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好奇的問:“沈師兄怎麽沒有跟着你來?”
也不怪秋水有此一問,所有人都知道有溫苒在的地方,那沈勿肯定也在。
溫苒說道:“師兄被趙教習拉着幫忙抽查弟子背書去了,所以我今天就一個人來看你了。”
當然,沈勿隻想陪着溫苒胡鬧,可是他是個“好學生”,教習讓他幫忙,他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溫苒在這個時候充分演繹了什麽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不想被抽查到背書,趕緊就溜走了。
溫苒把自己最近搜集到的話本都拿了出來,她又問:“小白呢?”
“好像是吃飯去了吧。”
溫苒感到了奇怪,“吃飯的時間都過了吧,她還沒回來?”
“沒回來。”秋水随手拿起了一本書翻了翻,無所謂的道:“她都那麽大一個人了,這裏又是登仙府,總不至于遇到危險吧。”
“你就不怕她被人給拐走了?”
“那也挺好,省的她總纏着我。”秋水又翻了一頁書,她想了想,小白也幫過自己,便道:“如果她真有看上的人,我就給她添一大筆嫁妝。”
溫苒試探着問:“萬一她遇到的不是良人,怎麽辦?”
秋水摸着下巴,過了好一會兒,說道:“那我就把那個男人砍了,然後再給她添一大筆嫁妝,支持她二嫁。”
溫苒也不知道這番話被小白聽到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秋水,你對小白是怎麽看的?”
秋水“啧”了一聲,“菟絲花。”
溫苒道:“菟絲花不好嗎?”
秋水反問:“哪裏好了?”
溫苒又反問:“哪裏不好了?”
“天性柔弱,需要依附他人才能存活,嬌滴滴的。”
“但是嬌滴滴的也不算缺點吧,他會撒嬌,會說好話,也能讨人開心,還會招人心疼……”
溫苒越說越多,秋水的眼神就越來越奇怪,“你不是喜歡這樣的人吧?沈師兄知道這回事嗎?”
溫苒閉了嘴,她清了清嗓子,“我也是随口一說罷了。”
秋水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書上,“反正我是不會喜歡這樣的人。”
“秋水!秋水!我回來了!”人未到聲先至,小白高高興興的跑過來,腳上踩了顆石子,她叫了一聲,身體往前将要摔倒之時,未出鞘的重劍被人輕松擡起,抵在了她的胸口處,幫她站穩了。
小白又活力十足的嚷了起來,“秋水,我帶了燒雞給你吃!”
秋水放下了劍,掃了她一眼,“你什麽事這麽高興?”
“我遇到了我的救命恩人!”
溫苒一聽,陡然間想起了這茬,時間過得太久,最近事情發生的太多,她都忘了小白原本是男三号的,小白的心儀之人,便是救過她的秦蘇蘇。
秋水也來了點興趣,“救命之恩,你豈不是當以身相許?”
小白點頭,可很快,她又搖頭。
秋水不解,“怎麽了?”
小白苦惱,“她也救過我,可是你也救過我,我怎麽以身相許?”
“你把自己分成兩半不就行了。”
小白亮起了眼,“對呀,秋水,你好聰明!”
旁聽的溫苒一手扶額。
很快,反應過來的小白又皺眉,“秋水,我分成兩半的話,會死的。”
秋水戳着小白腦袋,“你傻啊,我又不需要你以身相許!”
小白先是高興自己不用分成兩半了,可是接下來她臉上的興奮褪去,看着神色毫不在乎的秋水,小白眨了眨眼,陷入了一種不知名的茫然。
這時,宴清趕了過來,沖着溫苒說道:“師妹,大師兄受傷了!”
溫苒立馬站了起來,“他在哪兒?”
“在三師叔那裏……”
宴清話還沒說完,溫苒人已經跑了。
在趕過去的路上,宴清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沈勿會受傷是爲了洛淮,洛淮與人比試時,用了自己并不熟練,且超過了他修爲的高深劍法,一時被反噬。
洛淮控制不住劍勢,不想傷到同門,便将劍勢反轉在自己身上,他的劍将要割裂自己執劍的手時,是大師兄抓住了他的劍。
沈勿的手傷的很嚴重,據說是鮮血流了一地,那傷也深可見骨,一群人急忙把他送到了三師叔這裏來。
慕夕真人正睡着午覺呢,就被一大群湧進來的弟子給吵醒了,她沒來得及發脾氣,見到了白衣染血的沈勿,隻能匆忙爲他上了藥,替他包紮了傷口。
慕夕說道:“這些天不要動這隻手,也不要碰水,傷口頗深,需要多換幾次藥,好在經脈未斷,但得疼上一段時間了,我這裏有些止疼的藥……”
話音未落,門口處便投下來了一片陰影。
坐在凳子上,被圍在衆人中央的沈勿擡起了頭來,見到了熟悉的女孩。
溫苒明明之前跑的很急,現在她卻像是不急了,隻是一步一步的,緩慢的走了進來。
“師妹,這是意外……”
“你别太擔心了,大師兄不會有事的。”
“師妹……”
周圍的師兄們勸慰着溫苒,隻因爲溫苒的眼睛裏有着淚珠子在打轉,她卻是闆着一張臉,倔強的沒讓眼淚掉出來。
洛淮蒼白着臉,他愧疚的擡不起頭來,“師妹,是我……”
溫苒站在了沈勿面前,死死的盯着他,沒有說話。
慕夕道:“行了,就讓苒苒陪着沈勿說說話吧,你們都和我出去。”
洛淮僵着身子,是被趕來的宴清,與一邊的聞說拉着出去的。
木屋的門關上。
最後出來的慕夕雙手抱臂,看着日光幽幽的歎了口氣。
站在旁邊的,是不知何時而來的溫詢,“沈勿情況如何?”
“傷口看着吓人,但沒有大礙,隻不過……”慕夕看了一眼溫詢,“你也看到苒苒剛才的模樣吧,她那要哭不哭的樣子,和當年我們在第一魔城之外找到她時的樣子,可謂是一模一樣……”
第一魔城,這個在十多年前被封印,成了一座死城的地方,已經太久沒有被人提起過了。
溫詢臉色沉沉,不發一語。
慕夕笑了一聲,“這麽看來,沈勿在她心底裏的地位可不低。”
房間内,一時寂靜無聲。
沈勿慌張的站起,“苒苒,我不是故意受傷的。”
溫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都泛出了青筋。
他着急的解釋,“洛淮是你的師兄,他受傷了,你會不高興的,所以我就出了手,我真的不是故意受的傷,苒苒,我沒有騙你。”
他有太多的前科了,以前便喜歡看她擔憂他的模樣,可是自從被她甩了那一巴掌後,他就再也沒想過要這樣弄傷自己的身體。
沈勿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輕輕的去拉她緊繃的手,也不知爲何,他的嗓音裏都有了顫抖,“苒苒,你信我,你不要不理我……”
溫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沒有騙我?”
他搖頭,“沒有。”
終于,在聽到“他的傷深可見骨”這句話時,就憋了一路淚水的她掉出了眼淚,她問他,“疼不疼?”
他白衣勝雪,如今綻放了點點紅梅,他卻用一隻手擦着她的淚水,說:“不疼。”
最愛在她面前說“疼”的他,居然在這一天裏學會了說“不疼”。
溫苒總覺得自己能被他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戳到心窩子,她撞入了他的懷裏,徹底的哭出了聲,“你吓死我了!”
他慌忙的撫着她的背,黑色的眼裏也多了霧霭蒙蒙,“對不起,苒苒,對不起……”
每說一句,他便低下頭來親她一下,直到溫苒伸出手來圈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了他的懷裏小聲啜泣。
好一會兒,她擡起花了的臉問他,“我哭我的,你哭什麽?”
他眼裏霧氣彌漫,紅了眼眶,卻隻會呆呆的說一句:“不知道。”
溫苒沒忍住笑了一聲,“你真是個傻子。”
他也笑,“嗯,我是傻子。”
他們現在哭中帶笑的模樣,都很是滑稽,大概兩個人都不怎麽聰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