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冉冉,半年時間,轉瞬即過。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江南之地自是雜花生樹,群莺亂飛,可北國苦寒之地,卻是春寒料峭。
這天正午,在去往中都大興府的大道上,一頭毛驢馱着一人,沿着道路緩緩而行。
這人年約二十,頭戴逍遙巾,星眉朗目,俊鼻修挺,神采飄逸,隻是臉上頗有一股風霜之色,顯是奔波日久,可身上這一襲青衫,卻是一塵不染,當真匪夷所思。
若有見多識廣的武林中人,見到這一幕,必會得出一個結論,這人内功修爲已臻上乘,着實非同凡響。
再看他胯下這頭小黑驢,他非但不拉僵繩,任其信步而行,還頭枕雙手,躺在驢背,甚是惬意悠樂。
此時聽着“嘚嘚”的驢蹄踏地之聲,一起一伏的,青年也是思潮起伏,過了良久,不禁低聲沉吟道:“看來我真不是主角啊!”
這青年人正是顧朝辭,他本是江南臨安府錢塘人士,家有良田千頃,店面無數,宅院若幹,仆人上百,在當地也算……嗯,薄有資産。
當然他有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這顧朝辭生而知之,前世隻不過是一個爲了生計,終日奔波的芸芸衆生之一,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研讀各種武俠小說了。
男人最大的浪漫,就是武俠。這句話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緻。
在一個夜黑人靜的夜晚,正當他躺在搖椅上,看着武俠小說,爲裏面某些人物的命運不甘時,突然眼前一道亮光閃過,就人事不省了。
等再次醒來,就成了一個小嬰孩了,好在顧朝辭神經大條,很快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小說中的,穿越之事。
至于穿越這種玄奇之事,爲什麽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左思右想,隻覺與那道亮光有關,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應該也會随之而來,可任他在心中呼喊,也沒有絲毫反應。
也就隻能不甘心的放棄了。
好在顧朝辭這種人,對既來之則安之的說法,深以爲然。
好吧……
額……
最主要托生的這家有錢,不愁吃穿,錦衣玉食,丫鬟、小厮什麽都不少,直接讓其深刻體會到了,封建體制下的腐朽。
當然,顧朝辭前世深受革命教育,對這些那是一直持“批判”态度的。
可是,他這麽小,也隻能盡情享受了。說什麽有的沒的,估計得被别人當成妖怪。
顧朝辭從小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中國曆史上的南宋時期,稍微一尋莫,就知道若按曆史軌迹,南宋滅亡時,自己估計都已經土埋半截了,也自然沒有什麽想要,更改曆史大勢的想法了。
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有着明确認知的。
當然,這不影響他渴望練武,高來高去的事,畢竟來到古代,不如了解一番我中華武術,豈不是遺憾?
爲了不被人當成“神童”“妖物”,直到六歲,他才開始詢問父母武功之事。
可其父母都說,這世上确實有習武之人,可什麽内功,那都是騙人的。
那些武夫一個人,能對付十幾個,都是破天荒了。
顧朝辭一聽這話,心中就明白,這種武學程度,就跟後世那些散打運動員一樣,那辛辛苦苦,學來又有何用?
也就立馬死心了,隻能安心當一個,很是普通的富家少爺了。
可沒想到,在十歲那年,機緣巧合之下,親眼見到,家中護院演練武藝。
當那人将一柄單刀,使得好似一團雪花一般,一躍就是三米多高,這簡直超出了他的想像,更加颠覆了以往之認知。
可以肯定,牛頓絕對沒有本事,能夠解釋清楚這個問題。
他也立馬明白,小時侯被騙了。
好在這事也不重要,再對護院軟磨硬泡、金錢開路的攻勢下,對方才說了實話,說這世上确實存在高強武功,一人對戰數十人,輕松打敗對方,這種現象很正常。
顧朝辭聽到這一點,這是直接發現新大陸了,便強烈要求學武。
可其父母,自然不同意。
他們顧家祖上,那是出過二品官的。
好吧,其實就是衣冠南渡的一份子。
到了顧朝辭這輩,那是三代單傳,其父母又是老來得子,怎麽可能讓兒子,選擇習武,這條沒出息的路。
其父母和絕大多數宋人一樣,都是固有思維,認爲習武之人,根本不入流。
這時,雖沒東華門唱名的機會了,可絲毫不影響,他們重文輕武的人生方向。
這種想法,在江南地區,早已深入人心。
所以在顧朝辭小時侯,提到什麽武功時,就想着哄哄小孩,也就騙過去了。
以前他也太小,出家門都不容易,更沒見過學武之人,到底何種厲害法,自然容易騙。可如今哪裏肯聽?
在顧朝辭的字典裏,這世上既然存在武功,學文又有個毛用?
什麽齊家治國平天下?
呵呵,别搞笑了。
自己又哪是這塊料?
好在家裏,隻有他一個兒子,父母也拗不過,隻能爲他重金請來,當地的各種拳師,開始爲其教授武學。
這顧朝辭雖然兩世爲人,可在學文時,學渣屬性仍是深入骨髓,一看書就嚷嚷頭疼。
可練起武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悟性奇高,無論是什麽理論知識,還是外功都是一學就會,一練就精,更不怕流汗不怕累,武學進境那是一日千裏,神速無極。
幾位拳師見了,都言其天賦異禀,根骨奇佳,故而無論是打熬氣力的樁法、以外功招式産生内息的法門,還是什麽拳法刀法,他幾乎一遍就記住了,兩三遍就像模像樣。
鑒于他如此武學資質,到了十三歲,赤手空拳,等閑漢子,三四十人,也近不了他的身,真正的打遍錢塘無敵手。
就連各個授拳師傅,都已然不是他的對手,人人誇其厲害。
顧朝辭也問過,書中那種打坐煉氣的内功心法,可這些拳師都說不會,沒聽過,就搪塞過去了。
而那時的他,本就從前世小說中知道,内力的産生有兩種,一種是靜功,就是打坐煉氣,另一種就是動功,靠外功招式産生内息,增強内力。
他以爲這世界沒有打坐煉氣之法,也沒過多在意,畢竟自己才十三歲,就已經打遍錢塘無敵手了,自是意氣風發,隻覺這身武功,不說天下無敵,最起碼也是天下一流。
可在十五歲那年,顧朝辭因家中生意,去往嘉興,在當地大名鼎鼎的“醉仙樓”吃了一頓飯,也就好巧不巧聽到了一席話,直接讓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三觀,再次崩塌。
什麽“江南七俠”與全真教長春子丘處機,十年前曾在此地,銅缸拼酒、大戰一場等等。
事情過了十年,那酒店掌櫃說起此事來,仍是眉飛色舞,聽的在場人人,都是意猶未盡。
顧朝辭前世“博覽群書”,怎會不知射雕名場面。
等再詳細一打聽,就直接懵了。
輕易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原來覺得自己很行,實則隻是一個小醜而已。
當即怒氣沖沖回了家,找到那幫授拳師傅,雙方交流之内容,到現在顧朝辭都忘不了。
他們一臉驚訝道:“江南七俠”
“江南七怪”?
“他們可是我江南武林頭面人物,武功之高,無人能與之對敵,更是我們苦練一輩子,也達不到的境界。”
“小子,以你如此年齡,還想和他們比?”
“你心也太大了!
或許等你三十歲以後,或許能和他們其中之一過過手,現在就别想了。”
從那天起,顧朝辭就知道,自家這些授拳師傅,放在武林中,根本不入流。
他們不對自己說實話,也是舍不得自己家裏,那份優厚待遇罷了。
從而也就不難看出,自己這武功,在武林中,估計也是不入流的貨色,大概率,連射雕龍套“黃河四鬼”也比不上。
他這次心裏既然有了譜,再次有心打聽了,一圈武林人物,方知射雕書中,好似誰都打不過的“江南七怪”,名頭究竟有多大?
這宋朝本就重文輕武,尤以江南爲甚,武風更是不振!
這臨安府名頭最大的武林人物,就是雲栖寺枯木大師,精通仙霞門外家拳法,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旁支,也算的上武學正宗。
可顧朝辭前世在射雕中,就知道這人,在丘處機手裏,壓根不是一合之敵,可見江南武林是個什麽光景。
他也想起了“江南七怪”在大漠找到郭靖後,不願立回中原的原因,好像就是因爲這地方風氣如此,根本不适合練武。
而“江南七怪”以前的名頭,在武林圈子,就幾乎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後來能與“天下武學正宗”全真教的“長春子”丘處機大戰一場,雙方能打成平手,聲威更具,在江南武林,簡直就是神人了。
枯木和他們比,都排不上号。
簡單一句話,“江南七怪”在射雕中,好似誰都打不過,可在現實世界中,他們的江湖地位及武功,那是九成九江湖人,一輩子都永遠不可逾越的鴻溝。
好在顧朝辭得知,這是射雕世界後,雖知道自己武功還不入流。
可不怕不如人!
就怕不知道,自己不如人。
來到這方世界,不當個絕頂高手,去過一過中原五絕,睥睨天下的滋味,那簡直有枉此生。
可要成爲絕頂高手,得有神功傍身,是最基本條件。
他自然知曉,這方世界,最最出名的武學就是《九陰真經》,号稱天下武學總綱。
五絕第一次華山論劍,都是因其而起。
可顧朝辭更是清楚,這本秘籍,自己明知道哪裏有,也遠遠沒有資格染指。
全本都在周伯通那裏,而其如今正被黃藥師關在桃花島。
要是敢去……
呵呵,絕對會被做了花肥。
至于梅超風雖然懷揣下卷,可她本就神出鬼沒,不好找,再者自己這點本事,頭上不想多幾個窟窿眼,還是先忍忍。
還有一處選擇,那就是古墓派,可想想那幫死宅,對待男人的态度,估計也是一個結果。
至于說從水潭潛入進入古墓,那就是吹牛逼了,不說水性問題,就說那個水潭,鬼知道,具體在終南山什麽位置。
以前看小說,有好多人通過水潭,潛入古墓派,他就想笑,那是扯淡!
就和段譽在無量山低得到神功,好像是個人都能找到一樣,若真的那麽簡單,無量劍派的人,在無量玉璧看到“仙人舞劍”,數十年來,就能不去山底查看一番?
總而言之,讓伱抱着金庸原著找水潭、找琅寰玉洞,人都得懵逼,更别說自己這種,隻知道故事情節的人了。
好在這《九陰真經》暫時得不到。
放眼天下,那《九陽真經》與之相較,也是不遑多讓了,論博大不如九陰真經,可精深卻尤有過之。
顧朝辭清楚知道,這門武學典籍,應該還好好放在嵩山少林寺藏經閣,寫在《楞伽經》的夾縫之中。
當然這聽起來,是最容易獲得的,畢竟有明确目标嗎。
可真要實際操作,也得講究方式方法,那藏經閣乃是少林重地,若憑自己本事,用強能進去,那才是笑話。
再者就是進去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掃地死宅,讓自己皈依佛門,可不完犢子了。
可他思前想後,也決定要對這門武學下手,畢竟這門神功獲得途徑,對自己來說,好像是最容易的了。
當下也想了一些辦法,總覺得沒有起點小說老套路,來的簡單保險。
那就是找緣由,請演員,行抄錄經書之事嗎。
至于什麽在少林,就算抄錄經書這種事,也須有些份量的人才能做得。
可這事對他顧朝辭來說,有難度嗎?
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
想他顧家本就有錢,他又舍得大把丢銀子,直接前赴少林寺,一出手就是兩千兩黃金,不是爲佛祖塑金身,就是添香油的。
佛門弟子看見“居士”如此誠心,自然大念“阿彌陀佛”,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了。
顧朝辭在少林寺呆了七天時間,利用後世之見識,與一些高僧“大談佛理”,将他們成功忽悠到位,老和尚直贊他有佛緣。
也正有鑒于此,他才能被破例進入藏經閣,将少林寺的佛家經典,抄了個遍。
當然,佛經都是用來打掩護,做障眼法的。什麽金剛經,法華經……
當然更少不了《楞伽經》
“好吧!”
也就是位于書中夾縫中的《九陽真經》,他很是成功的将其謄抄出來。
還與圖書管理員,此時的年青和尚覺遠,探讨了一番,如何才能更好的“強身健體”。
覺遠爲人實誠,隻覺這位施主佛性太過深厚,也是心中大喜,自然将他的頗多見解,傾囊相授。
覺遠所授法門對顧朝辭來說,那是大有裨益,兩人自是相交莫逆。
等顧朝辭回到家中,爲了保險起見,又遍訪高僧、道士,将佛道兩家的專業術語,搞得清楚明白,記得滾瓜爛熟,才開始潛心鑽研《九陽真經》。
他非常清楚,内功運息之道,與外功練招,大不一樣。若有絲毫差錯,輕則癱瘓成了廢人,重則喪命。
所以等将這些吃透了,才開始練功,好在他從十歲習武,雖未得高人傳藝,可人體穴位這類知識,早已熟記于心,覺遠又曾指點了一番,入門對他來說,也不是很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