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都說了,這死丫頭八字不好,你還不信,非要娶她進門沖喜,這下好了吧?她一進門,老二就病得起不來身了,肯定是她克的!”
什麽沖喜,什麽克夫?
沈清聽得微微皺眉,一擡眼,便看到面前站着一個穿着花棉襖,滿身橫肉的女人。
那女人死死拽着沈清,一雙倒三角的眼裏,透着狠色,一張吹火口不斷地往外噴着唾沫星子。
沈清看到她的穿着打扮,稍稍愣了一下,再看她自己,一身紅衣嫁娘的打扮,而在袖口下,是一雙細小又滿是繭子的手。
這不是她的手。
“老大家的,你别胡說,今天是老二成親的好日子,你這是幹嘛?”
沈清正想着,這時,旁邊擠過來一個老婦,那人穿着深紅色的棉襖,添了些喜氣,但她雙鬓泛白,神态憔悴,魚尾夫妻宮凹陷黯淡,主夫早死,眼下子女宮更是泛着青黑,主兒女有殇,這面相可以算是苦命了。
沈清聽到她們的對話,腦袋裏像是有一團淩亂的毛線,她微微蹙眉,在那團毛線裏,翻出來一些記憶。
認識到了一件事實,那就是她穿越了。
她本是現代天機門的掌教,現在卻穿越到一個名爲大慶朝的地方。
在她腦海裏混亂的記憶中,她是山那頭沈家村一家農戶的幺女,家裏四個姐姐一個弟弟,爲了給弟弟湊聘禮錢蓋房子,幾個姐姐陸續出嫁,連同沈清都被嫁了出去。
說是嫁出去,可是和賣出去差不多。
娶她的這戶人家,是遠隔了一座山的陸家人,陸家老二常年纏綿病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咽氣,急需找個人沖喜。
别人家都不願意把自己的姑娘嫁過來,唯恐剛嫁過來就成了寡婦。
沈家圖錢,就把她推了過來。
方才說話的老婦,就是陸家老二的母親——莫氏,口口聲聲說沈清克夫的是陸家老二的大嫂張氏。
沈清捋順記憶的時候,張氏看到莫氏想要阻攔,語速飛快地道:“娘,她的八字太硬了,給算命的大師說了,她得找個八字硬,壓得住她的!我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劉莊頭,他們劉員外家的小兒子,也正在找媳婦,就要八字硬的鎮宅!我瞧着,倒不如把她轉手給劉員外送過去。”
“人家劉員外說了,要是成了的話,可以給咱們三十兩!娘,有三十兩給老二瞧病,不是更好嗎?你可得爲老二打算啊!”
陸家大門外,聚集着不少看熱鬧的村民,聽到張氏這話,所有人面色都有些鄙夷。
新婦還沒入門就打算轉手賣出去,這心得多黑。
沈清聞言,也微微皺眉。
原身的記憶中,有關于劉員外家的片段。
劉員外家是有錢,這十裏八村有名的土财主,可他家那小兒子,癡傻又好色,折騰起人來,那是沒命的折騰,這幾年送到劉員外家的姑娘,又幾個活着出來的?
張氏這分明是要拿她的命去換錢!
張氏自己心裏也清楚,這件事不光彩,得盡快辦。
她便一邊說着,一邊給身後的劉莊頭等人使眼色。
劉莊頭了然地一點頭,帶着人走上來。
張氏在這時候,伸出手來,想去抓沈清。
沈清微微擰起眉來,在張氏伸手過來的時候,她反手握住張氏的手腕,微微一頓,一個用力反推,甩開了張氏。
張氏一個踉跄,愣了一下,張口就要罵人。
沒等她說話,沈清便冷眼看向劉莊頭等人,聲音微冷,搶先道:“怎麽,你們這是打算強搶民女?”
劉莊頭怪笑:“這是哪裏的話?你家婆和大嫂都同意了,把你送來我們劉家,我們這可沒犯法。”
“對,你……”張氏指着沈清,剛要點頭
沈清掃了她一眼,“你憑什麽把我送去劉家?花轎沒進門,我就不算你們陸家的媳婦兒,不是你們陸家的人,你們有什麽資格把我送給别人?”
“退一萬步,今天我就算進了陸家的門,那也是你弟媳,天底下,哪有你這樣把自己弟媳送給别人的大嫂?你不要臉,陸家難道也不要臉面嗎?”
沈清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所有人都聽得見。
這番話一出,附近看熱鬧的村民,看着張氏和陸家的目光,更加鄙視,忍不住說了幾句。
“天底下确實沒這樣的道理,張氏你憑啥子嫁人家的姑娘?”
“哪有這樣的大嫂,新嫁娘剛入門第一日,就做這麽些不要臉的事,真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