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約定已成,顧朝辭笑道:“有我相助,半刻鍾時間,你縱不能完全恢複傷勢,也能好個七八成了。如此三招之約,想必你也不算太吃虧吧?”
他知道金輪傷勢不比曾經洪七公受傷重,一個中了蛇毒,壓根連運功抵禦的念頭都沒有,被歐陽鋒十成十的蛤蟆功将後背筋脈直接打的支離破碎了。
一個卻是先抵禦卸力,歐陽鋒那一掌也不是十成十的足力,隻是經脈被打閉塞了而已,有自己相助,不難通脈。
金輪法王卻是搖了搖頭,待要說話,前胸後背突然劇痛,他知道以顧朝辭等人的身份,絕不會向他偷襲。于是盤膝坐在地上,安心默運玄功,調勻氣息。
顧朝辭也不知他搖頭什麽意思,反正身形一轉,到他背後伸出右掌,貼在他背心“至陽穴”上,這穴道乃是人身督脈大穴。
他雖對密宗内功一無所知,但内功修爲深厚,掌心感到他體内氣息流動,便潛運九陽真氣助他上通靈台、神道、身柱、陶道各穴,下通筋縮、中樞、脊中、懸樞各穴,盡其所能,助他打通背後督脈。
此刻金輪法王既無後顧之慮,便氣走任脈,全力調理前胸小腹的傷勢。
過了半刻鍾,隻見他頭頂冒出熱氣,面色由白轉紅,雙眸一張,精神奕奕。睜眼向顧朝辭點首,合掌說道:“多謝居士相助!”
衆人見他受了歐陽鋒一記重掌,恢複得如是之快,雖有顧朝辭相助,對他的精湛内功,亦是不禁好生驚異了。
顧朝辭踱開幾步,一擺手道:“不用說謝,我隻是想讓你敗的心服口服罷了!”
金輪法王心裏想道:“我的傷勢雖未全好,但不信接不了你三招!”
顧朝辭有言在先,隻要他接得了三招,就可以任由他揚長而去,他自然不信這世上有什麽人可以三招擊敗自己,哪怕他隻有八分功力。
金輪法王吸了口氣,戰起身來,立穩門戶,說道:“好,就照你劃出的道兒來吧!你可不能食言而肥!”
顧朝辭身形一斂,足下不丁不八,淡淡說道:“顧某言出如箭,斷無反悔!
就是希望你亦能如此!出手吧!”
金輪法王沉聲說道:“好!”
隻見他雙掌緩緩舉起,掌心向外,雙目直視顧朝辭,狀似鬥雞。
顧朝辭雖是紋絲不動,但眼睛也緊盯對方,明顯嚴陣似待。
兩人相距兩丈,這引滿待發的情景,正應了那句山雨欲來風滿樓!
黃蓉等人也都将目光從郭靖與歐陽鋒身上,挪在了兩人身上,黃蓉挽着黃藥師胳膊,很是納罕道:“爹爹,他們要動手隻有三招,爲何卻是遲遲不動?”
黃藥師笑道:“這藏僧也是世上有數高手,可是心态不夠,雖然隻有三招,也不敢冒然出手。
而你師兄想要三招拿下他,也絕非易事!
兩人都堵上了一世名聲,此刻都是在乘暇覓隙呢,一出手就會如雷霆粹發,你等着瞧吧,你瞧……”
果然話猶未了,隻聽雙方同時一聲大喝,法王腳踏中宮,雙掌一揚,拍向顧朝辭胸際。他想着自己畢竟受傷,隻需要撐三招,第一招就想以攻爲守。
同一時間,顧朝辭縱身躍起,身形仿似雄鷹展翅,雙掌斜飛,淩空擊下。
兩人掌風都是凝若實質,甫一相接,金輪法王胸中氣血翻騰,不由倒退三步。
顧朝辭不待金輪站定,一閃身到他近前,大笑道:“躺下吧!”
隻見他右手食指點出,顫動間一股無形指力,直接籠罩了金輪法王上半身,千絲萬縷的罩将過來。
這正是一燈大師名震于世的“一陽指”神功。若有他親自施展,金輪法王雖不認得,但絕不難猜出,現在卻是一頭霧水。
但金輪法王不愧是個頂尖兒武林高手,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陡地脫下身上所披的大紅袈裟,振臂一抛,一件柔軟的袈裟,經過他的玄功運用,竟像是一幅紅雲,擋在他與顧朝辭之間,無殊一面盾牌。
顧朝辭哼了一聲,指力破空而出,迅雷閃電一般,又是曲直無方,宛如群蛇攢動。
兩條人影倏合即分,隻聽得一陣爆豆似的聲響。
金輪法王又倒退三步,低頭看時,隻見他的袈裟,已是被這股沛然雄厚又鋒銳無比的指力刺的“千瘡百孔”。
不由大吃一驚,心想:“這魔頭施展的是什麽指法?他不是以降龍十八掌名震于世嗎?”
他念轉未完,顧朝辭左掌劃了道弧形,右掌跟着發出,熱風呼呼,好像從鼓風爐中噴出一般,令人好像置身火窟,這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亢龍有悔”。
衆人在十丈開外,也感到熱氣逼人,金輪一顆心更是怦怦地跳。
但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招,不想再接,縱身急往後退出兩丈開外,可顧朝辭卻比他退勢更快,雙掌仍然如影随形。
金輪法王一口氣又退出五丈,仍然脫不出對方掌力籠罩。
無奈之下再次飛退,可任他如何躲閃,始終無法擺脫。
兩人這一進一退,好似飛鷹相逐。
衆人眼見金輪眨眼間,就快要退到懸崖邊上了,有些人的心都要奪口而出。
黃蓉趕忙喊道:“大和尚再退,就要掉下懸崖去拉!”
金輪陡然一驚,明白自己身法不及對方,這也隻能硬拼了。
手中袈裟雖破,不能當盾牌複用,但他右臂隻一揮,頓時凝成一束,當作判官筆,直戳過去,左掌跟着劈下。
隻聽得“當”的一聲,金輪法王用袈裟與顧朝辭左掌碰個正着,如擊金石,但也将他左掌蕩開,左手剛好和他的右掌碰上。
這雙掌一相交,金輪隻覺好像碰着一塊燒紅的鐵塊一般,身子不禁晃了一晃,同時左臂臂彎的曲池穴也是一麻,不禁吃了一驚,心裏想道:“這顧朝辭若然隻論内力,似乎比西毒歐陽鋒還要強些。”
要知道金輪法王護體神功何等了得,兩人隻一對掌,曲池穴被他掌力波及,仍不免感到酸麻,可知厲害。
兩人這迅雷閃電般的一擊,眨眼即過,隻見金輪法王大吼一聲,一個鹞子翻身,倒縱出三丈開外,身形落在地上。
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腳上好像縛着一塊大石,慢慢地退了一步,身形一晃,跟着又退一步,如是者接連退了三步,眼看到了懸崖邊緣。
忽地“哇”的一大口鮮血噴了出去,再也站立不住,坐倒在地。
衆人都是武學行家,均知這藏僧一口血竟噴射而出,傷勢比自己預料的還重,這時就連黃蓉穆念慈她們,都能輕易要其性命。
原來隻是一對掌,金輪的龍象掌力直接被顧朝辭的降龍掌力給撞了回去,内髒都已受損,此時傷勢之重,縱有高手相助,沒有三個月靜養,也斷無恢複之可能。
顧朝辭悠然道:“你說,是我輸了還是你輸了?”
金輪法王緩緩運氣,讓自己氣息能順了點,好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說道:“是我輸了!”
顧朝辭哈哈笑道:“那既輸了給我,就得兌現承諾了。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金輪法王心裏燃起一線希望,尋思:“原來他有事要我去辦,隻要不讓我去殺中原五絕與蒙古大汗,這世上也沒什麽是我辦不到的!”
他初時自負天下無敵,欲以一人之力,壓倒中原群雄,争那天下第一之位。
這時才明白,自己的确差的遠呢!看來非得将龍象功最少練到第十層,方有可能。
至于殺蒙古大汗,并非做不到。
而是他不同歐陽鋒這種孤家寡人,爲了寺廟以及成千上萬的信徒,有些事那是萬萬不能做的。
金輪法王微一颔首道:“居士,讓貧僧去做何事,敬請直言!”
顧朝辭哈哈一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素聞龍象般若功乃是密宗甯瑪教至高神功,在下想要一觀!僅此而已!”
金輪本是面如死灰,這時更是雙手顫抖,抖索索說不出話。
黃藥師、黃蓉、朱子柳心思敏銳,在顧朝辭一開始救人,便知他心有目的,聽他提到龍象般若功,又和金輪定了三招之約,就确定他看上龍象般若功了。
而今一聽不禁面面相觑,洪七公更是歎了一口長氣,自己這個徒兒什麽都好,就是喜歡各種武功秘籍。
他現在武功到了此等境界,再好的神功秘籍,隻要屬于人力範疇,也是殊途同歸。又有多少用處呢?
這時的金輪法王呆呆望天,忽地歎了口氣道:“顧居士,你既然知道龍象般若功是我密宗甯瑪教至高神功,你提出這個條件,不覺欺人太甚了嗎!?”
顧朝辭雙手負立,也不瞧他,淡淡說道:“且不說,你我當着天下高手,有言在先。就算我欺負你了,那又怎樣?
你若還有一絲膽氣,不肯做食言而肥之人,那做個死人也行!”
金輪法王雙掌合十,突然閉目念起了經文,說的應該是蒙古話,顧朝辭也聽不懂,冷笑道:“金輪,你先是自尊自大,又食言而肥,還貪生怕死,照我看,這龍象般若功落在你身上,也算是一種侮辱了!”
他話音剛落,金輪法王突然身子一滾,直朝崖下翻落,心想:“貧僧今日一死……”念頭還沒轉完,耳邊傳來一聲女子驚叫。
手腕一緊,整個人也懸在半空了。
金輪法王已然決意赴死。
他今日趾高氣揚,卻接連兩次敗于人前,顧朝辭提出的條件,自己又根本不能同意,已然失信于人!
人無信則不立!
自己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
還不如去見佛祖,一了百了。
不曾想,右腕一緊,身子下墜之勢頓停,舉目一望,正是顧朝辭在他上方沖他微笑。
他本就英俊無二,此時罡風獵獵,吹得他須發橫飛,端地飄逸無倫。
他左手攥着金輪法王,右手攀着上方岩石。這石上生苔,滑溜異常,但他五指陷入蒼苔,好似生鐵澆鑄一般,憑臨萬丈深淵,身形亦是紋絲不動。
金輪法王心下暗歎:“若非中原這等人傑地靈之地,如何能出這般人物!我藏邊确實大爲不及了!今日死在他手上,也不冤枉!”
他此時仍未打消死念,可右腕被顧朝辭扣住,用勁一掙,可他身受重傷,對方手如鋼鐵一般,反而更緊。
金輪又驚又怒,大喝道:“貧僧遭此慘敗,又失信于人,自甘就死,你又何必救我!”。
這時下方又是一陣狂風卷起,山高風大,他兩腳懸空,身子恍如秋千一般,來回晃蕩。
顧朝辭哈哈一笑,手臂迎風一振,喝聲:“上去吧!”
金輪法王耳邊風響,仿若騰雲駕霧般翻上崖頂,他身子還沒落地,顧朝辭卻後發先至,提前翻身飄落。
金輪又是氣惱,又是駭服:“這人看年紀不過二十來歲,武功怎能練到這個地步?”
他可是記得,剛才他與顧朝辭相隔至少四丈呢!
而這時穆念慈與李莫愁這才放下了心,剛才顧朝辭如電射一般沖下懸崖,李莫愁更是吓得尖叫出聲,也就是洪七公說沒事,兩女才寬了心。
顧朝辭上崖後對兩女一揮手,示意沒事,便将目光落在了金輪法王臉上,又細細打量于他,仿佛想要看透他的裏外裏。
不由笑道:“金輪,你也是一派宗師啊,這樣落下去,隻怕摔得連佛祖都不敢收你啦!哈哈……”
他是的确沒想到,金輪法王這家夥竟能自盡,若他輕功稍弱一點,剛才也救他不得了!
金輪合十說道:“貧僧敗的心服口服,你所提條件,是我做不到的!
貧僧除了以死相還,實在不知該如何……”
顧朝辭兩眼一翻,冷笑道:“所以你就以死逃避了?
呵呵,我隻不過聽說龍象般若功,是門無人可以修成的神功,才有些興趣罷了!
你既然這麽剛硬,那就算了!
反正聽說龍象功有十三層,你密宗卻從來沒人練到第十層,就第九層,你恐怕也是第二人吧!
既如此,顯然這門功法就是說着好聽罷了,好了,你我約定,就此作罷,你走吧!”
說着頭也不回的就向穆念慈等人走去。
金輪法王看着顧朝辭離開,微微皺眉,心念一轉,也朝着山下轉身而去,顧朝辭等人無一人阻攔。
衆人瞧着顧朝辭施爲,等他過來,眼見金輪法王離去,再也不見人影,黃蓉忽地笑道:“大師兄,你這是欲擒故縱嗎?那和尚肯定也看出來了,這是沒用的!”
顧朝辭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師妹,你想多了!我是真的不想将這和尚就此殺了,他先戰西毒,受了傷,我勝他本就勝之不武!
而且龍象般若功是密宗絕學,我有興趣,卻無勢在必得之意。又何必真的将他活活逼死,平白讓人小看!
若我一人也就罷了,今日衆多前輩都在,我再是不堪造就,這事也不能爲啊!”
洪七公,一燈大師、黃藥師、穆念慈聽了,都很是欣慰,他們都知道他說的雖然謙虛,實則是這時的顧朝辭隐隐然有了一份宗師氣度了。
黃蓉更是恍然大悟,拍手道:“我明白了,這和尚若是不自盡,你恐怕又是另一種做法了?”
顧朝辭心下暗歎,這黃毛丫頭當真聰慧,微一颔首道:“那是自然!
這華山絕頂又非菜市場!
他若食言而肥,還無自盡之意,這種人又豈能讓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洪七公哈哈一笑道:“不說這些了,小子,你師弟跟老毒物動上手了,他雖勝不得老毒物,但老毒物想要擊敗他,也不容易,而且還不敢傷他,這有一陣好打呢!”
“你想拿天下第一,老叫花可不服!
我們還得打過才算!”
黃藥師哼了一聲道:“老叫花,我敗了還沒什麽,你若敗給自家徒弟,可就不好看了!”
洪七公自然知道黃藥師敗在顧朝辭一個晚輩手下,臉上頗有些挂不住,也不以爲意,說道:“你說的不錯,這小子的武功,我也未必能成。将你的玉箫借給他用一下吧!”
黃藥師依言抽出玉箫,遞給顧朝辭。
洪七公道:“你用兵刃,我空手跟你過招。你拳腳功夫是我教的,讓我看看你的兵刃功夫,雖說你現在武功到了這個境界,一法精,萬法通,單打獨鬥有無兵刃都一樣!
但若遇上太多人圍攻,兵刃終究占便宜,上吧!”
顧朝辭接過玉箫沉吟一下,揚聲說:“師父,那弟子得罪了!”
洪七公揮手道:“動手吧!”說着左手五指如鈎,抓他手腕。
顧朝辭武學精妙,以箫代劍,自是輕松裕如,見他抓到,玉箫橫着一拂,一股勁風射向他手腕曲池穴。
洪七公手腕微微發麻,忙一縮手,顧朝辭如影随形,玉箫一揚,“嗚”的一聲急響,箫孔中射出一排勁風,好似無形氣箭,掃向他的雙眼。
洪七公隻覺疾風迷眼,隻好閃身退讓,一掌拍出,呼呼作響,正是降龍十八掌。
顧朝辭側身暫避鋒芒,就聽一聲銳響,玉箫伸出,已點向洪七公腰際“神阙”穴。
他手上玉箫飄忽旋轉,發出刺耳怪響,驚心動魄,頗有亂人神志之效。
洪七公内力外功俱臻登峰造極之境,自是不爲所動,這高手比武,手上有無兵刃相差其實不多。他将降龍十八掌使将開來,這股淩厲無鑄的掌力,直接掃到一丈開外。
顧朝辭神功大成後,任何武功都是一看就會,一練既精,将《九陰真經》中的“兵器章”稍加研習,無異于常人數十載之修煉,劍法極其精妙。
此刻以箫作劍,與洪七公繞身遊鬥,左右盤旋,嗚嗚亂響,不但守得全身密不透風。那股蓬勃劍意也不收斂,一有機會,就會噴發攻敵。
這一得出機會,隻在瞬息之間,接連變換三種劍法。第一招招勢畫圈,這是将黃藥師的掃落英神劍掌化爲劍招。
第二招長劍掄圓,将劍當作大刀來使,如此舉輕若重,用的降龍十八掌中的絕招;第三招突然變爲輕靈翔動,快如閃電,是九陰真經中的劍法。
這三招曲盡其妙,哪知洪七公他這雙掌揮舞起來,掌風攻時淩厲無倫,守時更是凝若實質,竟似勝過鋼鐵鑄造的盾牌,将自己遮攔得風雨不透。
兩人轉眼間就過了二十招,顧朝辭眼見洪七公掌力,不脫手心控制,仿佛擎着一把無形兵刃一般,直接橫掃四方。
如此一來,自己雖然不會敗,若想取勝那是絕無可能。
當即身法陡疾,施展“螺旋九影”,四面八方皆是人影,一時間紫影重重。
武學諸位不夠者,也不知他移身幾次,出了幾劍。
手上那隻玉箫也化作一片綠影,宛若層濤疊浪一般向洪七公湧來。
但衆位武學高手見他劍法展開,天矯如神龍,輕靈似彩蝶,時而柔如柳絮,時而猛若狂濤,已臻絕詣。
全真派是以劍術見長的,丘處機同門中武功最高,一看之下,不禁大爲佩服,心想:“顧朝辭的劍法不求守而自守,不務攻而自攻。雖說凝重之處不及本門劍法,但辛辣之處,卻又似是本門劍法所無啊。”
丘處機被王重陽傳授上乘武學,二十年前,就已是江湖一流高手,在北方橫掃無敵。
又與江南武林中的頭面人物“江南七怪”打了個平手,這二十年來,又精心潛研,武功大進,爲全真教大放異彩,雖不及五絕等一代宗師,但也是名副其實的一派宗師了,此時見了幾位高手争鬥,已然獲益匪淺,自覺這趟華山終究沒白來。
衆人都明白“棋逢對手,将遇良材”
若無功力悉敵的對手,也顯不出真正的本領。顧朝辭劍法固然神妙,洪七公的掌法也是老路縱橫,極爲了得。
而郭靖與歐陽鋒已然拆了二百多招,都是各顯其能,歐陽鋒雖然功深老辣,竟也戰之不下。
這四大高手捉對兒厮殺,衆人隻瞧的目眩神馳,眼花缭亂,不知從何看起。
看顧朝辭與洪七公這一對,又錯過歐陽鋒與郭靖,專注後者,又錯過前者。
鬥了一會兒,顧朝辭閃避之際,忽見郭靖背對自己,心裏升起一個念頭,抽冷子避開洪七公,斜刺裏竄起,一揮玉箫,去如驚鴻照影,擊向郭靖背心。
郭靖本就赤子之心,在大漠懸崖之上,修習兩年全真教内功,内力已然不弱,勝過常人數十年之功,習得九陰真經中的《易筋鍛骨章》與九陰總崗後,内力更加渾厚。
自然耳聽八方,一聽背後風聲響動,施展左右互博之術,一手抵擋歐陽鋒,反手就是一招“神龍擺尾”淩厲還擊出來。
顧朝辭朗聲笑道:“好一個降龍十八掌,師弟,今日就讓爲兄好好領教一下你的丐幫嫡傳絕技吧!”
郭靖:“……”不過他雖然懵,但手上卻比腦子動的快,同時應付顧朝辭與歐陽鋒也不耽擱。
歐陽鋒眼見顧朝辭怎麽與自己聯手了,略一遲疑,手下不由一緩,就聽洪七公笑道:“老毒物,我們再來未完之戰吧!”說着已經揮掌打來。
歐陽鋒還了一掌,冷冷道:“正合我意!”
洪七公哈哈大笑,雙掌飛舞橫掃豎劈,與歐陽鋒以快打快,各不相讓。
剛鬥不多時,顧朝辭身法一轉,又對上歐陽鋒,郭靖則又與洪七公交手。
顧朝辭與歐陽鋒乃是名副其實的武癡,突覺這種比武别開生面,别有一番滋味。是以都是各自頻換對手厮殺。
圍觀的一燈大師、黃藥師、丘處機等人看得入神。
忽聽洪七公笑道:“老毒物,今兒個我們師徒三人,可沒聯手圍攻你啊!”
歐陽鋒心中雖也享受這份快感,但心下也不禁怒罵:“看起來是沒圍攻我,可實際上呢?我隻有挨打的份,沒有還手的餘地。”
正自思忖,忽聽山下一人長笑道:“老叫花,你們又在圍攻老毒物嗎?可不能打死他啊,這種好對手,直接打死,太浪費了,得留着讓我過過瘾!”他聲若洪鍾,震得群山皆響。
丘處機不禁失聲道:“周師叔!”
歐陽鋒先聽他說别打死自己,又好似自己就是一個陪練似的,誰想打就打,神色極爲惱怒,脫口罵道:“老頑童,你死了,我也不會死!”
周伯通哈哈大笑:“老毒物,來……”
今日華山論劍,那是憑武功單打獨鬥的,他就不怕歐陽鋒玩毒蛇了,可也不知怎的,他話未說完,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刀砍斷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