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們回答，葉林生先回答了：“然後人類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坐等着三年後，外星艦隊抵達藍星，然後投放一顆恐怖生物的種子。一年後，人類滅亡，我們的藍星文明，我們的華夏文明，就此終結？”
這一句話讓師作義等人冷汗直流。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就等着人類文明被毀滅嗎？
葉林生歎口氣：“其實，我也很惶恐，我也心裏沒底。”
他站起來，走到了師作義的對面：“但是，我們必須要做點什麽。我的重生就是在告訴我，我要堅持我的想法。毀掉藍星，是我們人類唯一的希望，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師作義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原本準備的一大套說辭，在葉林生的追問下，根本說不出來了。
“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去做。”葉林生目光凜然，“藍星被摧毀了，才有可能爲人類争取到一線生機。這，就是我的回答。”
他打開門，臉色沉靜地對着鄭繼成點點頭。
鄭繼成帶着一隊安保走了進來。
“把他們全部提前送進打銅鎮地下城，安心做他們的研究。”葉林生說道。
師作義一愣：“你要把我們封鎖在地下城？”
“對。要不然，你們會影響國民的備戰熱情。”葉林生語氣堅定，“我不能容許你們的思潮蔓延開。”
“還有，希望你們配合特别行動隊，不要鬧得沸沸揚揚。”葉林生盯着師作義說道。
現在的葉林生，讓師作義感覺有些陌生。
似乎，現在的葉林生與第一次見到的葉林生，有了很多的變化。
師作義歎口氣：“我們會的。”
在安保人員押送他們出門的時候，師作義最後說道：“葉林生，希望你的判斷是對的。要不然，你就是人類的千古罪人。”
葉林生坦然的看着師作義：“就算是成爲了千古罪人，我也在所不惜。因爲，這是我的宿命。”
看着特别行動隊将這群科學家押送走了，葉林生才重重的坐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必須這麽做。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不能因爲部分科學家有異議，就影響弓箭的發射。
毀掉藍星的生态環境，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門再次開了，這一次進來的是曾老。
“曾老，您怎麽來了？”葉林生驚訝的站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曾老在客椅上坐下來。
“師作義他們質疑我的決定。我隻能将他們關起來。”葉林生也不瞞着，“我的重生肯定是有意義的。我的所作所爲也肯定是有意義的。這一點，我堅信不疑。”
曾老明白了：“你看過《集結号》嗎？”
“看過。”
“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過與集結号主角一樣的經曆。”曾老緩緩的說道，“當年，我帶領一支隊伍負責掩護。當時戰鬥的非常的激烈，與電影上差不多。我一個團的部隊，死了差不多一半。”
“當時我的副手們根據戰場的形勢得出了一個結論，大部隊已經順利轉移了，我們可以撤退了。但是我拒絕了，因爲我沒有接到撤離的命令。”
“後來副團長和幾個營長堅持要撤退，因爲他們認爲電話線被炸斷了，無線電也被炸壞了，總部肯定給我們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隻是我們沒有接收到。”
“副團長還說，周圍的陣地上已經沒有了槍聲，我們正面的敵人數量也在減少，說明他們是去追擊大部隊去了。”
葉林生心有所動：“您還是沒有撤退？”
“沒有。不僅沒有，我還當場撤掉了他們的職務。”
“後來呢？”
“沒有後來。我們整個部隊被打散了。一個團兩千多人，最後收攏後，隻剩下了幾百人。”
“是沒有接收到撤退命令嗎？”
“不是，是指揮部被炸了。整個作戰指揮部的人全死了。”
葉林生沉默了。
“後來，我從當時的戰報中得知，因爲我們的堅持，拖住了大量的敵軍，讓我們的軍隊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總部從容的發起反擊，一舉扭轉了戰局。”
“你現在做的，就像我當初做的一樣，堅持，不一定能勝利，但一定是有意義的。”
曾老拍拍葉林生的肩膀：“我看好你，我也會一直支持你。”
看着曾老離後，葉林生沉着臉叫來了羅輕語：“你收拾一下，去打銅鎮地下城報到。”
羅輕語一怔：“爲什麽？”
葉林生沒有看她，他怕自己心軟：“曾老是你叫來的吧？”
羅輕語明白了，她焦急的說道：“我是怕你犯錯。”
葉林生擡起頭，盯着羅輕語：“你隻是我的助理，不是我的督察。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擅自透露消息給其他人，哪怕是曾老，也不行。”
羅輕語眼淚流了下來：“我都是爲了你好。”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我隻是覺得，你把自己的角色搞混了。”葉林生語氣凝重，“你是我的助理，不是我的家人或朋友，更不是監督我的人。”
不想看到羅輕語哭泣的樣子，葉林生心煩意亂的站起來，走出了辦公室。
關上門，就聽到門裏傳來羅輕語壓抑的哭泣聲。
葉林生知道自己對她有些苛刻，話也說得有些重，但是他必須要這麽做。
……
跨年的活動很精彩。
很多人都感慨道，很多年沒有過這麽精彩的跨年夜了。
不過，人們也都清楚，這就是人類在地面上的最後一次新年。
再有兩個月，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下一個新年，人類隻有在地下度過。
甯采撷找個機會靠近了葉林生：“你怎麽把羅輕語給調走了？”
“她不再适合當我的助理。”
“那我給你當助理怎麽樣？”甯采撷有些興奮的說道。
“不用，我已經找了新的助理了。”
甯采撷仰望着葉林生：“我怎麽有些看不懂你了？”
葉林生淡淡一笑：“你從來就沒看懂過。否則，你就不會喜歡上我了。”
這句話讓甯采撷有些奇怪。
他感覺葉林生話裏有話，但是她聽不懂。
……
新年夜，接到葉林生電話的還有幾個人。
小刀、老常、宋向陽等幾個末教成員也都接到了葉林生的電話，他們都被葉林生委派到了地下城之中，并且即刻就任。
唯一例外的就是貓子。
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葉林生沒有給貓子安排職務。
……
2月1日。
黃石火山。
幾枚核彈被安裝進了鑽洞中。
這些鑽洞深達九千多米，已經十分接近地幔的軟流層了。
這裏一共有四個鑽洞，每個鑽洞都被安放上了強力的彈頭。
一旦引爆，勢必會炸破最後的地殼部分，引發火山噴發。
與此同時，南部海洋。
鑽井工作還在繼續。
不過，也基本到位了。
人類自我毀滅的第一步，已經準備就緒。
就連核彈，也已經運送到位。
江海市。
幸福廣場外圍，圍了滿滿的一群人。
這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廣場中心的标志性建築：幸福大廈上。
這是一座曾經的全世界第一高樓。
現在也是整個江海市的标志性建築。
但是今天這個建築物将會被徹底的炸毀。
這也标志着，人類清除自己文明痕迹的第一步行動。
葉林生也來了。
不僅來了，他還準備親自下令要炸掉這座建築。
江海市人對于這個建築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人們眼裏噙着淚，默默的看着工人們開始從大樓裏撤離。
整個周圍一片區域，所有的人都被撤離了。
幸福大廈的炸毀，預示着人們幸福生活的結束。
預示着人類漫無邊際的地下城生活的開始。
人類将不得不轉入地下，像鼹鼠一樣成爲穴居生物。
這是人類必須要走的一步。
科技比不過别人，就要落後挨打。
這個道理，在任何地方都通用。
人群中傳來一陣哭泣聲。
這是一個曾經在幸福大廈裏工作了幾乎半輩子的女人發出的。
這個哭聲也有傳染性，很快的，幾乎所有的女人都開始哭泣。
就連男人，也都眼睛紅紅的。
葉林生就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各位江海市的居民們，我知道大家心裏都不好受。這座大樓，承載了我們很多的榮譽和希望，也承載了整整一代人的青春回憶。”
“炸了它，誰都不舍得。”葉林生語氣變得堅強起來，“但是我們必須要炸掉。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今天，我們将親手炸掉這座标志性的建築，但是我葉林生向大家保證，總有一天，我們會親手把幸福大廈再重新建造回來。”
葉林生的話很有鼓動性，有人馬上響應道：“對，我們要重新建造回來。”
“我們要重新建造回來。”
響應的人越來越多。
哭泣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們群情激奮的聲音。
“我們今天摧毀的一切文明痕迹，以後我們都會建造回來。”葉林生大聲的說道。
他深吸一口氣：“引爆。”
轟！
幾百米高的大樓，瞬間坍塌。
整個幸福廣場頓時都被灰塵給覆蓋了。
等到硝煙散去，曾經的大樓徹底的消失了。
這一刻，人們才真正意識到，地表上人類文明的痕迹，正在被抹去。
這一幕，發生在無數的城市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