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雖然,就是長生戲樓的一間普通客房,卻被郦绱打理的像家一樣。
洇蜓一走進郦绱這間屋子,就感覺很舒适。郦绱這個人,天生有種讓人相信的能力。洇蜓看見她,就像是看見了一個關心自己的大姐姐,心情都放松起來。繁重的任務什麽的,都抛諸腦後。
這幾年,洇蜓一向都是很孤僻的,離群索居是常态。她不像是小時候那麽活潑頑皮了……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因爲自己身份、使命、天資等等,她總是在不自覺的,扮演一個标簽化的——靈族領袖候選人。
洇蜓在各樣的事務裏,很少能成爲自己。但是見到郦绱,洇蜓就能卸下内心的防備,當一會兒這個年紀的小女孩。
很奇怪,洇蜓和郦绱并不熟悉,卻在上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些自來熟。可能是因爲,郦绱對人就有些自來熟吧。郦绱,對于洇蜓來說,有獨特的——家人的感覺。
洇蜓與其說是來還衣服,不如說是:在執行任務之前,找尋一些平凡的溫暖。這些信息,能給予歌靈族“魔力”。
郦绱将洇蜓還回來的衣服放好,回轉過身,看着洇蜓,就像是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眼睛裏充滿了重逢的興奮和喜悅。那樣子,就像是在問:你最近過的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受什麽委屈?不過,郦绱并沒有說出口。
洇蜓正在全心全意的收集這個房間裏的“家”的感覺,以及郦绱所具備的“家人”的感覺……這些,都能給洇蜓靈感。
郦绱注意到了洇蜓今天的樣子,她整裝出行,像是有備而來。
“你是有任務才來的城裏,對吧?”郦绱的語氣,好像在審問洇蜓。
“是,等下我就要走了。”洇蜓乖乖的說,這才停止了收集行爲。
“呼……有什麽我能幫的上忙的嗎?”郦绱知道,洇蜓的任務一定很沉重,不由自主地呼一口氣。事關鳳華城這些遇難的人,郦绱也想出自己的一分力。
“倒是有一件事情,你一定可以幫的上忙!”洇蜓想了想說:“這長生戲樓裏面,有婪族的人進駐,大概是剛來不久。”說到這裏,洇蜓眉頭皺起來了,真有點頭疼。
“婪族?你是指?”郦绱一聽,敏銳的意識到,周圍的環境變得不簡單了。
“我估計,陶升和阿京他們,已經知道婪族這件事,但是并沒有和你們說,應該怕你們擔心。”洇蜓說。
“我們真的不知道。”郦绱埋怨說,“你們這些小孩子,有什麽事情不能和我們說的?還瞞着掖着的!”
“如果是以往來的那些婪族,确實不值一提。”洇蜓一副擔憂的樣子,“隻是,新來的這一批婪族,他們周遭蔓延出的陰翳,彌漫在整座城裏,教人不得不防着。我覺得,還是讓你們知道比較好。畢竟,岫煙墟來的人,都住在這長生戲樓裏,若是早有準備,也能第一時間有個應對。”
洇蜓不說話的時候,就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甚至有些甜美。一開始說話,就變得極爲理智、冷靜。她的靈魂,顯然和她的外貌,有一些反差。
“行,我回頭和師門裏的兄弟姐妹們,說一說,讓他們都做個準備。”郦绱說,“可能師兄他們,一早就知道也說不定。我是個粗心的,這些天也閑散慣了,多虧你來提醒我!”郦绱很自然的誇一誇洇蜓,就像在表揚一個做對了事情的小孩子。
洇蜓和郦绱兩個人,雖然像是在叙舊,卻都不敢耽擱時間。在短暫的談話之後,就互相道别了。
陶升就站在走廊上,好像在等待着什麽似的。
洇蜓一出來,就看見他了。
千宿宿悄咪咪的站在門後。他留了個門縫,正好能看見門外的陶升和洇蜓他倆。
“你是來執行……”陶升輕聲地說,話隻說了半句就停了。他知道這樓裏有婪族的勢力,并不安全。
洇蜓笑着點頭,也小聲地說:“我是來還衣服的,上回郦姐姐借了我一套衣服。”說着還指了指郦绱屋子的門。
“哦,對……”陶升想起來,衣服的那回事了。他裝作不知道洇蜓去找郦绱的樣子,好像他沒有刻意地在聽洇蜓這邊的動靜。陶升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怎麽還有點兒緊張?他一向是最淡定的,怎麽,忽然就不知道怎麽組織語言了?
好險!陶升像是終于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忽然想到一個話題:之前聽到了洇蜓的歌聲,這總能聊一聊了吧?就尬說:“我之前,有幾回……在戲樓裏,無意中聽到了你的歌聲,真是天籁……”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哦……可能是在練習?我平時,有練歌的習慣。你聽見的,應該是正巧,我爲了任務作準備,練練嗓子。”洇蜓笑着說。她也注意到了陶升的尴尬。兩個人,其實并不知道說點什麽。奈何,彼此又是極爲欣賞對方的,總是有種見“意中人”的奇怪感覺。兩個人都有些心跳加速。
他們也就是十來歲吧,還都是不谙世事的年紀。心裏頭像是藏着什麽珍貴的、怦然心動的東西,卻不好意思提及,生怕一個不小心,這樣純粹的欣賞,就被打碎了。
兩個人的距離,稍微靠近一點點,都會臉紅、心跳、語滞……
這時候,冒冒失失的曲流走了上來。
他在樓下等了好一會兒了,看洇蜓這麽長時間都沒有下樓,害怕她一個人有什麽意外,就走上來看看。正好,看見洇蜓在和陶升面對面,兩個人之間,有一種說不清的氛圍。那一瞬間,他的心裏,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曲流第一時間,就在想:這個人是誰?看樣子,并不是什麽敵人……倒像是相熟的人。相熟的人……比“敵人”、“壞人”,更讓曲流擔心。曲流一時都沒敢往前走,就停在那裏。
他的腦子裏,迅速的滾動分析,想着:洇蜓不是說來還衣服的嗎?怎麽是個男的?這是什麽情況!?洇蜓什麽時候,認識了這個人?這個人爲什麽會讓自己有一種危機感?他明明就是一個……普通人啊!連靈族都不是……
“洇蜓!”曲流喊。他下意識的喊出來。
陶升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在喊洇蜓,下意識的就一個激靈。他并不是緊張,隻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就是被這個聲音吓到了。陶升感覺心髒漏跳了一拍。
藏在門後面看戲的千宿宿,也吓一跳,他的這個角度,并不能看見曲流,隻是忽然聽見一聲很洪亮的、少年的聲音。沒想到,這個小女娃,不是一個人來的啊……對了,剛剛在窗戶上往下看的時候,好像是有這麽一個男孩,偷偷跟着這女娃上來了。
隻怪洇蜓太耀眼,直接讓千宿宿,忽略了曲流的存在。
千宿宿往後躲了一躲,生怕他們三個其中一個人,發現他在聽壁腳。另一方面,千宿宿心裏又好奇:這個洪亮聲音的主人是誰啊?他和這個女娃子,又有什麽關系?他想着,能不能換換角度、看到這真人?……千宿宿真是左右不是,一顆八卦的心,讓他糾結死了。
“你幹嘛,一驚一乍的。”洇蜓有一點嗔怪曲流。這個楞頭小子!不是說好讓他在樓下等着的嗎?他沒事跑上來添什麽亂。
第111篇三人相遇,千宿宿看戲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