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真是時間久了,你們都忘記右相府曾經的威嚴了。”
趙澄搖搖頭,将馬鞭狠狠一甩,王玉峰差點從馬背上被拉下來。
與此同時,趙澄高喝道:“府兵!”
聞言,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凜。
仿佛一道深刻的記憶湧上他們的腦海。
他們的眼前突然冒出四個字。
右相府兵!
“嗒嗒嗒——”
看見一個個黑甲人從莊園裏跑出來,每個黑甲人都豎握着一杆長槍,衆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黑色輕甲,白毛長槍,虎頭徽章,右相府兵的标配!
雖然跑出來的府兵一眼看去隻有三十人左右,但往趙澄身後一站,在氣勢上就和王玉峰的人高下立判。
王玉峰的這些人雖然身着甲胄,但馬步不穩,陣型淩亂,眼神也都不夠兇狠。
而趙澄身後的府兵,個個殺意凜然!
了解靖國曆史的都知道,這支府兵的前身是随着趙歡征戰四方的精銳戰士,曾是先帝在位時戰鬥力最強的隊伍,擅于陣法演變,長槍如龍,當時号稱‘龍槍士’。
先帝駕崩後,趙歡取消了龍槍士的稱号,将其分散爲不同的編制,隻留下一萬人作爲丞相府的府兵。
後來有朝臣彈劾趙歡擁兵自重,趙歡便将府兵裁去其七,隻留三千。
當今聖上設立左相後,趙歡被奪權,舉家搬遷到東都,臨行前被迫裁軍,趙歡懇請皇帝給他留三百人作爲護衛防身。
皇帝和左相見三百人成不了氣候,也不敢把趙歡逼得太狠,便應允了他保留三百府兵。
這一路跟到燕川來的三百府兵,則是精銳中的精銳!
平常看家護院,朝廷需要趙歡時,他們便跟着趙歡去前線。這次趙歡去前線帶了兩百府兵作爲親衛,在燕川還留下了一百砍看家。
趙澄不喜歡像王玉峰這般帶着軍人招搖過市,也不喜歡像徐鞍那樣近乎誇張的擺排場,所以很少帶府兵出門。
今日這三十府兵,也隻是他調過來撐撐門面的。
沒想到還排上用場了。
“趙五!”
“在!!”
“今日主子我允許你拔刀!”
锵!!
趙五将刀全拔了出來,高喝道:“是!!”
趙澄喝道:“我這莊園也是右相府的一部分,今日若有人敢在右相府撒野,殺無赦!!”
“殺!”
“殺!!”
“殺!!!”
府兵們全部向前邁進一步,将豎握的長槍打橫,槍頭直指王玉峰!
“嗷!”
殺氣陡然爆發,王玉峰胯下的馬被驚得立成人字,王玉峰失衡,從馬背上滾下來。
他這一倒,早已吓得半死的私兵們紛紛後退,刹那間便成了一群烏合之衆。
還沒交手,勝負已分!
陳雨閑連忙扶起王玉峰,擔憂道:“小将爺可好?”
王玉峰呼呼喘着氣,眼睛如銅鈴般瞪着趙澄,一時卻又沒有辦法。
右相府兵之威,以前隻是聽父親提及。
今日卻是親眼所見。
他不傻,看到這三十個府兵,個個殺氣外溢……
這得殺多少人才能成這樣!
和他們硬拼?
王玉峰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狼狽的私兵……
就憑這些臭鳥蛋?
我是不是傻!?
但秉着輸人不輸陣的原則,王玉峰站起來整了整銀甲,準備向前一步時,腳懸在空中又收了回來,就在原地說道:“本将軍豈是那種不講道理之人?咱倆的事算咱倆,扯上右相府和将軍府就沒必要了!”
陳雨閑一臉堆笑道:“就是啊小相爺,今天是喜氣的日子,沒必要搞得這麽僵!”
說着,陳雨閑跑過去用衣袖給趙澄扇扇風。
“都是年輕人,消消火消消火啊!”
“不可不可,陳大人折煞晚輩了。”
趙澄也對陳雨閑扇扇風,隻是力度‘可能’沒控制好,一個手背抽到了陳雨閑臉上。
“哎呀陳大人,你看看我,從小就有手抖的毛病,對不住對不住!!”
陳雨閑捂着臉咬咬牙,擡起頭時臉上又恢複了笑容,笑道:“哈哈哈小相爺你有毛病得治啊!”
“趕緊治趕緊治!回頭我就去請個蓋世神醫!”趙澄擡起手,吓得陳雨閑往後一躲。
“陳大人誤會了。”趙澄朝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回頭道:“收!看你們把陳大人吓得!”
“嚯!!!”
三十府兵同時收槍,整齊劃一如同一人。
趙五也收刀,隻是還沒讓刀入鞘。
王玉峰重重哼了一聲,轉身便走,私兵們紛紛跟上。
走了幾步後,王玉峰又突然停下,轉過身道:“忘記說了,本将軍送來的箱子裏面,有一幅字是曹筆暢的真迹!”
聞言,不光周圍的人驚呼起來,連徐鞍也本能的叫出聲。
“連曹筆暢的真迹都送來了!”徐鞍疑惑的看向趙澄,道:“這禮物很有誠意啊!”
王玉峰接着道:“這副字是我花了五萬兩銀子在黑市拍到的,其餘的禮品加起來差不多也價值五萬,一共十萬!那日徐鞍從我這赢走采娥也是十萬!我雖是來找你趙澄要人,但沒想過讓你吃虧!”
趙澄點頭道:“明白你的意思,把箱子退回去!”
“不必!”王玉峰一臉傲慢道:“這點錢我還是送得起!但是趙澄,别怪我沒提醒你,今日之事我記下了,你就祈禱你爹能給你謀個好前程吧,不然他日我讓你十倍奉還!!”
“十倍啊,這麽多!豈不是百萬兩銀子?”趙澄擺擺手,道:“那可不行,今日我就還你。”
“趙五!”趙澄朝那幾個箱子走去。
“在!”
“你不是一直想秀你的刀法嗎?”
趙澄從箱子裏翻出那副字,然後往天空中狠狠一抛,道:“給你機會!”
見狀,趙五将刀狠狠一擲。
刺穿那副字落在地上。
趙澄拍拍手中的灰塵,走到莊園牌匾下方,背對着王玉峰說道:“字我已經還了,要不要是你的事。”
“欺人太甚!”王玉峰幾乎要發飙了。
陳雨閑緊緊地拽住他,輕聲道:“小将爺息怒,要對付他有的是辦法,回去從長計議……”
王玉峰這邊是生氣,那些公子哥們可是要瘋了。
這可是曹筆暢的真迹啊!
看着那被刺穿的字,他們心疼的要命,這就不是五萬兩銀子的事,而是有錢也買不到啊!
可趙澄倒好,說弄壞就弄壞了。
真是個敗家子啊!
注意到衆人的神情,趙澄疑問道:“怎麽了,就弄壞一副字,你們一個個怎麽一副死了爹媽的表情?”
“小相爺,這是曹筆暢的真迹啊!”
“你這是暴殄天物啊小相爺……”
趙澄一臉困惑狀,問道:“曹筆暢的真迹很值錢嗎?”
“這……”
“你這這這……”
“小相爺怎地連曹筆暢都不知曉!”
趙澄搖搖頭,道:“我不是不知曉曹筆暢啊,我還知道金大俠,蒲先生……我疑惑的是,他們的真迹有你們說的那麽寶貝嗎?”
“當然啊!!”
“哦……”
趙澄拿起竹竿,道:“剛才耽誤了揭牌的時辰,但沒關系,好的事情永遠不會遲。”
沙——
竹竿将紅布揭開,露出莊園的牌匾。
“雅俗莊園!”
看着看着,衆人的眼睛都直了,不是因爲這個名字,而是落款——
金大俠題。
趙澄把竹竿左一甩右一甩,掀開兩側的牌匾。
“春夏秋冬!”
——蒲先生題。
“琴棋書畫!”
——曹筆暢題。
夏棋秋書冬畫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自豪。
他們四大婢女的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所有的賓客都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下面的落款。
金大俠……
蒲先生……
曹筆暢……
趙澄把竹竿指在曹筆暢的落款上,一臉懵懂的問道:“你們說曹筆暢的真迹很值錢,那她親自給我題字是不是也會很值錢啊?”
賓客們腦袋嗡嗡的,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這種問題時,趙澄又問道:“金大俠和蒲先生的題字是不是也很值錢啊?”
“我不是太懂,你們教教我呗,給我說說啊!”
不遠處,王玉峰和陳雨閑拔腿就走。
再不走,他倆感覺會憋出内傷,噴出幾斤血來!
這個地方,一刻都不想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