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剛一邁進酒樓,竟從天落下一個人,朝他砸了下來,也就順手捉住,走上樓來。樓下之人,見他提人上樓,如拎小雞一般,竟似不顯絲毫疲累之态。
樓下也不乏江湖中人,見的一時無事,有幾個大膽的,便悄悄溜上來瞧熱鬧。
而今眼見歐陽鋒面對多人,沒說一言半語,沒出一拳一腳,“江南六怪”卻無不面色凝重。就知這個白衣大高個,長的酷似異族之人,絕對非同小可。
再一聽朱聰低吟“西毒”二字,無論識與不識,知與不知,無不噤若寒蟬,過了良久,仍是無人說話。
顧朝辭見歐陽鋒蓦地到來,揆情度理,也不知他是否已經知道,自己偷按了歐陽克一掌,叫他年後傷發而死。
還是他隻爲了報圍攻之仇,想乘着自己與“全真七子”比武之事,大作文章呢?
顧朝辭雖見其出手救了這位“碧海飛龍”喬幫主,可他深知,以西毒歐陽鋒的傲氣,絕不會與巨鲸幫這種江湖幫會,纏雜在一起。但這江湖中事,有如白雲蒼狗,變幻無常,又不可全以常理推之。
比如陸家莊被滅門,到底是毫無意義,還是自己尚未想到呢?
念及于此,不由得心中惕然,雖說又轉過頭來,一臉淡定,繼續喝酒吃菜,但潛運真氣密布周身,以防猝然之變。
歐陽鋒眼光銳利,一上樓梯,于樓上諸人均已盡收眼底,眼見顧朝辭竟然也在此地,心中也是一驚,心想:“今日跟這小子,卻是沒空理會!”
朱聰眼見歐陽鋒目光,隻在顧朝辭身上微一掠過,就定在了他們幾兄妹身上,當即一臉正色,持扇拱手道:“歐陽先生,月前相别,今日終又重會,一向可好?”
他平日言語诙諧,現在卻是肅穆莊重。
歐陽鋒怪目一翻,冷然道:“多承挂念!這巨鲸幫已然成了我歐陽鋒的人,你們這幾個怪物,敢找他麻煩,是真的不想活了,還是不将姓歐陽的,放在眼裏啊?”
江南六怪都知曉,歐陽鋒在臨安城外被顧朝辭、黃藥師、郭靖三人聯手,逼得發下不得向幾人親朋好友尋仇的誓言。
而今一聽這話,都知他是故意找茬,不想落人口實罷了,立時勃然變色。
韓氏兄妹脾氣最爲火爆,一撤鞭,一拔劍,立時就要發作。全金發站在兩人之間,雙手分拉他們衣襟。眼神向柯鎮惡一飄,示意聽大哥吩咐。
柯鎮惡眼睛雖瞎,自也知曉歐陽鋒何意,心想他空負盛名絕藝,爲人卻這般無恥,雙眉頓時一軒,鐵杖一頓地,凜然說道:“歐陽鋒,我兄妹雖敬你一身武功,但我等行事義字當先,今日既然要向巨鲸幫讨個公道,就是頸血濺地,也不會退縮半分。
你歐陽鋒名頭再大,也隻能吓得住無膽匪類,江南七怪豈是懼死之人?出手罷!”
顧朝辭、穆念慈、李莫愁聽了,都是暗暗佩服。兩女雖然都是第一次見歐陽鋒,但也聽夫君談起過,不難聽出,世上高手唯獨此人讓他忌憚,想要除之以後快!
而今一見,歐陽鋒上樓之後,衆人或驚或懼,各自凝思,就連自家夫君也不例外,均想:“這西毒歐陽鋒氣派恁大,果然非同小可!”
李莫愁更是看到歐陽鋒之後,越看越從骨子裏生出一種恐懼,就仿佛這人就是自己的劫!
她自是不知,原軌迹中的她,也不知因爲什麽,招惹到了瘋癫歐陽鋒,被他一路追殺到了古墓,連她師父都被歐陽鋒打死,若非古墓機關太過厲害,古墓都得被滅門!
當然幸運之處就是她遇上的是瘋癫歐陽鋒,若是正常版的歐陽鋒,她又哪有機會逃回古墓,求得師父救命呢!
顧朝辭眼見李莫愁眼神飄忽,身子微顫,他也知李莫愁與歐陽鋒原軌迹中發生了什麽,微一思忖,還頗覺好笑,自家這媳婦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兒個這樣子倒是第一次見,不禁心想:“這或許就是冥冥中的一種感應吧!難道說原軌迹中,赤練仙子橫行江湖的《五毒秘傳》就是得自歐陽鋒?才會被他追殺?”。
“江南六怪”明知不敵歐陽鋒,也各擺兵刃,韓小瑩卻陡然想起什麽,轉過頭對那位指證巨鲸幫的小女孩,說了幾句話,又指了指顧朝辭。
小女孩看着韓小瑩,很是依依不舍,穆念慈朝小女孩招了招手,她便慢慢朝顧朝辭三人走了過來。
歐陽鋒視而未見,大剌剌的在一張桌旁坐了下來,将蛇杖往桌上一靠,咯吱一聲,桌子輕響了一下,顯然蛇杖很是沉重。
他橫目一掃六人,笑着點頭道:“好一個江南七怪,果然名不虛傳!”
又朝店小二喝了一聲:“還不将好酒好菜拿上來,多上量,照着二十人上!”
夥計一看這人氣派非凡,連忙點頭應承。
歐陽鋒随即臉色一沉,雙目精光閃爍,向柯鎮惡說道:“就沖伱們這份膽氣,現在就走,老夫就當什麽事都未發生過!若是再來聒噪,休怪江南七怪就此除名!”。
江南六怪齊齊踏上一步,怒聲道:“江南七怪既歸故裏,有死而已,尚有何憾?”
歐陽鋒明知江南七怪成名已久,性格更是甯折不彎,他越是言語威脅,這幫人明知是死,也不會求人相助,更不會逃,更加不會退縮。
見此隻微微一笑道:“好,等我吃完,再領教六位高招!”
原來歐陽鋒在臨安受挫,還被人逼的發下誓言,縱然這是黃藥師、顧朝辭、郭靖三人聯手,實則對他威名無損。
但他心高氣傲,生平哪裏受過這般奇恥大辱,心中自是不忿,籌思如何報仇之策。
更兼歐陽克腿傷未愈,他一直想着解通《九陰真經》後,既能救兒子,更說不定能夠打敗所有高手,成就天下第一之名。
畢竟在他眼裏,這周伯通武功本來遠不及他,十幾年前,就是幾十招速敗的對手,而今卻不在自己之下。
還有那郭靖武功提升堪稱飛速,生平從所未見,顯然都是《九陰真經》之故。
但他得到九陰真經後,發現别的武功對自己也沒多大作用,那篇怪文,肯定才是關鍵。可他多方研究,始終不得其義,一直想着怎麽捉住郭靖,好讓他給自己解釋怪文。
歐陽鋒也知曉郭靖是個愣人,自己縱然能擒住他,想要逼他爲自己解讀經文,恐怕也是妄想。
是以便将主意打在了“江南六怪”身上,以親相挾,不怕郭靖不就範!
又聞聽顧朝辭與“全真七子”訂了約會,隻好将兒子安排了一處隐秘之地養傷,自己則帶人來到江南,先打聽六怪行蹤。
知曉六怪來了淮安,便前後腳來了。
但他與六怪無冤無仇,若是直接動手,豈非食言而肥?惹人恥笑!
正尋摸怎麽名正言順的捉拿六怪,讓人說不出話來。進樓之前,正好遇上巨鲸幫埋伏的人,給他揪住一個,問出江南六怪是與巨鲸幫結了梁子。
心中一動,立馬有了主意,我歐陽鋒可以不遷怒你江南六怪,但他們非要和我過不去,那就另當别論了。
隻是不料顧朝辭,卻也在這酒樓。
喬海雄杖擊顧朝辭,但顧朝辭身懷上乘内功,内力深厚至及,一受外力,立時生出反勁,他這一杖,顧朝辭絲毫不動,自己卻不由自主震下樓去,力上加力,本不摔死也得摔殘了。
但被歐陽鋒捉住後,便順手替他解了餘力,雖說未受重傷,也是痛徹心肺了,耳聽的這位救助自己之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西毒歐陽鋒,那是又驚又喜。
不禁尋思,他巨鲸幫是個什麽東西,也配讓歐陽鋒收入麾下?不過他也不想去思考,這究竟爲什麽。
這時疼痛漸止,連忙陪笑道:“歐陽先生,晚輩雖然身在草莽,但也知忠義二字,我巨鲸幫既已投在先生門下,晚輩必當誓死追随。”
說着對江南六怪怒聲道:“你們六個老怪物還不去逃命,還在這裏逞哪門子的英雄好漢?”
他這一時間,深刻诠釋了什麽叫狗仗人勢。
他還未等江南六怪說話,又轉頭看向顧朝辭道:“小子,欺負……”
顧朝辭本在喝酒吃菜,忽聽歐陽鋒說出這番話來,不禁大爲驚訝,心中思忖他之用意,瞧這樣子,他竟是爲了江南六怪,不是對付自己而來?
一聽喬海雄這話,猛一回頭,雙目射出凜冽寒光,一股殺氣沖的喬海雄打了一個激靈,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而這時也恰巧與歐陽鋒銳利如刀的目光撞在一起,他那刀鋒般的目光中,蘊藏着濃濃殺氣。
“正是應了那句,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今日能在這裏見到顧幫主,你我的緣分可是緊的很哪?”歐陽鋒神色幽幽道。
若在平時顧朝辭一定會取笑于他,因爲一般淺薄浪子向女人搭讪時,不都擅長說這類套話嗎,從歐陽鋒這種人口中說了出來,更是違和。
然則他此刻卻深深體會到,這句話背後所隐藏的恨意與殺機。
顧朝辭也索性直接轉過身體,直面于他,漫聲應道:“這也不怪歐陽先生地處西域,你可曾聽過,所謂‘萍聚萍散皆是緣,前生後世兩茫然’這句話?”
歐陽鋒微微一怔,瞬間明白對方譏諷自己孤陋寡聞,但面色不改,反而擊掌贊道:“好詩,好詩。”
顧朝辭不加理會,專等對方發難,然則歐陽鋒卻像忘了适才的事似的,隻顧搖頭晃腦,吟誦那這兩句話,兀自激賞不已。
正在這時,樓梯上傳來“蹬蹬”聲響,很是急促沉重,上來了十餘個白衣人,手中各拿長杆,背上還背着大背簍,不時發出“嘶嘶”之聲,還有一股腥味。
顧朝辭豈會不識這幫人,都是白駝山的蛇奴,這些背簍裏必然都是毒蛇。
暗忖這歐陽鋒到底所圖甚大?還隻是爲了以防萬一?
這些人對着歐陽鋒齊聲行禮道:“山主!”
歐陽鋒嗯了一聲,這些人各自找桌就坐。有頃,眼見店伴将酒菜川流不息送到他們桌上,這幫人都是縱情飲食。
歐陽鋒杯酒下肚,淡淡道:“顧幫主武功了得,今後隻要好好保重,再去練上一兩年,天下便無敵手啊!
不過你身邊這兩位丫頭,都是你的意中人吧?那我們今日是先做個好朋友,各走各路,你留着氣力好好去應付‘全真七子’,還是我們在此地分勝負決生死,拼個魚死網破啊?
老夫好心提醒你一句,這‘全真七子’雖然都是酒囊飯袋,但這“天罡北鬥陣”委實厲害非凡。
你這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若敗在他們手上。嘿嘿,非但老叫花面上無光,就連丐幫弟子以後行走江湖,也難免爲人所輕啊!”
歐陽鋒對顧朝辭的武功着實忌憚,心知他如和江南六怪聯手,自己應付不了。必須得有蛇陣相助,可取勝肯定不難,但想要留住顧朝辭,安全擒獲江南六怪,那就難了!
隻不過他見對方有兩女子相伴,想必也不敢與自己撕破臉皮,因之交代幾句場面話,想讓對方知難而退,袖手旁觀。這是得其主幹、舍其旁枝之意。
顧朝辭如何不知他的用意,感到自己的手在發抖,正是人被激怒的表現。
他與“全真七子”之約,還在後天。歐陽鋒雖然人多勢衆,群狼窺伺,但他若隻一人,自是渾然不懼,與其直接撕破臉面,大戰一場,又有何妨?
可是一想到,一旦動起手來,歐陽鋒必會讓蛇陣相助,兩女不說有性命之虞,穆念慈又懷有身孕。自己若逞一時血勇之氣,将她們的生死安危,浪擲于一擊之中。若真出了絲毫差錯,那真是後悔也來不及。
不禁暗歎道:“有道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遠慮是談不上了,近憂已在眉睫了!
等這次事了,将她們安置到一個安全隐秘的處所,再找歐陽鋒拼個你死我活,也還來得及!”。
顧朝辭忖思既定,強自遏止住沖動,搖了搖頭,輕笑道:“歐陽先生說笑了,你要戰,我肯定欣然奉陪!至于與全真七子之勝敗,又有何憂?
想你也是王重陽的手下敗将,更加奈何不了“天罡北鬥陣”,否則也不至于暗算譚處端了,不是嗎?”。
顧朝辭不想與歐陽鋒此時起争鬥,但面上肯定寸步不讓,畢竟他自己有忌憚,歐陽鋒又何嘗不是,誰又看不出這個理來呢?。
歐陽鋒一聽他這話,面色如常,自不生氣,微笑道:“你說的都是實話,老夫實在沒有勝你得把握,我們做不了知心朋友,不做敵人也是好的!隻是我有一事相詢?”
顧朝辭颔首道:“說來聽聽!”。
歐陽鋒盯着顧朝辭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在牛家村可曾對我克兒做了什麽?”
顧朝辭心下一凜,劍眉一挑,很是毅然道:“何意?說清楚些!”
歐陽鋒冷然道:“我是問你,可曾對我侄兒下了暗手,讓他以後突然傷發而死?”
歐陽鋒對歐陽克愛如性命,這段時日以來,不但用到各種名貴藥材,也幾乎每天爲他以真氣按摩周身,可隐隐覺得他胸腹間有股奇異波動,若隐若現,似有非有。
他武學深湛,更加是偷襲陰人之道的大成者,當即明白自家兒子,大概率被人下了暗手。
他在桃花島上,本就想給郭靖來上一下,讓其三年後傷發而死,但被黃藥師識破,用兒子威脅他,也隻能做罷!
卻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兒子竟然被人陰了,他還不敢太過探究,生怕自己猜測爲真,自己真氣反而激發這股暗勁,提前讓兒子一命嗚呼了。
故而思前想後,那段時間,若真能做出這事,又有如此功力的,非黃藥師、周伯通、顧朝辭莫屬!
但前兩人身份崇高,絕不會對一個斷腿後輩下手。
那麽下手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如今發問,隻是想确定一番。
畢竟自己若破解不了《九陰真經》,沒有把握平安化解對方暗力,說不定解鈴還須系鈴人呢!
顧朝辭見歐陽鋒已然點明,有心直接承認,但他知曉歐陽克這個侄兒,那是歐陽鋒真正的親兒子,而今他不能确定,或許還有理智,一旦得了實錘,恐怕得瘋!
正自思忖,穆念慈霍然起身,厲聲道:“歐陽鋒,你與我師父齊名,我等敬你是一代武學宗師,你也不要太過咄咄逼人!
你曾經發誓,不得找我丈夫與黃島主,還有我郭師兄的親朋好友報仇。
而今先兜圈子,以巨鲸幫爲借口,爲難江南六俠。如今又以你侄兒,被我辭哥暗算爲由,還不是想要仗着自己人多勢衆,又有一群臭皮蛇相助,好擒我二人,威脅我丈夫!
你若真想動手,我丈夫又何懼于你,扯這些閑篇做甚?
枉你身爲一代宗師,打不過我師父,就恩将仇報暗算于他,今日更是玩起了一些地痞流氓慣會的小伎倆,你羞也不羞?”。
她話音剛落,江南六怪與李莫愁全都大聲叫好。畢竟敢怒斥西毒歐陽鋒的女子,當世少見!而且句句爲真,有理有據。
但歐陽鋒對她的話,隻當沒聽見,隻是看着顧朝辭,露出一絲詭谲的笑容道:“顧幫主,你不會是不敢承認吧?”
顧朝辭眼見穆念慈都有如此豪氣,自己斷無再讓之理,卓然起身,冷笑道:“呵呵,敢與不敢,從何談起?歐陽克就是我一掌打傷的,你待如何?”
他的手不由得摸向打狗棒,心頭一片豪邁,不是爲自己,而是爲穆念慈與李莫愁。
嘴唇一動,用傳音入密之法,凝聲成線道:“念兒、愁兒,一動手,你兩立刻躍窗而出,離的遠遠的,站在高處。
歐陽鋒親自培育的毒蛇,毒性很大,我聽郭師弟說過,周伯通那等武功,被咬了一口都抵擋不住!”
兩女聞言一愕,立時省悟,這隻是歐陽鋒培育的普通毒蛇,還不是蛇杖裏的那種異種,就有如斯威力!不禁臉色大變。
此刻顧朝辭就等對方發難,便放手一搏。
歐陽鋒眼見顧朝辭斂氣凝力,擺了擺手道:“我們聊聊,不要這麽劍拔弩張的!”
又看向穆念慈,笑着道:“你這丫頭很不錯,倒是豪氣的很,倒像是老叫花的弟子,更能配上顧小子這身武功!”
穆念慈拱手道:“謬贊了!”
歐陽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悠然道:“想我歐陽鋒三十歲時,便已橫掃西域!
華山論劍,敗于王重陽之手,得了一個“西毒”名号,後來爲了九陰真經,又被王重陽假死暗算,讓我損了神功。
而我此次進中原,本是豪氣萬丈,以爲我叔侄兩,所到之處無不望風披靡,那就是我們的天下!未曾想……嘿嘿……”
顧朝辭呵呵一笑道:“你想多了,真以爲天下無人嗎?”
歐陽鋒劍眉一挑,很是不屑道:“這江湖有人嗎?
黃老邪沽名釣譽,六大弟子不是殘廢就是死鬼,當日若非你在曲家酒館,壞了我的事,東邪,呵呵,也得去做鬼!”
顧朝辭微微一笑道:“這世上之事豈能盡如人意?
那天我縱然袖手旁觀,你頂多就能殺了譚處端,想傷黃島主,真以爲梅超風瞎了,就一點用都沒了嗎?她接不住你的掌力,莫非就不會以命護師嗎?”
歐陽鋒眼神一凝,微一思忖當時情景,默默點了點頭:“不錯,那個瞎婆娘行動如風,若真願意舍命護師,的确能夠破壞我的計劃!”
又話鋒一轉:“至于這南帝段智興,就是一個假仁假義的蠢貨!
竟因一個女人,就能出家做了和尚,嘿嘿,他門下四弟子,所謂漁樵耕讀,就是裝點門面的四條走狗。
當年我打上天龍寺,若非他跑的快,大理段氏……呵呵,早都被我一手覆滅了!”
顧朝辭知道他所言不虛,也不禁點了點頭,正因南帝沒死,他才不敢對天龍寺趕盡殺絕!
歐陽鋒見他聽了這話不反駁,還不禁點頭,心下更是覺得碰上了知己,接着道:“這全真教的人資質平庸,眼界又低,都是自不量力之徒,離了‘天罡北鬥陣’全是廢物!
王重陽不世奇才,有這麽一幫門人弟子,簡直丢盡了他的臉!
我歐陽鋒若真是不顧臉面,不講武林規矩,覆滅全真教隻是舉手之間!
實話告訴你,我那天偷襲譚處端,實則隻是順帶,我真正要殺的是黃老邪!
我若真想偷襲全真七子,有的是機會,終南山重陽宮在我眼裏,形同虛設,他們七人能随時都在一起嗎?殺他們還不好殺?”
顧朝辭突然覺得歐陽鋒眼光真是毒辣,一語中的,全真教的人可不就是這樣嗎,上到丘處機下到孫不二都是如此!
自己資質不行,武功差勁,還喜歡品評天下高手之能爲!不正應了他這話嗎?
不過還是說了一句:“老頑童嚴格說起來,也是王真人的弟子啊!”
歐陽鋒冷哼一聲,一拂袖道:“周伯通武功雖高,但是孩童心性,若想除他,也不爲難!”。
顧朝辭一想也是,就周伯通那樣,别的不說,隻歐陽鋒的蛇一出,他就得敗退三十裏,還打個雞毛。想到這裏,不禁感歎道:“你法眼無訛,一切都被你看的清楚明白!”
歐陽鋒看向顧朝辭,沉聲道:“老叫花雖然仁義過人,讓人尊敬,但他和段皇爺一樣,都是徹頭徹尾的傻子!
他一生都堪不透仁義道德,就永遠也不是我的對手!上次在船上,若非郭靖那愣小子不要命,護了他一手,我沒來得及補上一腳!
呵呵,北丐早都葬身大海,成了魚蝦肥料,如此一來,他是英風俠骨,以德報怨,我卑鄙無恥,恩将仇報,這誰又能知曉?”
顧朝辭冷笑道:“縱然你說的都是事實,但你這話讓人聽的别扭,敢情好人死了,好似就是活該一樣!”。
歐陽鋒朗然一笑道:“是否如此,你心裏也自有判斷,何必讓我說明呢?
至于你這丐幫嗎……
呵呵,幾位九袋長老,本事不大,卻隻會内鬥,幫中八袋弟子以下,更沒有什麽傑出人物,你武功雖不在老叫花之下,這種現象你卻什麽都改變不了!
趕明你不做這幫主了,連個接班人都找不到,非如此,老叫花一生清名,也不會找一個‘辣手書生’繼任幫主!”
先有明教教主張三槍這樣說,今有歐陽鋒也這樣說,顧朝辭更是深有體會,不禁歎了一口長氣,謂然道:“你所言真可謂一針見血,入木三分哪!”
歐陽鋒這時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慢慢站起身來,拿住自己蛇杖,冷聲道:“由此可見,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傳人,本就隻有我侄兒,還算不錯!
結果現在有了你與郭靖,他就遠不及你二人了!”
說到這,神色一厲,雙眉倒豎,森然道:“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就此死在北丐門人手裏,你說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