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苒憑借着是他們師父女兒的身份,總是能獲得一些特殊的優待,哪怕是沈勿與溫苒還不存在婚約時,他在溫苒身上的耐心也總是能多一點。
她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他身邊鬧起來的時候,便總有了一些理直氣壯的理由。
青梅竹馬的這十多年來,開心也好,生氣也好,沈勿見過太多不一樣的溫苒,唯獨到了此時此刻,他才驚覺原來溫苒還會有這麽一面。
她可以灑脫的笑着說,希望他們的關系退回到原點。
他握緊了手裏的帕子,看着那上面繡着的紫蘭花出了一會兒神。
她說,當年救了他的人不是她,而是秦蘇蘇。
他念念不忘的人,也該是秦蘇蘇。
沈勿微微垂眸,久久不語。
溫苒很清楚這位大師兄是什麽性子,他的喜怒哀樂,向來都難以讓人猜出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大師兄與我定親之後,因爲察覺出秦蘇蘇對大師兄也有愛慕之心,我便多少有些看不慣她,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才是大師兄想着的那個人,如果大師兄心裏有所芥蒂,等到來日與秦蘇蘇見了面,我會向她道歉。”
溫苒還真沒有過這麽懂事的時候,她會提起給秦蘇蘇道歉這回事,無非是還記挂着那還沒跑偏時的劇情,沈勿會爲了秦蘇蘇黑化,拔劍指向同門。
說白了,偶爾也會審時度勢的溫苒還不想得罪這位大師兄。
沈勿擡起了眼,目光專注,語氣緩和,“你想與我解除婚約,僅僅隻是因爲秦師妹嗎?”
溫苒面對着那銳利到可以看破人心的目光,她也知道自己瞞不過他,沈勿隻是性子冷清,可不代表他蠢。
溫苒實話實說:“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所以,師妹以前不曾喜歡過我嗎?”
聽到這個問題,溫苒臉上浮現出了錯愕的神色,她實在是毫無準備,大師兄也會問出這麽一個問題來。
沈勿很安靜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溫苒想了想,開口道:“大師兄長得好,實力強,又是正道棟梁,我想,沒有人會不喜歡大師兄的,隻是……大師兄并不适合我。”
“此話何意?”
溫苒說道:“我纏着大師兄鬧了這麽多年,總是讓大師兄無奈,大師兄應當早就看出來了,我并不是脾氣多好的人,我絕對無法接受我喜歡的人,與其他的女人有過多的接觸。”
見沈勿似乎是想說什麽,溫苒又急忙說道:“我并不是說你不好的意思,隻是因爲我這個人吧,脾氣不好就算了,在某些地方,占有欲還比較強,總是容易吃飛醋,以前大師兄指點秦蘇蘇劍法,自然是因爲大師兄看在同門情誼才如此,所以大師兄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溫苒說的是實話,沈勿确實是個好人,他對每一個師弟師妹都很是愛護,他的存在,對于很多人而言就是光。
但是,溫苒沒有說出口的是,與其是說她占有欲強,不喜歡看到沈勿過多與異性接觸,倒不如說是她很讨厭,那些愛慕他的女孩,可以借着這個理由與他接觸這件事。
就說曾經,溫苒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她要求沈勿不許教秦蘇蘇練劍。
秦蘇蘇就站在旁邊,手足無措的說:“師姐,對不起,我以後都不會找大師兄指點劍法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沈勿對溫苒說話時的語氣難得有些嚴厲了,“師妹,不要鬧了。”
或許這在男生的角度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大事。
可是對于女孩子來說,自己的未婚夫在另一個女人面前,并沒有表現出應有的縱容,那就無異于是打了她的臉。
所以後來溫苒生氣的走了,并且連着好幾天不曾找沈勿,最後也是看在沈勿第一次送了花給她,她才勉爲其難的原諒了他。
但像這樣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發生,就算是真的喜歡,這份喜歡也漸漸的消磨殆盡。
要問溫苒喜歡沈勿嗎?
或許喜歡過吧。
就像是她之前說的那樣,沈勿那樣好,沒有人會不喜歡他,更何況是情窦初開的女孩。
沈勿抓着帕子的手松了又緊,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就這麽相信他對你是真心的?”
溫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了一句:“無關他是不是真心的,我現在隻是把我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因爲大師兄問了,我便會如實回答。”
“他很危險。”
他想問,那個人是不是用着和他一樣的臉,才讨來了她的喜歡?
他也想問,那個人是不是不論是對是錯,都會無條件,無底線的縱容她?
他還想問,那個人是否有哪裏比他強的地方,所以才能令她青睐?
……
可是到頭來,沈勿也隻說出了那一句:他很危險。
溫苒知道沈勿身上還不具有人情味的時候,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瘋子,她抿了抿唇,問道:“大師兄被困在造化洞裏的那段時間,可有受到其他傷害?”
沈勿停頓了一會兒,說道:“他并沒有對我動手。”
溫苒悄悄地松了口氣,如果他真的對沈勿動了手,她就真的得糾結怎麽辦了。
說來也是奇怪,沈勿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被鎖鏈囚在了造化洞時,他也以爲那人要好好折磨他,再殺了他。
但除了造化洞内的環境變化給人帶來的不适感之外,那個人并沒有對他做什麽。
偶爾的時候,那個人也會來看他。
不論沈勿說什麽,問什麽,他都不會給與回應。
他僅僅隻是坐在沈勿的身前,用着那張與沈勿一樣的臉,兩隻手撐着下巴盯着沈勿看。
似乎是好奇,似乎是觀察,又似乎是……憧憬?
沈勿無法确定。
他隻記得,到了後期,那個人再來的時候,又像是找到了什麽新樂子一般,不再隻是幹巴巴的坐着,而是擺出了一大堆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