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東原地上,兩軍對壘。
經過趙澄的擴軍後,前軍三軍已各自擴充到八千騎兵、兩萬步兵,約莫三萬人。
蕭洛風補好陣型,步兵在前,騎兵分爲三隊列在步兵後,他自己則和都尉乾浪在中間坐鎮,遙遙的看着對面張大連率領的王軍。
今日天氣陰沉,在這種即将春暖花開的季節氣候最是事宜,不冷不熱,對士兵們的行動沒有阻礙。
張大連坐在馬上,同樣打量着對面的趙軍。
他身旁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模樣與他有些相似,正是他的親侄子張程。
兩人雖是叔侄,但張大連也才四十歲不到,看上去更像是兄弟倆。
張大連問道:“看得出來對面有多少人嗎?”
張程一臉倨傲,自信的說道:“我可是跟着叔父你滅了夜丹的人,叔父這可考不到我,對面三萬人左右。”
張大連道:“你是照背的軍報吧?”
“軍報我看過,但就算不看軍報,我用目力也測的出來。”張程說的很誠實,但這種誠實更顯得過于自信。
張大連緊了緊手中的缰繩,道:“你打先鋒,但要記住,開始進攻後不許冒進,隻能穩步推進。”
張程皺眉道:“叔父,這是和趙軍的第一戰,赢就要赢得迅速,這樣才能一戰鼓舞士氣。且不說我們有五萬人,人數上就占優勢,就拿叔父和蕭洛風來說,蕭洛風他算個什麽?他拿得出手的戰績就隻有陵山之役和靖東峽谷一戰,而叔父你呢?滅夜丹!鎮壓暴民!驅逐阿特金聯軍!雖然拿出一個就掩蓋了蕭洛風的光芒,與他對戰何必畏畏縮縮?”
張大連的臉色沉下來,道:“你說的這三件事,都是王大将軍的戰績。”
張程不屑地努努嘴,道:“要沒有叔父,王軍的行動力能有這麽強嗎?王軍靠的是叔父,而不是王玉巒那個毛小子,可朝廷倒好,給王玉巒封了個至上四小将,卻把叔父晾在一邊,隻給了個奮勇将軍……”
“張程,我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張大連突然嚴厲的看向張程,道:“就憑你在軍中說這些話,我就能宰了你。”
張程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張大連沉聲道:“你給我記住,以後你偷偷數落朝廷我管不着,但不許你對王家父子有任何抱怨。我們家是個什麽情況?沒有王大将軍就沒有我,更沒有你!”
見叔父真的發火了,張程不再狡辯,喃喃道:“知道了……”
“你認爲穩步推進不妥,那你想怎麽打?”張大連突然話鋒一轉。
聞言,張程幹勁十足的說道:“表面上穩步推進,但可以派一支隊伍奇襲蕭洛風!”
張大連歎了口氣,道:“我最擔心的就是你有這種想法!”
“爲何?”張程狐疑道。
張大連道:“蕭洛風雖然人數比我們少,但他的都尉是個絕頂高手,先鋒更是衡文昊!衡文昊是誰我不用跟你解釋吧?你要奇襲冒進,和衡文昊拉近距離,便是讓他有斬殺你的機會。你是先鋒,你若倒下了,我軍的士氣和軍心會受到巨大的影響,陣型大亂,就白白送給了蕭洛風機會。”
張程解釋道:“我知道衡文昊這個人,我會防着他的。”
“你防着他?”
張大連冷笑一聲,道:“他曾經是長公主的龍衛!看上去是侍衛,實際上是刺客。連我都防不了他,你有幾把刷子,憑什麽能防他?”
“穩步推進,一點點的壓上去。這是第一戰,隻要勝利就行,但千萬不能失敗!”
張大連一錘定音。
張程不悅的說道:“知道了……”
“你别敷衍我。要不是你爹媽走得早,在新北三郡鎮壓暴民那一次,我就宰了你給王大将軍謝罪了!”
聽到這話,張程臉色一變。
張大連接着道:“這次我就把話給你說死,你若不聽我的,敢自作主張,我就砍了你!”
“是……”
“大聲點!”
“末将領命!!”張程喝道。
張大連白了張程一眼,抽出佩劍高高舉起,高聲道:“聽令!前進!!”
張大連這邊一動,蕭洛風那邊也有了動靜,雙方的先鋒都率先向前行去,張大連和蕭洛風緊随其後。
王軍和趙軍的第一戰一觸即發,大靖朝廷和趙家軍的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王軍的軍服都是大靖的制式,銀色和棕色相間。趙軍的則經過改良,除了完全在陵山打造的之外,另外購買的也都參照了陵山打造的方式,全部和龍槍衛一樣以黑色系爲主。
雙方的戰士們交上手後,綏東原地上宛如黑色洪流和銀色巨浪撞擊在一起,殺喊聲頓時漫天而起,吓得原地周圍的老百姓都遙遙地避開。
趙澄的前軍大部分都是新兵,操練的時間有限,也沒經曆過真正的戰役,乍一交手明顯呈現出劣勢。蕭洛風眼觀八路,不斷的做出調整,一道道軍令在他和乾浪之間傳遞。
眼見趙軍疲軟,張程頓時生出輕視之心。
北伐勝利後,他和張大連一起參加國宴接受封賞,見過蕭洛風一面,但沒見過衡文昊和乾浪,所以他并不知道現在和他對戰的是誰。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趙軍不行,勝利近在眼前。
想起張大連的警惕,張程便覺得多餘。
想起張大連最後警告的那番話,張程甚至感到憤怒。
在新北三郡鎮壓暴民那一次,因爲張程的冒進,王玉巒的隊伍被割裂,留在後面的王玉巒中了埋伏,冒進的張程反而脫離了暴民的包圍圈。
後來王玉巒被抓,受盡折磨,險些死在暴民手裏。
王刃和張大連都把這事的責任歸咎到張程身上,但張程卻不這樣認爲。
你王玉巒中埋伏被抓,就是因爲你膽小不敢快速行軍!
你要聽我的,你會被抓嗎?
怪我??
張程越想越氣,他認爲叔父的能力不屬于王刃,更認爲自己比王玉巒強!
王玉巒節節高升,隻是因爲他有個叫王刃的爹!!
“戰争是改變命運的重要時刻,這種機會,我絕不能錯失……”
張程心中已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