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喚來了朱高燧,在大殿内來回踱步。
朱高煦此刻有些不安,他不明白老頭子又找自己是什麽事兒。
畢竟這個親爹剛剛與老二大吵了一架,朱高煦真怕他将邪火發到自己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朱棣這才開口問道:“老三,瞻壑最近在忙什麽?”
瞻壑?
老頭子對這孩子起興趣了?
朱高煦立馬動了心思,開始吹起了彩虹屁。
“爹,瞻壑這孩子憨厚老實,兒子給了他一個衛鎮撫的職位,他這幾日卻是一直在陪景清那女娃遊玩散心。”
朱棣點了點頭,這與老二說得對上了。
“都去了些什麽地方?那女娃什麽反應?”
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讓他舍身犯險,朱棣心裏還真有幾分擔憂。
朱高燧便把兩人的行程彙報了一遍,恨鐵不成鋼地笑道:“這孩子就是太老實了,帶着人家姑娘去面館吃面,去茶樓喝茶,還去橋底下聽書,盡去些寒酸的地方。”
朱棣聽了一愣,随即欣慰地笑了笑。
這樣看來,瞻壑這孩子,當真是毫不知情,本色出演啊!
“瞻基這孩子呢?又在忙什麽?”
朱瞻壑都這麽出色了,朱棣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寄以厚望的好聖孫,又做出了什麽成績。
然而,結果卻讓他失望了。
隻見朱高燧沉吟了片刻,這才凝重出言道:“大侄兒這幾日連挖了不少暗樁,把人全部抓入诏獄提審。”
“這孩子審訊能力極強,似乎已經發現了,老二與此次刺殺有關,正連夜拷問那些反賊,想要深挖下去找到證據。”
聽了這話,朱棣一怔,随即歎了口氣。
這孩子,路走歪了啊!
自己讓他拿着金腰牌,去查靖難遺孤,目的是尋到建文下落。
但是他現在倒好,一門心思地深挖老二與反賊勾結的罪證!
這個孩子,心比他爹要狠得多啊!
“景清那女娃如何?相貌學識可還行?”
朱高燧一愣,有些狐疑地看了親爹一眼。
“爹啊,那女娃相貌沒得說,學識兒子哪裏知道?”
“不過她是個女反賊,爹你可不能動歪心思啊……”
朱棣眼睛一瞪,沒好氣地笑罵道:“女反賊?那是朕的孫媳婦兒!”
“滾滾滾,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朕看見你就心煩。”
朱高燧傻眼,帶着滿腹疑惑灰溜溜地走了。
女反賊?
孫媳婦兒?
這什麽跟什麽啊?
……
漢王府。
朱高煦走進書房,卻見便宜兒子正在畫畫。
走近一看,那畫中之人,赫然是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子。
不用懷疑,這畫中人定然就是孫若薇了。
“喲,兒呐,你這是情窦初開了?”
朱瞻壑大囧,急忙将畫用手擋住。
“爹啊,你怎麽走路都沒有聲音啊!”
“那是你心神都在這女娃身上,哪裏還有餘力關心你爹?”
朱高煦沒好氣地笑罵道,随即坐在了他對面。
“兒呐,喜歡這女娃嗎?”
朱瞻壑羞紅了臉,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孫若薇天生麗質,相貌身段都是上佳,最令人着迷的,卻是她行走江湖多年,言談舉止間都散發着一絲絲英氣。
這與朱瞻壑見過的那些柔柔弱弱的大家閨秀完全不同,自然對他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朱高煦見他這般害羞模樣,哪裏還不明白這個便宜兒子的心意。
“紅什麽臉?男子漢大丈夫,喜歡就是喜歡,你是我朱高煦的兒子,怎麽連這點勇氣都沒有?”
朱瞻壑沉默了半晌,這才笑着搖了搖頭:“爹啊,喜歡歸喜歡,但她是反賊,兒子就算再喜歡,也不能與她……”
“傻兒子,怕什麽?這事兒爹已經告訴你爺爺了,你爺爺想要見她一面替你把把關,明日你先帶她來府上吧。”
此話一出,朱瞻壑欣喜若狂,以他慢半拍的腦回路,根本就沒有往深處想。
“爹?此話當真?爺爺真的同意了嗎?”
“嗯,你爺爺又不是量小之君。”
朱瞻壑露出了誠摯笑容,望着畫像中的俏麗女子,眼神中充滿了愛意。
朱高煦有些愛憐地看着這個傻兒子,心裏倒是沒有絲毫慚愧。
解決了靖難遺孤,揪出了藏匿在外的建文,這傻小子還白賺了一個媳婦兒,現在騙一騙他,問題不大。
隻是可憐朱瞻基那大侄兒了,被人截胡了都不知道。
“兒呐,朱瞻基那小子這些天在忙什麽?”
聽到這話,朱瞻壑面色一變,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堂兄這幾日都在提審他從暗樁挖出來的反賊,據三叔說他懷疑到了爹你頭上。”
“爹啊,這該如何是好?”
看着滿臉焦急的便宜兒子,朱高煦卻是神情古怪地笑了笑。
“擔心什麽?這可是好事兒啊!繼續讓他查下去吧,他這路子算是走窄了!”
朱棣兩大心病,一是建文下落,一是骨肉相殘。
現在朱瞻基忘了朱棣讓他入職錦衣衛的目的,是追查建文下落,反倒是一門心思地追查自己的罪證,想要借此機會把自己扳倒。
這種行爲落到朱棣眼中,那就是骨肉相殘的鐵證啊!
放着正道不走,非要一股腦地走上歪路,這小子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
東宮太子府。
朱瞻基大步流星地走進房門。
他雖然滿臉疲憊,但目光卻是炯炯有神。
接連拷問了這麽久,總算是得到了一些有利的證據。
隻是這些證據,還不足以扳倒漢王朱高煦。
但是朱瞻基相信,隻要他繼續深挖下去,遲早會找到漢王勾結反賊的确鑿罪證!
太子爺正在躺椅上晃晃悠悠,撸着愛子白毛閣大學士。
瞧見朱瞻基這行色匆匆的模樣,忍不住提醒道:“兒呐,鄭和馬上回來了,屆時萬國來朝普天同慶,你身爲太孫彰顯着國之威嚴,近些日子就不要去錦衣衛了,收收心吧。”
對于親爹的善意提醒,朱瞻基隻是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爹,您性子寬仁不争不搶,但是兒子做不到。”
“您現在禁足東宮兩耳不聞窗外事,二叔已經手握兵權攪弄風雲,如果繼續放任下去,将來這東宮就要易主了!”
話音一落,沒等太子爺開口,朱瞻基直接轉身離去,回屋睡大覺。
朱高熾看着愛子的背影,忍不住長歎了口氣,愁得像個三百斤的大胖子。
“乖兒子,還是你聽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