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辭這身重哼,穿屋透瓦,隔壁兩人爲之一靜,那位自稱李繼飛的朗聲道:“在下‘過江龍’李繼飛,隔壁是哪路朋友?”
顧朝辭冷冷一笑道:“呵呵,朋友?剛才不還罵的挺歡嗎?”
一陣沉默後,隔壁二人齊聲驚呼:“血煞魔君!”
王語嫣隻覺室内陡起旋風,門扇一開一合,顧朝辭已然無影無蹤,跟着便聽隔壁傳來一道長聲慘呼,門扇再度開合,顧朝辭又端坐椅上,風淡雲輕,便似從未動過。
隻聽那張老哥顫聲道:“好惡毒的賊子,你、你……”
顧朝辭漠然道:“姓李的拿嘴不當嘴,顧某得讓他長長教訓,你二人若是不服,隻管去通告什麽武林豪傑,顧某人在此恭候!不過隻有半日,過時不候!”
姓張的恨恨的連呼兩聲:“好,好!”一聲門響,又歸寂靜。
不一時,忽聽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徑往樓下去了,想是棧内客人,見有人打架鬧事,一些怕殃及池魚的,選擇逃出客棧了。
王語嫣看着顧朝辭,很是不解道:“我雖不知你的過往,單就你的長相與性情,肯定不是契丹人。可你應該好好解釋一番,你越殺人,這事就越說不清楚!”
顧朝辭知道她以爲自己殺人了,其實他隻是用張老哥的單刀,将那個出口成髒的“過江龍”舌頭給割了。
可他也不想對王語嫣多做解釋,隻是摸出酒葫蘆,喝了一口,漠然道:“解釋什麽?說清楚什麽?向誰解釋?”
這一個三連問,讓王語嫣當即一怔,就聽顧朝辭又呵呵一笑道:“再者說了,我顧朝辭何等樣人?想解釋就解釋,不想解釋就不想解釋,誰又管的了我?”。
王語嫣早都發現了顧朝辭的傲氣,比自己表哥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本不想與他再說。卻想着這幾天,他對自己照顧有加,還不厭其煩爲自己輸真氣續命,忍氣說道:“我知道你武功高,誰都不怕。可現在明顯是有人将江湖上的血案,刻意嫁禍在你頭上了。
别的人你或許都應付得了。可你也得懂得遇軟則切,遇硬而彎的道理。
想那少林寺玄悲大師在大理身戒寺,死在‘大韋柁杵’下,本被嫁禍在姑蘇慕容名下。若傳着傳着,也栽在你身上,少林寺乃是天下武學正宗,高手如雲,屆時就不好辦了!
我表哥被人嫁禍,他也都未理睬,唯獨少林寺與丐幫之事,讓他焦頭爛額,他才會離開燕子塢,詳加探尋真相!”
顧朝辭本還聽的好好的,又聽她提到慕容複,心裏頓感不耐,冷哼一聲,正要爆猛料出來。
忽聽門外傳來一聲:“主人,需要小的們召集衆位師弟過來嗎?”正是星宿派二師兄摩雲子的聲音。
顧朝辭眉頭一蹙,這些人拍馬屁直接成習慣了,見縫插針,揚聲道:“你與出塵子看好丁春秋就行了,呆在屋裏不要出來!”
“是,是是,小的一定保證丁老怪出不了任何差錯!”。
顧朝辭忽然想到一事,眼中一寒道:“丁老怪雙腿雖然斷了,穴道也被我封了,可武功仍在,若待會有人相救,這就極爲可慮了!”
摩雲子稍一沉默,輕聲道:“主人,丁老怪的手筋腳筋,也不知怎麽斷了,貌似是他自己想要運氣解穴,給崩斷了,還望主人治我等看護不利之責!”
王語嫣聽的險些笑出聲來,不過她不願意在顧朝辭面前笑,隻能強忍着。
顧朝辭則是心下暗歎:“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丁春秋讓自己師父成了殘廢,今日他也得了報應!”
他哪裏不知,摩雲子是在詢問,是否要将丁春秋手腳筋給挑了呢?
丁春秋對他來說,已然沒用,若非他想拎着這家夥,賣無涯子一個人情,早都處置了。現在他總覺有陰謀,籠罩在了自己身上,待會還不知會發生什麽,斷不容丁春秋死灰複燃。
現在殺他爲時過早,隻能先廢了他,可他有言在先,不好直接動手。
而今丁春秋被自己徒弟報複,便不關他的事了。當即佯怒道:“都是廢物,若再有人相救,是不是他還會全須全尾的回去呢?”
“不會不會,肯定不會!”
顧朝辭輕嗯了一聲,門外再沒了動靜。
饒是王語嫣早已見過母親與顧朝辭,動辄取人性命之舉,此刻卻也毛骨悚然,香肌冰涼。突然想起他剛才說“一群鼠輩,說的就是你大表哥”之言,不禁問道:“聽你的意思,你懷疑這些假消息,都是我表哥傳出來的?”。
顧朝辭緩緩道:“縱然不是你表哥,那也是你姑丈,反正與姑蘇慕容脫不了幹系!”
“姑丈?你胡說,他老人家去世很多年了!”王語嫣很是震驚。
顧朝辭輕笑道:“你可記得前幾天出手相救鸠摩智的灰衣人?他施展鬥轉星移是你親眼所見,而我會所謂鬥轉星移與降龍掌之事,有可能因杏子林之事外傳。
可大理一陽指之事,除了灰衣人、鸠摩智、段延慶、丁春秋還有你與段譽知道,你說這信息,是誰傳出去的?”。
王語嫣也是聰慧之人,知道顧朝辭分析的有道理,可她也不敢相信灰衣人,就是自己姑丈慕容博。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我姑丈若是沒死,我表哥不可能對我一點口風都不露!”
顧朝辭冷笑一聲道:“王語嫣,且不說慕容博假死,肯定要從事見不得的勾當。本就不想讓人知道,當時慕容複尚且年幼,胸無城府,他瞞過自己兒子豈非正常?
再者說了,你也别以爲,你在慕容複心中,就有多重的份量,他真的什麽事都不瞞你。
你對他,與段譽對你實則同出一轍,而你對段譽的這份癡心,什麽反應?慕容複也就是什麽想法罷了!”
王語嫣幾曾聽過假死這等荒誕之事,本待不信,然而見顧朝辭如此鄭重其事,又由不得不信,隻得姑且存疑。但想起他說表哥不看重自己,一雙美眸射出一縷複雜,盯着顧朝辭大是不服道:“你說的畢竟都是猜測,又沒有證據,總之就是不講道理!”
顧朝辭卻不看她,嗤笑道:“證據?你以爲顧某是衙門斷案呢?我有直覺就夠了!
況且這世上,哪有那麽多道理可講?
按道理,段譽喜歡你,強過慕容複百倍,若經高人指點,武功上頃刻就能勝他,人品才貌更不弱于他,那你怎麽不講講道理,去回應他的喜歡呢?”
王語嫣被他這番強詞奪理,說的語塞,可又不禁道:“你說段公子與我……”
“什麽?”顧朝辭眉尖一挑。
王語嫣很是扭捏道:“就是我娘與他爹……”
顧朝辭一本正經道:“哦?你們是否兄妹之事,你得去問你娘,隻有她最清楚!”
王語嫣一聽這話,更爲局促道:“你這人盡愛胡說,這事我又怎麽好問呢?。
顧朝辭見這丫頭,隻要不提他表哥,也挺可愛,哈哈一笑道:“簡單,你也像段譽一樣,就告訴你娘,說你喜歡上了大理鎮南王世子,你要去做世子妃了,從她的反應,你不什麽都清楚了嗎?”。
王語嫣幽幽一歎,知道的确如此,轉身不在說話,她出門隻想找表哥,可一系列的事接踵而至,讓她始料未及,又兼身受重傷,當真疲憊不堪,憔悴之至,一會就沉睡過去。
顧朝辭也是假寐養神,籌思方略,他被冤枉成契丹人,對于這個時代來說,的确是個問題。
可他壓根在這個世界,沒有身份啊,解釋是行不通的,看來除了殺,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想着他已走出門外,此時已經入夜,他躍上樓頂,飽吸了幾口冰涼的夜氣,遠遠眺望,在凄涼的月色中,就見磷火閃閃,更顯得陰森詭秘,令人望而卻步。
王語嫣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覺醒來,方知已是深夜,四下望去卻不見顧朝辭身影,心下登即恐慌起來,宛如心髒被人一手剜去了一般,失聲叫道:“喂,你在哪?你在哪……”連她自己都聽出聲音在打顫,尾音猶帶着哭腔。
門“砰”地被撞開,顧朝辭一晃而入,急道:“怎麽了?”
王語嫣見他原來在門外守衛,自悔失态,口中卻不自主地道:“我……我還以爲……你不管我了!”眼中早已流下淚來。
顧朝辭心下一笑,心想:“這女子對殺人放火之事,都殊不在意,卻還是掩蓋不了膽小之性。”
可燈下見她珠淚崩流,梨花帶雨,豔光四射,嬌羞不勝之态益增妩媚,不禁笑道:“我哪舍得丢下你這美人……”話猶未完,便意識到口嗨的老毛病又犯了,殊覺尴尬。
王語嫣看他眼神,便知他也爲自己美貌所傾倒,雖是面泛紅暈,心下卻不以爲忤,啐道:“你油嘴滑舌,也不是好人!”
顧朝辭吃了這一啐,也暗罵自己道:“顧朝辭啊顧朝辭啊,你又這麽沒起色,你莫非不知,你隻有孤身一人,方能無所畏懼?以前因爲女人縛手縛腳的日子,你還沒過夠?”。
當即正色道:“好了,我爲你輸點真氣,就該做正事了!”說着朝王語嫣走去,她也不反抗,顧朝辭九陽真氣醇厚綿長,隻輸了一會,王語嫣就感覺精神百倍,四肢百骸無不舒服,不禁問道:“你這是什麽内功心法啊,好生厲害!”
顧朝辭不置可否,忽聽店外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朗朗道:“敢問可是‘血煞魔君’駕前,老朽秦家寨寨主姚伯當……”
一個四川口音接着道:“青城派掌門司馬林……”“望請閣下不吝一見!”
就聽得樓下天井中一陣腳步聲響,少說也有四五十人。
顧朝辭還未回話,卻聽王語嫣很是驚訝道:“啊,是他們?”
顧朝辭一挑眉:“你認識他們?”
王語嫣點點頭:“我前幾天見過。
青城派掌門司馬衛,也就是司馬林的父親,在白帝城被人用自己獨門絕技給殺了!
姚伯當的師父姓秦,既是秦家寨的大頭領,又是“五虎斷門刀”的掌門人,因親生兒子秦伯起武功才幹,平庸至極,便将位子傳給了大弟子姚伯當。
數月之前,秦伯起在陝西,被人以一招三橫一直的“王字四刀”砍在面門而死,那正是“五虎斷門刀”中最剛最猛的絕招。
人人料想必是姑蘇慕容下的手,姚伯當感念師恩,盡率本寨好手,來爲師弟報仇。
隻是……”
顧朝辭眉頭一擰:“隻是什麽?”
王語嫣心想:“隻是他們與慕容家誤會已經澄清,還被包三哥發了‘燕’字旗,成了姑蘇慕容麾下!”
她是這樣想,卻坑坑嗚嗚說不出來,畢竟她清楚,若是這樣說了,豈不坐實了姑蘇慕容對付顧朝辭之事!
顧朝辭見她不說,也不多問,便在此時,忽聽得“嗖嗖嗖嗖”的衣襟帶風之聲。顯是門外伏的有人。
顧朝辭嘿嘿冷笑,心想:“不知死活!”。
動念間大踏步走出門去,他一踏出房門,上下左右都是金刃劈風之聲,有四人圍攻偷襲于他。
顧朝辭殺心自起,左步一跨,搶到了東首,左掌自右向左平平橫掃,啪的一聲,打在一人太陽穴上,登将那人擊的雙眼突出,斃命于此。
與此同時,右手自左上角斜揮右下角,如躍波斬浪一般,擊中了另一人腰肋,那人一聲悶哼,就癱倒在地,内髒已碎。
他兩擊得手,左手直鈎,拿住一人脈門,随手擲出,這一擲力大無比,那人撞中牆邊石柱,腦漿四濺,當即不活了。
右拳砰的一擊,一人仿佛斷線風筝,飛到了樓下。
顧朝辭頃刻間連斃四名好手,棧内豪傑均是一陣心驚肉跳。這時他也剛好站在二樓欄杆處,向下俯瞰。
明月當空,火把也在四周燃起,将客棧天井直接照得明如白晝。
樓下衆人見顧朝辭殺了四人,竟一副慢條斯理的悠閑神态,瘦削英俊的面龐,輪廓清楚分明,兩眼似開似閉,時有精光電閃,一看便知是個難惹的人物。
顧朝辭冷目如電,眼見那什麽“過江龍”與姓張的老頭,都在其中。
左首有二十餘人都身穿白袍,肅然而立,個個臉上一片木然,既無喜容,亦無怒色,當真有若僵屍。中間有一個三十餘歲的漢子,陰陽怪氣道:“好一個血煞魔君,果然人如其名!”
顧朝辭聽出他的聲音,剛才自報家門,說是青城派掌門司馬林。
他手拿兩件奇形怪狀的兵刃,左手是柄六七寸長的鐵錐,錐尖卻曲了兩曲,右手則是個八角小錘,錘柄長僅及尺,錘頭還沒常人的拳頭大,兩件兵器看起來都是小巧玲珑。
顧朝辭冷冷看了他一眼,意态輕蔑道:“區區幼兒功夫,也敢偷襲于我,就是自尋死路!說說,爾等是慕容複請來的,還是什麽燕龍淵差來的?”
右首是一群粗豪大漢,足有三十多人,各個手拿單刀,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一拱手道:“閣下武功超卓,乃是武林響當當的字号,我等自不敢輕易捋您虎須。
隻是請教一句,司馬衛老掌門與我秦家寨秦伯起,可是尊駕所殺?”
這人正是秦家寨寨主姚伯當。
顧朝辭嘴角一牽,以最低沉的聲音道:“我可聽說了,你們曾去慕容家尋仇了,本來以爲還有點腦子,未曾想我還是高看你們了。這兩人都是什麽東西,一個死在白帝城,一個死在山東,也配我跋山涉水去殺?”
他意氣風發,卻語帶雙關,指明對方找慕容家報仇沒錯,但每句話都帶有尖刺,至爲陰損。
衆人當即對他怒目而視,姚伯當畢竟老成持重,眉頭緊鎖,沉聲道:“聽閣下尊意,人的确是慕容複殺的,不是你殺的?”
顧朝辭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人是姑蘇慕容老家主慕容博殺的,卻不是慕容複,自然也不是我了。”
“好一個信口開河!”
“素聞血煞魔君武功蓋世,卻沒想到,非但是個強搶民女的好色之徒,更是一個信口雌黃的卑鄙小人!”
說話間,有兩人大踏步走進店來,一個穿棗紅色長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颏下厚厚一部花白胡子,是個富商豪紳模樣。
另一人身穿鐵青色儒生衣巾,五十上下年紀,眯着一雙眼睛,便似讀書過多,損壞了目力一般。
顧朝辭瞥了二人一眼身形步态,便知其武功不弱,不亞于嶽老三葉二娘這種人物,蓦地裏雙目一翻,精光四射,輕笑道:“來人報号!”
“鄧大哥,公冶二哥!”
王語嫣聽到這兩人聲音,撐着病軀,已從屋裏跑了出來,看着樓下二人,大喜道:“我表哥呢?”
“王姑娘,你沒事吧?”
“這賊子可有欺負你?”
兩人各自發問道。
樓下秦家寨與青城派衆人,大半都曾在“聽香水榭”見過王語嫣,知道她不但美貌驚人,更熟知天下武學,眼光亦不時巡視在美麗的她身上,心想:“若遇上此等女子都不搶,還配‘血煞魔君’四字尊号嗎?”。
顧朝辭對王語嫣擅自跑出,頗有不滿,冷哼一聲道:“他們是慕容複的手下?”
王語嫣點點頭,還未及答話,就聽那身材魁梧之人拱手道:“在下鄧百川,忝爲慕容公子麾下青雲莊莊主!”
又指着儒生道:“這位是我二弟公冶乾(注:這非乾坤之乾,而是幹杯之幹),赤霞莊莊主。”
顧朝辭呵呵一笑道:“果然是慕容家搞的鬼!”
鄧百川一臉正色道:“搞鬼?閣下言重了!你杏子林一役,敗天下四惡,殺赫連鐵樹,又單殺惡貫滿盈、生擒星宿老怪,名聲蓋天。
而且你話裏話外連慕容公子,都不看在眼裏,又爲何要去爲難我慕容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真不怕天下英雄恥笑嗎?”
顧朝辭移目看向鄧百川,神光流轉之下,凜然生威,點頭随意道:“原來你什麽都知道,還敢在我面前侃侃而談,也足見膽識了!不錯!”
衆人見他睥睨作态,意氣甚豪,心中不服,可想起他的名聲身手,又覺理所當然。
王語嫣心知雙方起了誤會,忙道:“鄧大哥、公冶二哥,顧公子沒有強搶我,是我……”她想說自己被他誤傷了,可又一想如此一來,豈不坐實了顧朝辭欺負弱女子?
她雖然忿恨顧朝辭,老是欺負自己表哥,可也知道他人性情乖張,卻是正人君子,這一路上,從未對自己有過半分失禮。
她不想壞了顧朝辭名聲,也不想讓雙方爲她引起誤會,正想着怎麽措詞才合适。
可她這一思忖,讓鄧百川與公冶幹二人心裏“咯噔”一下,頓時面面相觑,均想:“公子爺一直操心軍國大事,對兒女之事不甚在意,看來被這家夥趁虛而入了!”
王語嫣雖然受傷,可摧心掌掌力傷的是她的内腹,外表全然無傷,又有顧朝辭以一陽指爲她封脈,以九陽真氣爲她養身順氣,一般人哪裏看得出來,她是個垂死之人?
而鄧百川與公冶乾本在外辦事,收到三弟包不同傳信,說王語嫣被一個自稱“血煞魔君”的人抓了,兩人都放下手頭事情,一路查訪而來。
但現在這情景,有些不盡如人意了,王姑娘好像是自願跟随的,這就有些讓人麻抓了。
這種想法不但是這兩人有,就連青城派與秦家寨的人,也是如此想法,心想:“這血煞魔君武功蓋世,又一表人才,姑蘇慕容這頂綠帽子肯定戴穩,脫不下來了!”
他們雖然歸附了慕容氏,但卻是技不如人,被逼得!要說有多少忠心,那是扯淡了。此時也不乏幸災樂禍之意。
王語嫣不谙世事,顧朝辭卻是個人精,自明白幾人心思,當即笑了一笑,說道:“都聽到了吧,王姑娘可不是顧某搶的!”
又看着姚伯當與司馬林,丹田運氣,朗聲說道:“這慕容博乃是當年五胡亂華的鮮卑族人,三十年前假傳消息,害得遼國珊軍總教頭蕭遠山,慘死雁門關,也讓中原武林死了多位豪傑。
他怕少林寺找他算賬,從而裝死。
這些年來,他化名燕龍淵,以燕字旗收付武林勢力,順他者接旗歸順,逆者死于‘鬥轉星移’之下,爲他慕容家既能立威,又能增添神秘色彩。
畢竟慕容複隻要提供出,有力的不在場證據,那些被殺之人,非但不會懷疑,還會生出愧疚之心,被他乘機收服。日後一旦挑動天下大亂,也正好趁勢而起了!”
他内力深厚,運氣說話,聲聞數裏,就是要将慕容家的圖謀,傳揚出去。
他與慕容父子先後撞上,想過他們不會與自己善罷甘休,可沒想到如此卑鄙,幾天時間就将自己是契丹人的假消息,傳的沸沸揚揚,除了丐幫、少林寺這種勢力有這本事,就隻有姑蘇慕容“燕”字旗麾下人馬了。
既然雙方已然爲敵,那就一拍兩散,誰都别想好,江湖也直接上演大亂鬥吧。
秦家寨與青城派之人聽了這話,卻是信了八分,他們可不就是這樣嗎?跑來報仇,結果人家提供出了不在場證據,自己反而被人家收入麾下了。
包括這次也是包不同傳令說,血煞魔君有可能是殺人兇手,一方面讓他們伺機救人,一方面也就能想辦法報仇了。
鄧百川與公冶乾,雖不知老主人假死之事,但他們卻知道慕容家的根底,以及圖謀之事,剛才想要打斷顧朝辭說話,卻自忖内力不及,不敢開口。
而今聽他收聲,公冶乾戟指厲聲道:“你自恃武功絕高,卻巧言令色,無恥至極!”
說着看向王語嫣道:“王姑娘,你是跟我們走,還是跟着他,給個痛快話吧!”
王語嫣早被顧朝辭一番操作,震的魂不守舍,一聽這話,哪顧的上性命垂危,急忙點頭就要開口說話,突然啞穴被封,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一臉不信的看着顧朝辭,卻見對方目不斜視,隻在注視樓下,仿佛他什麽事都沒做。
鄧百川與公冶幹雖未看到顧朝辭動作,卻也能猜出幾分,罵道:“好不要臉,恃強搶人!”
顧朝辭嘿然一笑:“關你屁事?”
“不過你既然都這麽說了,那非得名副其實才對,帶個話給慕容複,七天之内,我要聽到整個江湖都在傳:姑蘇慕容氏真心拜服于血煞魔君顧朝辭腳下,以後見到我退避三十裏,否則這丫頭,呵呵,香消玉殒也就别怪我了!”
兩大莊主氣的隻能迸出兩字:“卑——鄙!”。
顧朝辭冷笑道:“卑鄙這方面,顧某比慕容家還差一些!這丫頭的命與慕容家的名聲……”
話音未落,鄧百川與公冶乾同時飛身縱起,一左一右撲了上來。
鄧百川在姑蘇慕容氏屬下位居首座,武功精熟,内力雄渾。公冶乾模樣斯文,掌力可着實雄渾,有“江南第二”之稱,當日他與喬峰比酒比掌力,雖然輸了,喬峰對他卻好生敬重,可見内力造詣不凡。
鄧百川五指如鈎,抓向王語嫣,公冶乾雙掌平推,掌力一發,有如排山倒海般湧向顧朝辭。
顧朝辭朗聲笑道:“爾等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救人麽?給我安分點吧!”正要出掌擊出,王語嫣急的雙手,抓住顧朝辭袖子,大搖其頭,目光中滿是懇求。
顧朝辭正想甩開她,突然耳朵一顫,餘光一瞥東北角,微微一笑道:“嫣妹是不想我殺他們了?好,既是你之所求,我自當應允!”
說着随手揮灑,連二人看都不看,左手曲指對着鄧百川一彈,“哧”的一聲,正彈中了他的虎口。
他的彈指神通何等威力,鄧百川就覺一股熱流,從虎口進入直到胳膊乃至半身,大叫一聲,已然由空墜落,他下盤功夫雖然了得,踉踉跄跄倒退了六七步,終究還是沒拿住樁子,坐倒在地。
他知道顧朝辭内力深厚,不敢有絲毫怠慢。這一招擒拿手,不但蘊含自己畢生功力,又暗藏數種後手。
想着今日就是不能救下王語嫣,也得輸個好看。哪料倏然之間,自己就被擊落倒地。對方動作之快,他都未曾看清,心下不隻大駭,更是羞憤欲死。
與此同時,公冶乾一身武功确屬不凡,掌力之重當世除了一些絕頂高手,及超一流的人物,着實也能排上号。
此時手掌未至,掌風先到。可惜他今日面對的是顧朝辭,當代武林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這招淩厲攻勢,自然發揮不了半點作用。
顧朝辭真氣自行流轉,這掌風一碰到他身上,猶如滴水入海,豈能蕩起絲毫漣漪?就連他身前的欄杆,都被他的真氣包裹起來,未受絲毫損失。
顧朝辭不禁笑道:“你嘴巴不幹淨,但看我嫣妹面子,你也就躺一躺吧!”
倏然間左袖揮出,将他掌力直接撥散,但聽得“啪哒”一聲,如中敗革,公冶乾小腹給他拍個正着。
顧朝辭的“鐵袖神功”,若出全力賽于鋼鞭抽擊,非當世一流高手,隻怕當場就要腹破腸流。但他未出全力,公冶乾武功上确有驚人的造詣,隻是覺得氣血翻湧,被一股巨力推下了樓,直接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
說時長,實則快,鄧百川與公冶乾乃是同時倒地,一時間塵土飛揚。
顧朝辭将兩人打發之後,又看向姚伯當等人,雙眼一瞪,森然道:“你們是耳朵聾了?還不走,是想等顧某送你們一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