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人在江湖

第172章 人在江湖

其時月明中天,明星閃爍!

“迎賓樓”外人影綽綽,卻是雲淡風輕,一片平和,“迎賓樓”内雖然人丁稀疏,卻都是身懷絕技之輩。

在此有膽觀戰,不怕拳風掌風誤傷的,自然是高手,而在這親自舍生忘死,進行惡戰的,更是當世頂尖高手!

樓内燭火被燈罩罩的靜谧安詳,其他物件卻被拳風掌勁,震的發出陣陣聲響,樓頂泥土塵灰,兀自彌漫飄散。

顧朝辭身子直堕下樓,雙手袍袖運氣下拂,下堕之勢微微一頓,迅即探手按向地闆,他手臂暴長,四指在地闆輕輕一搭,已然借力重新縱起。

以他的武功,隻須有半分可資着力處,縱以單手憑臨萬丈深淵,起身上飛也是等閑之事,面對如此境況,更是不在話下。

而這時也正屬于鸠摩智與蕭遠山,掌刀相交之時。否則兩人都是武學高深之士,由上下擊,顧朝辭非被震下樓去不可,雖不至受傷,但也會損了顔面,陷入極大被動。

蕭遠山、鸠摩智掌力一交,身子一晃之時,就見顧朝辭卻仿佛出雲之雁,已然直竄上來。

這一切都隻是電光石火間事,蕭遠山本拟出掌再擊,卻聽一聲歇斯底裏的嬌喝:“喬大哥!”

他轉眼一看,正是曾讓喬峰冒着生命危險前去聚賢莊求醫的阿朱,此刻正踉踉跄跄撲向喬峰。

他心下一震,目光掃過喬峰滿身鮮血,委頓在地,半天不出聲,這一下好生不安,隻怕兒子性命難保,頓時大驚失色道:“峰兒!”還哪有心襲擊顧朝辭。身形一晃,已到了喬峰身邊,将他扶起想要爲他輸真氣。

畢竟他知道自家兒子内力深厚,武功超然,縱然中了三記重手,隻要未曾當場氣絕身亡,就有可能活下來。

可顧朝辭将一切都看在眼裏,想着“有仇不報非君子,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身子還未落地,便很是憤怒道:“喬峰再是契丹胡虜,人也已經死了,你怎能如此糟踐他的屍體,吃某一拳!”一記“大伏魔拳”斜揮而出。

他嘴上直戳蕭遠山肺管子,手上也不停,這一拳仿如烏雲蓋頂,朝喬峰與蕭遠山兩人鋪蓋而落,招式看似平平無奇,可将兩人都給籠罩住了。拳勁好似怒潮洶湧一般,疾沖而至。除了硬接,别無他法。

喬峰受了自己“九陽神功”、蕭遠山的“般若掌”、鸠摩智的“火焰刀”,如此力道,以他的本事,按理說,定然必死無疑。

可這種人不能以長理度之,要是給你來手“主角光環”,那就說不清了。

而這種情況下,顧朝辭就是要讓喬峰死,不給蕭遠山有一絲救兒子的機會!

如果沒死,那就再死一次!

顧朝辭本就心性狠辣,行事随心所欲,再加上對所謂天龍人物,沒有一個看的上的。包括喬峰,這個所謂天龍“戰神”英雄。

他對喬峰的豪氣幹雲,武功高強,的确有着一絲佩服。但在人格上,根本無法讓他産生由衷的自慚形穢之感,遠遠不及郭靖給他的感覺。

他能爲了郭靖,原諒黃蓉給自己帶來麻煩,危及生命;但不會爲了喬峰,原諒蕭遠山對自己的襲擊,這就是根源之所在。

在顧朝辭眼裏,喬峰本質上也隻是一個純粹的江湖人。他可以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無論是行殺人放火、斬草除根之舉,都認爲理所當然。與自己實則沒有什麽區别。甚至在某些方面,還不如自己。

遠遠沒有郭靖那種迂腐、呆愣、沉穩、厚重、大氣,近乎有些傻的品格,可他的這種執着,能讓你可以很放心和他接觸。因爲他縱然與伱反目,要殺你,也會光明正大。

喬峰則不然,他城府太深,明明對你恨的要死,想要取你性命,也會裝作若無其事。原軌迹中,小鏡湖面對所謂的大惡人,“帶頭大哥”段正淳,就是如此。

顧朝辭了解喬峰,今日與他結上了仇,他若不死,必然要報複,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

如此厲害難纏的人物,謹慎起見,隻能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就說當初杏子林之事,顧朝辭若非爲了謀求神功,刷刷段譽好感,都懶得搭理這破事。

喬峰最後的自殺舉動,好多人将他升華成了,一個爲國爲民的英雄。但顧朝辭卻認爲,他隻是一個選擇逃避的懦夫而已。

倘若耶律洪基說:隻要你蕭峰死,我大遼就退兵,永不侵宋。

那蕭峰毅然決然的自殺,自然是大英雄舉動,無可厚非。

可耶律洪基本就是虛竹、段譽共闖敵陣擒拿的,他身爲一國之君,按照契丹規矩,想要贖回自己,已經立下誓言,答應退兵了。

喬峰還能因爲對方陰陽怪氣的一句話,你去大宋享受榮華富貴,就選擇了自殺?

這若也算英雄,莫不是個笑話?

這就好比,成吉思汗、忽必烈、蒙哥這些侵略者,也曾對郭靖說過:你是在我蒙古長大的,我們交情很好,你卻爲了大宋給你的榮華富貴,來反我?以至于用郭襄威脅郭靖雲雲之類……

郭靖一聽這話,立馬拔刀抹了脖子,試問,這能算英雄之舉?他還配的上爲國爲民的大俠?

用郭靖的話說:我郭靖身爲大好男兒,一腔熱血爲我神州百姓而流,自當以有爲之身,誓死抵抗你們這幫打着“吊民伐罪”幌子的侵略者,至死方休!

這才是最打動顧朝辭的地方,也更是讓他永遠拍馬難及的地方。

因爲他縱然重生幾次,也永遠達不到這個思想覺悟,更加做不出這種明知不可能,卻還能死而後已的大犧牲。

反觀喬峰最後自盡,實則是他追求的一種自我解脫、自我贖罪,也可以說是一種心灰意冷、一種坦然面對。

喬峰從不以仁人志士自居。他的自殺,根本不單單隻是身爲一個遼人,逼迫自家皇帝立誓,犯了不忠之罪;也不是違背結拜之情,逼迫大哥,不講義氣。

而是他這個人心裏有好多苦,那個或許可以聽他傾訴的人,那個四海列國,千秋萬代也隻有一個的阿朱,死了,被他親手打死了。

因爲之前發生的種種悲劇,到最後逼迫耶律洪基立誓之後,他徹底沒了人生意義,自覺往後餘生,沒了人生價值。

要知道他本來是一個武林頂尖人物,“北喬峰”之名天下皆知,就因爲杏子林之事,不但曝出他的契丹人身份。

還被誣陷害死自家副幫主馬大元,緊接着養父母、授業師父的死,都被栽到了他的身上。再未出這事之前,他交遊廣闊,朋友遍天下,可這事之後,全天下的人都對他嗤之以鼻,欲殺之而後快。從而有了聚賢莊之戰。

在那種舉世皆敵的情況下,隻有一個阿朱對他不離不棄,結果陰差陽錯,自己愛人又被他親手打死,那種痛苦,他隻能自殘來發洩。

當時若非還有父母、恩師大仇爲報,他本就生了自盡之心。

他苦苦追尋,那個殺他養父母和恩師的“大惡人”也就是所謂“帶頭大哥”,不料最後才知道自己苦苦追尋的“大惡人”,竟是自己親爹。

那對他的沖擊力,遠遠勝過他知道“帶頭大哥”就是玄慈的真相。

他面對養父母喬三槐夫婦之死,以及師父玄苦之死,也隻能很是無奈的隻說一句“算在我頭上,卻也不枉了”。

就因爲兇手是自己親爹,他别說報仇,就連出言譴責蕭遠山一句,都是不能。

而後欲殺慕容博爲母親報仇,明知慕容父子加鸠摩智,那邊勝算更高,他也不退縮,做好了血濺當場的準備。可也被掃地僧阻止,美其名曰化解仇恨,冤冤相報何時了。

喬峰本是斬釘截鐵道:“殺母之仇,豈可不報!”,然則遇上掃地僧這種高手,他沒有能力去報這份仇。

故而親生父母、養父母、恩師這段血海深仇,也隻能選擇忘卻。

到後來耶律洪基刺了他一句,他自覺已然不容于大遼,他又是契丹人并非宋人。讓他的承受能力,到了一個臨界點。

選擇了以死解脫一切,他自殺的地方,是他娘被殺的地方,也是心愛姑娘苦等他五天五夜的地方,這是他的人生起點,也成了他的人生終點。

這固然是因一切陰差陽錯的悲劇,可又何嘗不是他逃避人生的選擇?

鑒于種種,顧朝辭本就對所謂自殺之事,嗤之以鼻。認爲就是懦夫所行之舉,今日蕭遠山也是給臉不要臉,那就正好送兩父子一起上西天。

再者說,若沒了喬峰相救完顔阿骨打,也就沒了金國,說不定還能讓大宋免受“靖康之恥”呢!又何樂而不爲?

今日能讓喬峰死時有親爹、愛人見證,也算不枉自己與他相交一場了。這是顧朝辭對這個所謂天龍戰神,最後的一點體面與仁慈了。

就在顧朝辭一拳擊出,衆人沉浸在驚心動魄之中,蓦地裏一聲大吼:“手下留情!”

好似晴天響起霹靂,功力弱的耳鼓嗡嗡作響,人影一閃,兩個灰衣人飛身而至,腳踏中門,四掌齊飛,迅雷閃電一般。

掌力甫交,“砰”的一聲響,狂風呼嘯,周圍數丈内的桌椅碟碗,“叮叮當當”破碎不停,兩灰衣人齊退三步,手臂灼熱,胸口劇烈疼痛,一口真氣已然滞塞,刹那間全身燥熱不堪,宛似身入熔爐。

鸠摩智見顧朝辭出掌襲擊蕭遠山與喬峰,竟又冒出兩名高手阻攔,如此良機安能放過,當下氣凝右臂,奮力揮掌往顧朝辭後心劈去。

顧朝辭與兩人對了一掌,剛從從半空下落,還立足未穩,突然就聽鸠摩智喝道:“看刀!”隻覺一股淩厲之極的勁風,正向自己後心撲來。

顧朝辭聽聲辨位,更不回身,回掌反架,這一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雙掌一交,“铛”的一聲,仿佛金石交擊。

顧朝辭身子穩若磐石。鸠摩智卻是晃了一晃,但覺胸口一震,這一驚非同小可:“我已然修煉了‘小無相功’,内力大有進境,這家夥又接連面對恁多高手,内力怎還能如此強勁?

不行,慕容博雖對我有恩,但也不能太過冒失,等所有人緩出手來,一起圍攻方是上策。

我若做出頭鳥,縱然殺了他,弄不好也得被他拉去陪葬,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他心念電閃,不由心生怯意,忙閃躍退開。

其實顧朝辭雖看似接住鸠摩智掌力,穩立不動,遊刃有餘。可他一瞬間與多位高手強力硬怼,這時也感氣血翻騰,真氣有些紊亂。

凝目一看,前方出手之人,正是兩名裝作普通人的少林老僧。

這玄垢、玄石也是少林寺玄字輩中,比較靠前的硬手了。

他們認出蕭遠山,正是在聚賢莊相救喬峰的黑衣人,用的還是少林武功,兩人隻以爲或許他也是方丈安排的本門中人。

而且兩人又有方丈法旨在身,從喬峰大鬧少林擄走阿朱,就一直尾随喬峰,觀察他的爲人行爲。那他既然未殺徐長老一家,玄苦之事也就存疑,他就還是少林弟子。

自不能讓其就此而死,也就出手相救了。

可旁觀衆人見顧朝辭制住喬峰、卸掉黑衣人掌力,借力打力打得喬峰生死不知,又墜樓避敵、憑虛飛身,前接兩大高手掌力,身子不動,後剛鸠摩智掌力。

内力之厚、出手之快、應變之速、輕功之妙、眼力之準,當世無雙無對。不由得盡皆失色。

他那記劈空神拳,如不被兩名灰衣人攔住,黑衣人縱然沒事,喬峰縱是現在沒死,也定然了賬。都自了然。

顧朝辭看着二位少林僧,幽幽道:“有仇?”

玄垢與玄石對視一眼,正色道:“沒有!”

顧朝辭微一思忖,就知道兩和尚爲何出手,再一看蕭遠山給喬峰猛輸真氣,喬峰也沒反應,便轉身看向王語嫣,暗自調勻真氣。

眼見她的纖纖玉手,對上慕容博厚重的手掌,左來左迎,右來右迎,手法靈巧變幻,恍如雲煙一片。

一時間兩人拳掌相接,撲撲有聲,慕容博一連六記快掌,均被她擋下。

丁春秋卻在一旁盤膝坐地,白須上有着鮮紅血漬,顯然他受了傷,不由大爲驚訝!

王語嫣竟能以一敵二,還傷了一人?

這女子厲害,了不得!

想着看向早已立于一旁的鸠摩智,見他雙睛神采異常,光華隐現,顯然内力大有進步。

鸠摩智也正看着他,兩人目光利如鋒刃,立時交擊纏鎖在一起。

顧朝辭微微一笑道:“國師功力大進,真是可喜可賀,今日承蒙國師照拂,顧某定當銘記于心!

不過你法子有些卑鄙了點兒,卻難爲你作得那麽像,也算令人佩服,隻是有些可惜了!”

鸠摩智見他面對如此高手陣容,面上不懼亦複不怒,談笑風生,宛若平時,倒也大出意料之外,也心生佩服之感。

聽到最後一句,知道他說自己明明偷襲,還要故意出聲示意之舉,但也是面不改色,雙手合十道:“有何可惜?”

顧朝辭笑道:“可惜你一身本事,身爲吐蕃國師,爲人都如此卑瑣,行傭仆厮養,奴顔卑膝之事。

你今日得罪于我,事猶在小,日後若被吐蕃臣民知曉,看你如何立足?”

鸠摩智知道他說自己幫助慕容博之事,神色無憂無喜,很是淡然道:“人生在世,恩仇不報非君子!

你我二人本來無冤無仇,你就施展重手,險些要了小僧性命。

慕容老先生又對小僧有再造之恩,他要報殺子之仇,小僧焉能坐視不理?

至于我等不講武林規矩,那是因爲你行事張狂,你看看,想殺你的有多少人?

隻是你銷聲匿迹幾個月,至此良機,我等也是出于報仇,并非比武,便隻能如此探望方家,以表敬意了!”

他神色自若,可語氣不但充滿揶揄,而且怨恨甚深。

鸠摩智上次隻因問路,便傷在顧朝辭手下,險些送了性命,那是他的奇恥大辱。

跟随慕容博在慕容家養傷之時,正好聽到王夫人前來找尋女兒,便跟着她回了王家,在‘琅寰玉洞’聽到丁春秋指點王夫人修習‘小無相功’的訣竅,便來了一出順手牽羊,偷了其中七本。

隻是小無相功共有八本,另一本被丁春秋拿走了,而後丁春秋前來赴顧朝辭約會,自未帶秘籍。

他隻研讀七本,已然覺得妙用無窮,功力大進,讓他步入了武學新天地。

數日前,慕容博不知怎麽與丁春秋走到了一起,他們三人本就都跟顧朝辭有生死之仇。他也想從丁春秋手裏知曉,缺少的“小無相功”,自然一拍即合,一起尋仇了。

顧朝辭神态悠然,沒半點煩急,微笑道:“呵呵,你要是不說,我還不知我這麽厲害呢?也多謝國師大力關注了。”

鸠摩智略一皺眉,他本來以爲顧朝辭面對黑衣人、慕容博、丁春秋、他自己,還有兩位不知名高手,縱有一個身手不凡的女子相助,也必然有所擔憂。

如此一來,心不定則氣不順,必然露出破綻。豈料他比自己還能穩得住,頓然使他生出高深莫測的感覺。

這幾個月來他苦練“小無相功”,自覺遠勝從前,頗有自信,現在一見顧朝辭感到他的氣度,大異從前,可是又不知不同處是在哪裏,有點無從捉摸的感覺。

顧朝辭内力超絕,在說話之時,氣息已順,看到王語嫣被慕容博已然壓制,笑道:“好!那就看看,這仇你們能否報的了!”

與此同時,身形輕晃,已翩如大雁般的再次飛出,向慕容博撲了過去。

“匹夫,吃我一掌!”

鸠摩智也是身形一動,一縷輕煙般跟了上來,他可不能讓慕容博再被打傷了。

慕容博見了王語嫣如今的武功,心中既驚且奇,聽到顧朝辭這話,急忙看向鸠摩智,道:“你……”

這第二個字還沒說下去,顧朝辭雙掌之力,已向他擊來,這股大力勢如洪水破堤。

慕容博心中咯噔一沉,不敢硬接,擰身躲閃,又朝王語嫣側擊了一掌,顧朝辭也覺身後傳來一股刀勁,手臂急轉,分擋兩力。

王語嫣有顧朝辭相助,擋下慕容博的掌力,自己徑朝丁春秋掠去。

想要收拾了這個叛徒。但就在要揮出掌力之時,卻想到娘管他叫爹之事,自己殺了他,娘會不會傷心?

她這仁心一發作,冷不防丁春秋一跳而起,右手一揚,擲出一大團濃白色的煙氣。

王語嫣措手不及,忽覺異香撲鼻,登時有些頭昏腦脹。

顧朝辭眼光銳利,身子一晃,脫開慕容博與鸠摩智,搶上一步,拂袖将白煙掃開,将王語嫣攔腰摟住,順手便點了她七處穴道,阻止毒氣侵入肺腑。

目光急轉,隻見丁春秋目光陰沉,正徐徐收回右掌,與鸠摩智、慕容博已經站在一處,含笑伫立。

丁春秋在王語嫣這個不孝後輩,手裏吃了大虧,有苦難言,心中氣悶難以描畫,此時總算扳回一局,心中極爲得意。

顧朝辭突覺王語嫣“嘤”的一聲,身子一軟,直接靠在了自己懷裏,隻以爲她中毒了,忍不住對着丁春秋厲聲叫道:“丁春秋,老子若不将你千刀萬剮,難消心頭之恨!?”

丁春秋捋須笑道:“她是我孫女,對我不孝,我若不教訓教訓她,她還不知道,外公就是外公!”

他剛才那是幾倍的“三笑逍遙散”劇毒無比,以爲王語嫣一中毒,自己一方必然穩操勝券。

顧朝辭縱然不爲此女,選擇直接就範。也會失去一個幫手,如此一來,集六大高手之力,還怕殺不了他?

當日丁春秋被顧朝辭擒住,差點被他的徒兒摩雲子、出塵子挑了手腳筋,幸虧他學了師兄蘇星河那一手,以各種神功秘籍相誘惑。

二徒聽顧朝辭說,丁春秋動彈不得,也就起了貪心,乘着顧朝辭與慕容複交手之時,就将丁春秋偷偷帶走了,怎料半路遇上了慕容博。

慕容博爲了給兒子報仇,自然救下了丁春秋,兩人對殺顧朝辭這事,一拍即合。

隻是丁春秋被顧朝辭,以一陽指神功封了周身大穴,慕容博武功雖高,更精通天下武學,卻不懂一陽指,隻能每天爲丁春秋輸内力,采取這個笨辦法爲他解穴。

這樣用了一個多月時間,丁春秋才被解開全部穴道,而他長時間被封穴,自然受了内傷,這又開始養傷,花了近兩月時間。

這也就是他猜想顧朝辭,可能去了聾啞谷,卻也沒敢找來的原因。

他受傷了,自己一個人敵不過顧朝辭與蘇星河,若與慕容博一起去,他還怕逍遙派神功外傳,正是因爲他的心懷鬼胎,才讓顧朝辭躲過了大危機。

否則那會無崖子行動不便,他自己武功大損,蘇星河武功固然不弱,也抵不過慕容博,那也就隻能等死了。

慕容博不知這事,否則非得掐死丁春秋不可。

顧朝辭自然也不知這一節事,隻是看着丁春秋一臉惬意,破口大罵道:“外公?外你娘個蛋……”他隻氣得逆血上湧,眼前一陣昏黑。

王語嫣突地說道:“顧兄,我沒事!”

顧朝辭低頭一看,見她目光清澈如水,面色發紅,的确不是中毒之像,當即心情平緩,暗松了一口氣,心也回了肚裏。

慕容博三人卻是面面相觑,難以置信,這毒藥威力,他們可是知道的,巨象熊虎稍微一聞就倒,這是他們準備關鍵時刻,用來對付顧朝辭的。

王語嫣身懷無崖子七十年功力,焉能被丁春秋毒粉所傷?隻是讓她一瞬間有些頭腦發暈罷了。

可她讓顧朝辭摟在胸前,碰到他寬廣堅實的胸膛,又聞到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自己也不知怎地,渾身舒服到了極點。

當初被他背負,前去擂鼓山的情景,那種種微妙感覺,又即回到心中,不由得又羞又喜,刹那間身子軟地幾欲暈去。

倒讓人人以爲她中了毒,以顧朝辭如此武功,也被查出端倪。

原來顧朝辭以九陽神功和慕容博、鸠摩智的神功相抗,全身真氣鼓蕩而出,身暖有若熔爐,而王語嫣的北冥真氣雖是陰陽兼具,可她得功之後,主練陰柔内力。陰陽相觸,又如何不讓她身子發軟呢?

更别說這個男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早已悄然發生了改變,心中隻覺無比歡喜。

四周敵人縱在此刻,千掌萬拳同時襲擊過來,她也無憂無懼,不想起身。

隻是覺得顧朝辭,因爲自己心跳加快,急的都罵人了,這才出言開口,好不讓他擔心。

顧朝辭見王語嫣沒事,掃了周圍環境一眼,便想在她耳畔悄聲說一下如何應敵。

哪知王語嫣适于此時,也轉過臉來。倆人兩下裏一湊,顧朝辭嘴唇正好碰上了她左頰。

這種溫潤、細膩、光滑、柔軟的感覺,讓顧朝辭先是一驚,繼而一喜,竟不舍得移開嘴巴。

可王語嫣早被羞得滿臉熾熱如火,見他不挪嘴,連忙從懷裏掙脫出來。

她雖有了一身神功,但遇到兒女之情,也如平常的妙齡姑娘一般無異,心中又驚又喜,又慌又亂。若非身處險境,她都要拔腿就跑了。

顧朝辭則是滿心歡喜,王語嫣本就嬌美無倫,他又血氣方剛,雖以什麽自己不能在這個世界多待,進而自持己身。

可他也并非什麽聖人,更非柳下惠,如何能夠無動于衷?

霎時間心中充滿了柔情蜜意,對周圍的所謂高手,直接視而不見,又湊在王語嫣耳旁,就覺淡淡幽香,陣陣送到鼻管中來,低聲道:“嫣兒,你别見怪,我并非有意輕薄,實在是你太美,讓我有些情不自禁,我……!”

王語嫣聽他叫自己嫣兒,真情流露,臉上一紅,走開幾步,低聲道:“你又來胡說!我們還被人包圍呢!”

顧朝辭聽了這話,正待乘熱打鐵,穩定局勢。

突然間銀光閃動,一蓬銀針分從上下左右,向王語嫣急射過去。

原來慕容博眼見顧朝辭與王語嫣含情脈脈,王語嫣離開顧朝辭幾步,報仇正是良機,猛地一氣發出銀針。

他與王語嫣相距不過丈許,這一下陡然發難,對方要能将銀針盡數躲過,當真千難萬難。

他處心積慮地要爲兒子報仇,知道顧朝辭武功卓絕,光明正大地動手,絕難取勝,因此針上都喂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而他此時若對顧朝辭出手,疏無把握,可王語嫣畢竟武功不純。若能殺了她,自然能讓顧朝辭傷心悔恨一輩子,也算人生樂事。

至于剛才毒藥沒毒倒王語嫣,不代表毒針也傷不了她。

誰人不知呼吸中毒與血液中毒,所造成的傷害力,壓根不可同日而語。

慕容博這番出手本就突如其來,王語嫣還陷入在了心靈上的“泥濘”之中,不由叫了聲:“啊喲!”急忙想要閃避。但她也知道,自己必然不能完全躲開了。

可她呼聲未停,顧朝辭腰腿不動,仿如僵屍一般,一個瞬移,已然将她護在了身後,伸袖一攔一劃,所有銀針在半路已然消逝無蹤。

衆人隻覺眼前一花,也沒看清他如何出手,銀針已然釘在了他的衣袖上。

顧朝辭舉袖一嗅,果有一股甜香,知銀針帶有劇毒。歎聲道:“暗器原是正派兵器,可以以小及遠,與拳腳、兵刃,同爲武學三大宗之一,隻是給你們這些無恥小人一喂毒,就讓人瞧的低了。”

說着真氣一振,隻聽“嗖嗖嗖”,銀針已然被震出袖子,飛上半空。

顧朝辭右掌一伸,“降龍勁”淩空一吸,這些銀針立時從空中,徑落于他手掌之上一尺處,不停盤旋跳舞。

不過片刻,這些銀針被他以“九陽神功”融成了一團。

“去!”

他隻一喝,臂不擡,手不動,掌心勁力微微一吐,銀團迅疾向上飛去,“砰”的一聲,銀團已然深陷在了房梁上。

顧朝辭震離銀針,又在銀針飛起之時,将其吸拿在手掌上方,融成一團,射向房梁,一氣呵成,端的潇灑自如。

這手神功直接讓慕容博、鸠摩智、丁春秋這些敵人,也是佩服不已。

鸠摩智自忖他施展“控鶴功”“火焰刀”來這麽一手,也能做到。但要與他同樣的時間完成,就有些力有不及了。

玄垢、玄石饒是聽聞顧朝辭在江湖上的事迹,又親手領教了其一掌。

可這彈指收針、拂袖震針,隔空取針,隔空融針,手臂不動,就能淩空發力彈射銀團,這一系列耍将出來,就将他們震的有些瞠目結舌,目眩神馳了。

本寺号稱天下武學正宗,卻也無人擁有如此神技。

一念至此,兩人一對視,齊齊點頭,霍然走近幾步,玄垢拱手驚歎道:“今日有緣得見少俠此等神技,我兄弟可謂三生有幸!與少俠有此一會,也足慰平生了!”

顧朝辭一聽,這樣最好,他沒有搞過“掃地僧”的把握,也不想與少林寺翻臉,因爲沒有意義。

狂可以,傲可以,但也得有實力支撐,跟人家翻臉,最終挑不了人家的牌子,那豈不成了最大的笑話。

他是何等人物,一旦要打,也要打最強的!欺負弱者,體現不出他的價值!

也當即拱手換了一禮道:“過獎了!”

玄石歎了一聲,謂然道:“今日得見少俠,方知世間有真人哪!以前我兄弟還常常沾沾自喜,呵呵,着實有些坐井觀天了!”

顧朝辭很是謙然道:“武學之道,無窮無盡,顧某頂多隻比諸位多走幾步,何談真人?

二位也各有獨門絕技,都可謂當世一絕。顧某也隻有這點蠻力罷了,當不得如此贊譽!”

顧朝辭今夜聲勢洶洶,旁若無人,旁觀人衆,人人心上都似壓了一塊千斤大石,直到此刻,見顧朝辭也有如此謙虛的一面,方始籲了口氣,放下了心上石頭。

玄垢搖了搖頭道:“少俠非但武功絕倫,心地更是善良,明明可以将這些暗器,反打回去以求傷人,卻将它們融成一團,陷入房梁,這是怕我等離開後,傷了做工之人,如此宅心仁厚,當真是武林之福啊!”

顧朝辭微微一笑:“不敢!”

别過頭來狠狠瞪了慕容博一眼,銳目射出深寒的殺機,凜然說道:“人人都知道,姑蘇慕容威名有多麽多麽大,想當年慕容龍城何等英雄,号稱天下無敵,他教人暗器喂毒嗎?

教人這般卑鄙偷襲嗎?更何況以這般手段,對付自己的親外甥女!

慕容龍城若在,你這不肖子孫,估計也就不用裝死了!”

他這幾句話說的大義凜然,又提到了創制“鬥轉星移”的慕容龍城,慕容博再是兇厲乖張,爲兒子報仇,也不由得暗自慚愧。

而這時就聽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慕容博固然不是好人,也比不得你顧朝辭心黑手毒!

喬峰真心待你,你明明有的是手段,卻故意讓他承受一切,未免太過卑鄙無恥了!”

衆人循聲看去,正是爲喬峰輸真氣的黑衣人。他正緩步向顧朝辭走來。

慕容博長眉一挑,有些疑惑,這位老兄爲何要對自己有敵意呢?咱們不是一夥的嗎?

别人不認識黑衣人,他卻知道,這是自己化名燕龍淵,在少林寺結識的老朋友了。

兩人三次交手,前兩次自己有所不敵,他對自己還有指點之恩呢!

他動念隻是一瞬,畢竟隻要對付顧朝辭的,那就是好朋友!

樓内多雙眼睛齊注視在顧朝辭臉上,局外人無不俱感詫異,有的現出疑惑不解之色。

有的則是憤怒、冷嘲,這是屬于慕容博、鸠摩智、丁春秋的,三人各自提聚功力。

一時間樓上又重新充滿了火藥味,氣氛十分緊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顧朝辭心想:“莫非喬峰還沒死透?”一看阿朱眼含熱淚,正在爲喬峰包紮傷口,暗歎:“不愧是主角,這都不死!”

他神色不變,環顧四周,淡淡笑道:“這是爲何?話都不讓人說完嗎?

顧某心有疑惑,不能問個清楚?”

玄垢忙笑道:“顧少俠說笑了,在場諸位都是武林中響當當的角色,如何能夠做出此舉?”

他隻能拖延時間,讓其他幾位師兄弟趕來,不談壓服衆人,也能底氣更足,如此才能将一切疑問,弄個清楚明白再說。

衆人一對眼,都點了點頭,他們都是大有身份之人,縱然圍攻,也得稍微要點體面,廳上氣氛登時緩和下來。

顧朝辭看着黑衣人,冷冷一笑道:“慕容博要殺我,是爲了報殺子之仇,他怎樣對付我,都是人之常情!

鸠摩智與丁春秋,也是被我打的丢了一世英名,卑鄙無恥一下,我也理解!

可你呢?

顧某非但與你無怨無仇,還給你面子,曾在杏子林饒了葉二娘不殺,你卻要來殺我,何意?”

他目注黑衣人,臉上殊無表情。黑衣人也冷冷地盯視着顧朝辭,似乎要看到他心底裏。

衆人也均興味盎然的瞧着他倆,一時間竟将潛藏的危機,也忘諸腦後了。

他爲何要救喬峰,慕容博也有些大惑不解。

黑衣人凝神窗外,幽幽道:“倘能不與閣下爲敵,豈非我心中至願,可惜人皆有不得已之事,所謂‘有所不爲,有所必爲’!”

顧朝辭險些被氣笑了,默然良久,方緩緩開口道:“若換作另一人,我隻能以‘喪心病狂’來解釋你這種行爲,亦或是隻瘋狗,見人就咬,不識善惡的瘋狗。”

衆人顔色峻變,都看向了黑衣人。

顧朝辭又接着道:“可武功能練到你如此境地,絕不可用‘瘋狗’來形容,單隻武功膽色,已足可稱得上是豪傑中的豪傑。”

黑衣人喟然歎道:“凡事皆有因,若非有身不由己之緣由,在下絕不願與你爲敵,這其中原由,既非三言兩語所能表白,更有事關隐秘,不能對外人道者,隻有請閣下見諒了。”

言語之中既含歉意,亦複惋惜。

顧朝辭哈哈一笑道:“好一個不足爲外人道也!這是不是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呢?”

不但黑衣人眼神一亮,不由點了點頭。

其餘人也是一樣,這話的确将一切恩怨情仇的來源,都囊括進去了。

顧朝辭冷哼一聲道:“那我們就說個可以爲外人道的,你說,喬峰這個與中原豪傑有大仇的契丹胡虜,今日會不會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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