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又哪裏知曉,蓋因顧朝辭神功未成,内力積蓄雖深,可運轉起來,不能随心所欲,從而導緻大部分威力,根本發揮不出來。
可有時情急,或者急怒之下,發揮就會超越以往,就好似一些普通人,有時遇到危險情況,也有可能發出,平日不曾擁有之力。
故而顧朝辭這番激怒之下,施展内力,自是遠超往常,着實将靈智上人唬的不輕。
靈智上人此時心念躊躇,哪敢貿然迎戰。他也是武學大師,剛才自己融合三掌之力偷襲,都被人家接了下來。
若說什麽真有把握,接住人家一掌,他自己都不信。
顧朝辭面寒如冰,眼見衆人又都圍了過來,将長街堵的水洩不通。
不過給他和靈智上人,倒是留出了七八丈長的場地,明顯以供交戰。
至于有些江湖中人,都已然縱身躍上,街道兩旁的民居,居高臨下看熱鬧了。
眼見顧朝辭雖是站在街下,可氣度從容,那雙威棱四射的星目,橫視一周,哂然一笑道:“怎麽?堂堂手印宗一派宗師,既想爲趙王立功,卻不敢接我一掌!?”
神色間很是輕蔑不屑。
場上幾十雙眼睛齊注長街,有人冷冷發笑、有人唉歎唏噓。
靈智上人内功深厚,耳聰目明,如何聽不出來,衆人恥笑之意,頓時氣往上沖,想道:“你内力雖強,這次老衲和你拼一把硬功,以我毒沙掌的威力,你縱然傷了我,伱也不好過,想也難逃劫數!”
蓦然喝聲:“莫說接你一掌,就是十掌、百掌,老衲又有何懼!”
顧朝辭隻是嘴角微揚,冷冷一笑,也不做勢縱躍,就像常人般,前跨一步,便是尋丈。
步距之大,較之常人縱躍,還要闊大幾分,可意态娴雅,殊無用力之迹象,足見身法之高明。
實則顧朝辭單論身法很是一般,方寸之間的閃轉騰挪,根本未臻上流。
但在寬大場所,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适才這一跨,用的也是武林中,最普遍的輕功“八步趕蟬”,
可他内力深厚,一經施展,那也是當世少見的神技了,圍觀衆人頓時喝了一聲彩。
隻見靈智上人卻是滿臉凝重,雙掌一立,使個“手印含身”之掌式,目凝對方,腳下不丁不八,站個樁步,堪稱沉如山嶽,靜若平海。
顧朝辭眼見雙方,相距不到一丈,腳下一點,打了一個盤旋,左掌一引,登時幻出重重掌影,突然大喝一聲:“賊秃,爺爺這才叫蠻橫!”
話音未落,已然右掌用實,擊了出去,呼的一聲,掌風鼓蕩,掌至中途,左掌又緊跟拍出按在右掌之上,兩股巨力一起直直推出,聲勢浩蕩。
這正是“三十三路闖少林”中蓄力高招。
立于靈智上人身後的圍觀之人,遠隔三四丈,也覺勁風撲面。
靈智上人大紅袈裟獵獵作響,一見對方出掌,其疾如風,其勢如山,掌力未至,掌風都逼得自己呼吸不暢,聲勢先已駭人。
他又如何不認得,這種蓄力招數,就是用來硬碰硬的。
大驚之下,吸一口氣,猛提内力,右手猛然上揚,吞氣開聲,恍若晴空打個霹靂,厲喝道:“你會疊加掌力,難道我便不會麽?”
左掌倏然推出,右掌順勢下拍左掌,也是一個雙并掌,裹挾勁風,迎擊而出。
這一招叫做“佛印憾山”,掌力雄強,變幻莫測,正是手印宗“毒沙掌”中殺招之一。
顧朝辭眼見對方一雙蒲扇大的手掌,虬筋暴出,掌風氣勢磅礴,有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氣流摩擦之下、又消融飛雪,發出“哧哧”聲響,确也不凡至及。
要知道靈智上人雖然生性自負,但他出身的“手印宗”,實乃佛門密宗分支,他多年來日夜勤練武學,武功大進,遠超門内諸人,否則來到中原後,焉敢如此目中無人?
顧朝辭見了他這一招,對這一流高手的武功高低,判斷也更是清晰了。
霎時間二人以硬功對硬功,四掌相擊,這是強力相碰,中間實無閃避取巧的餘地。
隻聽的“砰砰”幾聲響,二人腳下青磚碎裂如粉,煙塵頓起,氣流沖擊之下,方圓三丈内的雪花,也頓時消融一空,二人所立之地的雪花未及落下,就已然無影無蹤了。
就連二人所在街道兩邊,民居内梁的灰塵,也是簌簌而下,好似急雨。
靈智上人自恃毒沙掌掌力,當世少有能及者,又苦修數十餘載内力,不料掌掌方觸,但覺對方内力如怒潮洶湧般攻來,自己更是全身炙熱,如堕火窟,對方内力之陽剛威猛,不但超過自己所修,更是前所未見。
靈智上人那張黑臉,早已殷紅如血,運起畢生功力想要守住,不料對方掌力直如江河大海,無止無盡,又仿如瀑布急流,沛然難禦。
剛覺不妙,猛地裏一股巨力撞來,他哪還定的住樁子?隻感渾身俱震,五髒如沸。
他也是武學名家,情知硬抗唯有受傷更重,連連順勢極速退步,化解來力。
一瞬間就“蹬蹬……”連退七八步,腳下石磚皆碎,兀自卸不開這股大力。
他與顧朝辭這一對掌,乃是硬碰硬的以力對力,力弱者敗,他自己掌力反擊回來,再加上顧朝辭的掌力,那是何等力道,焉能容他完全化解。
就聽“砰”地一聲,他這龐大的身軀,已然撞在身後幾人身上,靈智上人也立馬借勢導力,登将幾人撞的飛起,“撲通”倒地之聲、哀嚎慘叫之聲瞬間大作。
這幾人也是江湖中人,否則焉能搶到人叢最前頭來?
也不知他們是沒有眼色,還是一時看的呆了,沒能及時躍起避開,竟被靈智上人撞得,斷胳膊傷骨頭的,大聲慘叫,伏地不起。
這些人本想着幸災樂禍,好看兩人相鬥,瞧個熱鬧,以後也能在江湖上吹一波,一流高手過招時,聲勢如何,卻不虞遭此池魚之央,反被别人看了笑話。
也就是靈智上人連退七八步,已然消了大半力道,否則這些人非被立時震死不可!
靈智上人這一撞到人,立即借力收勢,定住了身子,隻不過他直到此時,仍能穩站在地,這手消力之法,也算精妙之極了。
可他方自站定,便覺全身燥熱不堪,宛似身入熔爐,雙肩也恍如被利斧劈中一般,不但奇痛徹骨,竟連手臂也軟軟地提不起了。
他哪還不知,肩骨這是碎了。
緊接着,髒腑也是灼熱、劇痛,好似千百柄燒紅的小刀,在來回攢刺一般。
頓時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這口血一出,全身仿佛直接脫力一般,半分力道,也使不出來,膝間一軟,軟垂垂癱坐于地,一根手指頭都好似動不了。
他到了此時,也明白自己這是完了,不但自身毒氣回體,内腹又遭對方掌力重創,就是不死,沒個三年五載靜養,也好不了了。就算性命無礙,武功能否恢複,都是未知之數了。
顧澤将靈智上人,剛一震出去,就覺雙掌微麻,一股氣流沿着手臂經脈上升。
他對這賊秃的拿手絕學“毒沙掌”也有所了解,立即雙眼微眯,運轉内息,就覺那股毒氣,還未走到大臂位置,便被自己體内的純陽之氣,焚燒殆盡。
當下深吸一口氣,丹田内息鼓蕩,登時神采奕奕,心下暗歎:“這賊秃的毒沙掌果然有些門道,難怪王處一接了一掌,差點廢了。
不過這賊秃武功雖強,卻沒腦子,也過于狂妄。
若真正打起來,要赢他或許還得費些手腳,但和自己玩硬的,那真是找死了!”
不過一見靈智上人受傷倒地,頓時臉似寒霜,右足略撤,身子微弓,口中吸了一口氣,将九陽神功運至掌上。
他又怎麽能放過,趁你病要你命的好時候。
可靈智上人雖然倒地,卻未暈厥,一看顧朝辭眼神,強忍劇痛,勉力運轉内息,略微消去些,胸中沉濁之氣,慘笑道:“顧朝辭,你已然中了我的毒沙掌。
憑你的内力,快快尋……個去處,打坐運氣,或可……保無虞,若強撐想要殺我……
彭寨主、梁仙翁他們,又豈能……不爲我報仇?
縱然他們……力有不逮,隻需傳出消息,你顧……仇人想也不……少,也必然……放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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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