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無見顧朝辭如此姿态,自也是心生疑慮,念轉不停。
方才見他出手,招式雖說平平無奇,可内功雄渾淩厲,卻是平生僅見。
顧朝辭這号人,以前雖在武林未曾耳聞,觀他所爲,成名最多不超一年,可他如此年輕,身具如此本事,其師尊當非泛泛之輩。
再者他說的也不假。什麽羅漢拳、五行拳、韋陀掌都是少林入門武學,早已流傳在外,修習者不知凡幾,若拿這個說事,那就有些臭不要臉了。
再看他如此高傲,想必也不屑說慌,難不成真的是有人,冒名作案。
三人想到這些,均是面色凝重,互相一對視,已知其意,一起走向遠處,又低聲商量了一番,在這期間,無嗔、無痛面紅耳赤,陳述利弊。
少頃,三人又一起上前,無相宣了個佛号,沉聲道:“施主所言倒也有理,偷學本派武功之事,且先不提。
可你殺我少林弟子,總是不假,這是你親口承認。
至于你說他們行止不端,這縱然屬實,也自該有本派懲戒,斷無外人處置之理。
畢竟我少林門人,也不該淪爲江湖人,揚威立名的踏腳石!
伱說有沒有道理?”
三無以爲他們三人走出十丈開外,低聲商議,顧朝辭内功再高,也應該聽不到,
又哪知“九陽神功”奧妙無窮,顧朝辭雖然還未練成,但自身積蓄内力之深,除了寥寥幾人,當世無出其右,隻是一般情況下,發揮不出來該有之威力,可十丈之内有意偷聽,卻也難不住他。
故而在幾人商量時,他早已潛運内功,功聚雙耳,将幾人言語聽的清清楚楚,心中怒火萬丈,若非心有顧忌,殺心已起。
如今聞言,卻連三無看都沒看一眼,隻是冷笑一聲道:“呵呵,有道理如何?沒道理又如何?”
“施主若覺有理,敬請枉駕走一遭少林寺,去面見本寺方丈,聽他老人家發落。
如能解除誤會,貧僧師兄弟三人,定當爲施主賠禮道歉,也當恭送施主下山!”
說到這頓了頓,卻見顧朝辭仍是斜眼望天,隻是冷哼一聲。
一瞬間山林之間,陷入一片靜谧,除了風吹樹葉的簌簌聲響,再無異聲。
此時無聲勝有聲了。
無相見此,也是心中蘊怒,聲音不由重了幾分,接着道:“施主如欲仗技逞兇,不肯聽良言相勸,貧僧三人武功低微,或非你之對手。可我少林寺斷然不會善罷甘休,到了那時,你恐會後悔莫及!”
無相這話說的,其實也算不錯。
他們如果拿不下顧朝辭,自會禀報本派方丈,到那時,來的就不是“無”字輩了。
任你顧朝辭武功再強,可也有其極限,未必真的那麽出神入化,達到荒誕離齊之地步,又焉能敵得過本派衆多高手?
隻要是個聰明人,都知如何選擇!
殊不知顧朝辭,雖然修習《九陽真經》已有數年,就是佛道兩家經典,也能信口說出幾句,可佛家高僧、道門高士那種道心澄徹,如鏡映物,世法平等,殊無二緻的修爲,他還未曾修成。
再加上他之本性,說好聽點叫心性高傲,難聽點就是一頭犟驢,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
就是他父母在世時,有時也不買帳,又遑論他人。
今天這種情況,若換了别人,他早下殺手,直接走路了,跟他們扯什麽犢子。
之所以與少林三僧,說這麽多,就是不想直接撕破臉皮,一者是因九陽之淵源,二者就是他想着,今日之事必有蹊跷。
他縱然真有殺人滅口之心,那也無用。
畢竟殺人容易,滅口卻難!
這三和尚既能找上門來,别的少林門人,也就能來。除非自己以後銷聲匿迹,不在江湖混了。
殺了三無非但掩耳盜鈴,治标不治本,還上了别人惡當,爲人背鍋。
所以在他眼裏,雖然說了善意的謊言,可也是爲了雙方着想!
自己如果坦然承認一切,少林爲了面子,必然要對自己大動幹戈,可自己也不會束手就擒,到那時兩敗俱傷,平白讓渾水摸魚之人,撿了便宜。
可沒想到自己處處容讓,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三秃竟然敢拿少林寺,這塊破招牌,明着威脅自己。
簡直太過得寸進尺!
若是再退的話,自己這大人,直接打道回府,也就不用混了。
顧朝辭念及此處,眸子中忽然精光四射,冷冷掃向三無,凝視上下,心想:“狗皮膏藥,過了時日,隻要我能得到九陰下卷,哼哼……”
三無感覺對方目光,在自己身上遊走停留,一股寒意生自腳底,遍走全身,好似被什麽怪物猛獸盯住了,都不禁栗栗生危,下意識想要避開對方目光。
可少林寺聲名系于三人身上,也強逼自己隻能與對方對視,心中卻俱是在想:“這人既有辣手書生之名,也不知手下沾惹了多少亡魂,竟能身具如此殺氣。”
想着都默念般若心經,以求心定。
片刻,顧朝辭眼神又回複平常,哈哈笑道:“無相,人,我是殺了!
本來日後給你少林一個交代,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居然拿少林寺威脅我,那未免也太小觑人了。
看不起我也就罷了,可你們這是拿少林,還當武林至尊嗎?
呵呵,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你們難道不知?
當今武學之士,人人均知,天下武學正宗乃是全真教。
武林高手自以“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爲尊,你少林在他們那裏排不上号,又在我面前耍什麽威風?
莫非看我勢單力薄,好欺負?
呵呵,可我顧某人再是不才,又豈是怕事、懼死之人?
若單憑你們一句話,我就屁颠屁颠兒,随你們上少林。
嘿嘿,那我顧朝辭也枉爲七尺男兒,還練什麽武,倒不如回家,守着二畝薄田度日算了!”
三無也知武林成名人物,若被人幾句話就帶走,确實有損名聲。
可聽了他這番話,饒是三人都是出家人,久經佛法熏陶,也覺熱血上湧。
雖然對方話,其實說的也不錯。
可這也太紮心了!
無相看了看二位師弟,見兩人微微點頭,眼神中透露的滿是戰意,也是心有所定,踏前一步道:“施主所言倒也不錯,可我師兄弟三人,必然得請施主上少林,這也是貧僧職責所在!
既然說不通,我輩都是習武之人,那就以武論高低。
施主若是赢了,大可走路,日後自有本派高手,來向施主讨個說法。
若我等僥幸勝得一招半式,還望施主能同我們,共赴本寺一唔!”
顧朝辭卻是不虞有此,渾然不解,直感匪夷所思。
他們剛才可沒商量這出啊,他隻以爲對方會像電視劇裏演的一樣,與自己訂個約會,什麽某年某月上少林做交代,那就可以了。
可和尚玩的這一出,又是何意?
畢竟剛才都過了一手,他們三人聯手,都不是自己對手,如今說這話,豈不是脫褲子放屁?
這什麽少林弟子,簡直比狗皮膏藥還難纏,惹的老子興發……
轉念又一想:“是了,武林中人都要顔面,自己要,他們也得要啊!”
當即長吐一口氣,微一颔首,振聲說道:“好!就如大師所言!”
說着單手一伸,道了聲:“請賜教!”
無痛見此冷哼一聲道:“顧朝辭,你雖說武功不弱,可也莫要大意!
我師兄弟有門三才陣,遠非我等各自爲戰可比,所以最好不要托大!
有什麽兵器,你就亮出來!
免得到時輸了,你爲自己找借口!”
他雖然長得瘦小,可嗓門很大,聲如滾雷,再加上他這番話,将少林這種武學大派那股威嚴氣勢,拿捏的很是到位。
可顧朝辭聞言,頓時變了臉色。
他不是怕幾人的什麽三才陣法。
他自然知道三才陣法,源出道家,怎麽少林也有這門陣法,可這些倒非要緊。
隻是聽了這話,讓他着實不爽的緊。
他雖然清楚,這幾人對自己,肯定大爲不滿,可也未曾料到,這秃驢非但狂妄,還将他當作無恥小人了。
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什麽輸了找借口!
他是那種人嗎?
最重要的是,他怎麽會輸?
若連幾個少林“無”字輩弟子,都打發不了,這十年功夫也是白練了,《九陽真經》更是所用非人了。
就見顧朝辭輕輕一搖頭,很是淡然道:“呵呵,這世上能配我顧朝辭,動動兵刃的,也就寥寥數人而已!
爾等若有師祖在世,或可一試。”
其實這話,他就是在大吹法螺吹牛逼。
畢竟在吹牛逼這領域,顧朝辭自問,不輸當世任何人,你三無覺得“三才陣”厲害,可老子偏不将你們看在眼裏。
雖說真正高手過招,手中有無兵器,實則差距不大,可憑他現在實力,顯然還未到此至高境界。
隻是他所通的幾門兵刃功夫,都不是什麽上乘武功,在他看來,對付數量稀少的手下敗将,手中有無兵器,其實也差不多,不會影響什麽結果。
所以也就故作大方了。
三無是少林寺“無”字輩,師父輩是“心”字輩,而師祖輩則是“苦”字輩,寺中卻有幾位存世之人,可那都是本派碩果僅存的前輩耆老,都是本派了不起的高手,更是少林定海神針,三無豈有不知。
而顧朝辭年紀輕輕,縱然内功修爲不錯,可這話說的,那言下之意,莫說你三無了,就是你師祖,也遠遠不配令他動兵刃了。
三無也非不通世務之人,豈能不明其中真意,頓時齊宣佛号,可口中念佛,眼神中卻盡是淩厲之色。
無相長聲說道:“好好,施主身懷神功,有此信心,貧僧也無需饒舌了。那我師兄弟就獻拙了!”
話音一落,将手中長棍往地下一頓,雙足一撐地,人已然騰空而起,好似摩雲大鳥一般,徑朝顧朝辭撲去,身在半空,長棍已從空中直劈下來,
這一劈蘊含其深厚内力,勁風襲人。
他雖身在半空,就揮棍下劈猛擊,可力自棍生之際,已距顧朝辭頭顱不足三尺。
與此同時,無嗔整個人,頭前腳後,長棍當先,平飛疾沖而至,就好似離弦飛矢。
而無痛本就身材矮小,又展開地躺身法,同時間也已近身,手中長棍掄圓,橫掃顧朝辭下盤,這一棍他是全力而發,招沉力猛,火候老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