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隐秘的暗室。
張鶴看着一箱箱的現銀,幸福地都快暈了過去。
其妻呂氏看見他這副沒出息的模樣,忍不住笑罵道:“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要是爹爹看見了,又要罵你了!”
聽見這話,張鶴很是不滿,卻又不敢發作。
這呂氏是他的正妻,當朝禮部尚書呂震之女!
當年他不過是個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十餘載高中新科三甲進士,巧合下被這呂氏看中,就成了這門親事。
張鶴本無婚事,又是出身寒門,眼瞅着這呂氏知書達理,又是天子寵臣呂震之女,索性也就順手推舟,跟她成婚。
事實證明,靠着嶽丈這棵參天大樹,當真好乘涼。
不過短短幾年,張鶴就在呂震的運作之下,成了正五品的禮部郎中!
這要是放在一個尋常三甲進士來說,不在外地做個七八年的綠豆知縣,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仕途得意,自然情場失意。
張鶴萬萬沒有想到,這呂氏初見時的知書達理溫柔可愛,全他娘的是裝出來的!
其本性端得是個嚣張跋扈,暴躁蠻橫,跟她爹呂震一個德行。
成婚這麽久了,張鶴不知被打罵了多少回,别說娶房妾室,連跟丫鬟多說兩句話,就會遭到一頓斥罵,日子過得很是憋屈!
奈何木已成舟,張鶴還指望着呂震助自己仕途更進一步,所以隻能老老實實地受着。
現在聽見這虎娘們的辛辣嘲諷,張郎中全當沒有聽見,興緻勃勃地數着眼前的雪花白銀。
畢竟眼前這張府,就是呂震的産業,他敢忤逆這虎娘們,說不定還會被趕出府去,落得個無家可歸的凄慘下場。
呂氏見他這副沒出息的模樣,再次罵道:“沒見過世面的蠢東西,這隻是第一批,後面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
聽到這話,張鶴頓時就驚了!
“貞兒,你這話是什麽?難不成嶽丈大人真準備把錢莊儲備金給掏空?”
出于培養自家賢婿的心思,呂震一直告訴他一些朝廷秘聞。
故而張鶴對大明錢莊項目還算了解,這可是事關大明朝百年國運的重大項目!
隻要大明錢莊項目進行得順利,朝廷将不會再出現國庫空虛的情況,而且還可以用百姓的存款去發展民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可是現在,自家嶽丈卻是在用大明寶鈔去掏空大明錢莊的儲備金!
這是在跟漢王殿下對着幹啊!
一想到漢王朱高煦的那些暴力手段,張鶴頓時就慌了。
“貞兒,這不妥吧?嶽丈大人究竟想幹什麽?那大明錢莊可是利國利民的國策……”
呂貞兒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個蠢貨懂什麽?這是爹爹與朝中那些大人共同制定的計劃!”
“漢王準備對缙紳大夫的功名下手,如果不采取反制措施,那以後我們還有什麽富貴可言?”
嘶……
這群狗東西!
真是一群混賬啊!
爲了自己的私利,竟然置朝廷于不顧,置百姓于不顧!
張鶴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他雖然不認爲自己是個忠良純臣,但他畢竟出身貧寒,所以曾切身體會過平民老百姓日子過得有多麽艱苦。
眼瞅着大明錢莊可以帶來給老百姓創造福利,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可呂震這些狗東西卻爲了一記私利,準備破壞大明錢莊計劃!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鶴怒了,當即駁斥道:“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嶽丈大人他們這是自取死路……”
話音一落,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打得張鶴滿臉懵逼。
呂貞兒覺得不夠解氣,又甩了一個大逼鬥上去。
“婦道人家?沒有我爹爹,你張鶴還不知道在哪兒刨食呢!”
“怎麽,現在翅膀硬了?敢瞧不起我這個婦道人家了……”
開始了!
又開始了!
這個蠢貨愚婦!
張鶴怒到了極緻,直接轉身離去。
他要去尋嶽丈呂震問個明白,他們究竟想幹什麽!
呂貞兒此刻同樣怒到了極緻,這個窩囊廢平日裏哪裏敢反抗,今兒個倒是奇了,還敢出言不遜了!
二人就這般吵吵鬧鬧地走出了密室,剛剛來到府門前面,下一刻粗暴的砸門聲響起。
還未等呂貞兒破口大罵,朱紅大門竟被人硬生生地給撞裂開來。
“你們是什麽人,我爹是禮部侍郎呂震,你們想造反嗎?”
呂貞兒怒了,對着來人就是一頓怒罵。
然而當煙塵散盡,張鶴看清來人面容時,吓得一屁股癱軟在了地上。
錦衣衛千戶,漢王頭号鷹犬,聶興!
呂貞兒仗着呂震的權勢一向嚣張跋扈,此刻竟然被人打上門來,那更是怒到了極緻,各種市井髒話全都脫口而出,罵得很是難聽。
聶興剛剛一進門,還沒體現錦衣衛千戶的風采,就被一個潑婦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
他聶大頭何時受過這等委屈,直接一腳将呂貞兒踹飛了出去。
“哪裏來的母狗,在這兒亂吠?”
呂貞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直接踹飛了三米開外,躺在地上痛苦的嘔出了一口老血。
她披頭散發地盯着聶興,滿臉怨毒之色。
“狗東西,你死定了,家父呂震!”
“哦……家父朱高煦!”
“家父呂震!”
“家父朱高煦!”
“家父呂震!”
“家父朱高煦!”
衆人:“???”
你大爺!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别說張鶴蒙了,聶興手底下的錦衣衛都蒙了。
千戶大人什麽時候成漢王爺義子了?
自家這位千戶,以前可是造反出身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算不算是“認賊作父”?
這邊正對噴着,張府家丁窮手拿棍棒地沖了出來,一個個窮兇極惡的模樣,平日裏沒少狗仗人勢。
然而當他們看清來人穿的飛魚服後,卻是瞬間吓得亞麻呆住了。
“錦……錦衣衛!”
不知何人怪叫了一聲,一衆家丁瞬間一哄而散。
呂貞兒聽見這三個字,頓時吓得身子一顫,但她還是嘴硬地放話威脅。
“家父呂震!就算你們錦衣衛,也不能破門而入無故抓人……”
聶興聽到這話,頓時就被氣笑了,狠狠給了她一個大逼鬥。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你再狗叫一聲,本座真會剁了你!”
聽到這話,呂貞兒感受到了那刺骨的殺意,頓時不敢再吭聲。
聶興又賞了她一個大嘴巴子,随即扭頭看向張鶴。
“我說張鶴,爲了仕途嫁給這麽一個潑婦,你也算是個人才了!”
張鶴:“???”
嫁?
你大爺!
漢王手底下都是些什麽混賬?
聶興調笑完畢,掃了一眼那些還在探讨他是不是“認賊作父”的手下,頓時怒吼道:“狗叫什麽呢?滾去抄家!”
“一幹人等,全部拿回诏獄,就算是條狗,也給本座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