力，闫蘭這時候十根手指肯定全骨折了。
酷吏們甚至有些欽佩起闫蘭。
這明亮的公堂暫且不說，底下那陰森的牢獄，不知産生了多少屈打成招。
很多人挨不住酷刑，會把做過的沒做過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攬，隻要能停止受刑就好。
但闫蘭偏偏不。
酷吏視闫蘭爲烈女，用刑的動作故意慢了些，力度也小了些，這争取來的寶貴時光取得了作用，蕭洛風帶着幾百人趕來。
趙澄朝他望去，看到緊跟着他的一百人是參與過陵山之役的一百守備軍，後面的則都是服飾各異的老百姓。
這些老百姓不是杜來華找來的那些水軍，而是蕭洛風随意從街上帶來的。
“侯爺且慢！”
蕭洛風走進公堂便道：“是非自有公斷，一味地用刑怕是有屈打成招之嫌！”
“青東城的百姓眼睛都是雪亮的。”
蕭洛風側過身，用手勢掃過身後的百姓，道：“既然你說人命關天，要主持公道，那就讓咱老百姓都看看，咱這公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