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就覺得親切了不少,她放松了身體,對眼前的人莫名有了很多的感激,“赫連宗主,謝謝你。”
赫連情眼眸微擡,眉眼稍彎,輕輕一笑,“爲何向我道謝?”
“爲了你爲我娘做的事,也爲了這麽些年來,你還記挂着我的事。”
“我做這些,不過是因爲你娘是我的朋友,你無需言謝。”
隻是朋友嗎?
溫苒悄悄地觀察着赫連情的神色,這人如水一般溫溫柔柔的,實在是瞧不出過于濃烈的情緒,也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傳言裏說赫連情癡念康月仙子,如今看來,這傳言似真非真。
溫苒隻有種感覺,赫連情與她娘的關系,或許比愛慕這類的關系還要更深刻一些。
世人看到一男一女,總喜歡往桃色的方向猜測,可誰又規定了,一男一女之間,就必須隻能有愛慕關系呢?
更何況,溫苒至今也不知道這位赫連宗主究竟是男是女。
溫苒按捺不住的道:“赫連宗主,實不相瞞,我今日來拜見是想請問第一魔城的事。”
赫連情不曾露出意外之色,隻是笑問:“你想進去一探究竟?”
溫苒坦然的點了點頭,“那是我娘最後待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即使你應該能想到,那裏即使被封印了或許也還危險重重,你也還是想去?”
溫苒再次肯定的點頭,“是。”
稍微停頓之後,溫苒又說道:“這一次魔族搶走了長明劍,或許就是爲了破除封印去的,這麽多年過去,封印不知是否還穩固,不論從哪個角度想,我與師兄也得前往魔城一趟。”
事實上,唐無覺之前就有說過,在孟夫子的主張下,幾位宗主在一起探讨過魔城封印的事情了,爲了以防萬一,加固封印的事勢在必行,隻要赫連情點頭,那麽他們就能與學識天下的人一起進入魔城。
赫連情今日隻是想見溫苒一面,也并沒有打算爲難她。
不過眨眼之間,桌子上多了一塊木質的令牌,上面刻着一個“花”字。
赫連情道:“此物你拿走吧。”
風花雪月四塊令牌,便是打開通往魔城道路的鑰匙。
溫苒鄭重的伸出雙手拿起了那塊令牌,她站起身來,朝着赫連情鞠躬道謝,“赫連宗主,多謝。”
赫連情眉眼含笑,“我說過了,道謝就免了。”
這人當真是一個如沐春風的好人!
即使赫連情說不用道謝,但溫苒承了情,可不能不說謝,在離開桃花林時,溫苒又忍不住回頭看着那個孤身坐在亭子裏的人。
花下,亭中,隻一人坐在那兒,賞着孤寂的美景。
溫苒終究沒忍住,多嘴說了一句:“赫連宗主,以後我能給你寫信嗎?”
赫連情看向了她,目光裏多了點兒東西。
她又補了一句:“我想多知道一些與我娘有關的事情。”
亭子裏獨坐的美人緩緩一笑,“好。”
溫苒又道了聲謝,興高采烈的走了。
“赫連宗主,我以後能給你寫信嗎?”
猶記得二十年前,也是一個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站在這片桃花林裏,回首看向亭子裏的人時,笑着說了這麽一句話。
那時,亭子裏的人問了一聲:“爲何?”
“因爲我看你很無聊呀。”
“我有花草相伴,不無聊。”
她笑眼彎彎,“可是花草不會給你寫信,而我會。”
說不清是那天的景色太好,又或者是那天的風太溫柔和煦,鬼使神差之下,成爲筆友這件事就由她單方面的這麽定下了。
一晃眼,都二十年過去了。
赫連情的手習慣性的摸向杯沿,卻摸了個空。
旁邊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孩端着茶杯,一臉嚴肅的道:“茶都冷了,宗主體寒,不能吃冷的東西。”
赫連情無奈道:“潇潇……”
來人正是餘潇潇,她自幼時就跟在赫連情身邊了,赫連情早就習慣了她的靠近,也因此在走神之時,才沒有察覺到餘潇潇的到來。
餘潇潇聞了聞杯子裏的茶味,她嘟囔了一句:“怎麽又是雨前龍井……”
她端起了茶壺與茶杯,還邊說道:“最近我曬了批幹花,用來泡茶最好了,我去給宗主重新泡壺茶。”
“潇潇,我習慣雨前龍井了。”
“習慣又不是不能變的。”餘潇潇瞥了眼那儀态端莊的猶如天人般的人,她揚起臉來,很有信心的說道:“等宗主多喝點我曬的花茶,肯定就會習慣我的花茶了。”
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不等赫連情說什麽,端着東西便轉身離開。
赫連情看着那消失在林間的背影,莫名感到了一陣苦惱。
走在林間,溫苒注視着手裏捧着的小白蛇,很肯定的說道:“我覺得這位宗主是個好人。”
小白蛇懶洋洋的躺在她的手上曬着太陽,時不時的翹一下小尾巴,一雙褐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女孩的臉,它的嗓音裏還帶着點困倦,“爲什麽呀,苒苒?”
“我的直覺。”溫苒語氣裏流露着驕傲,“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的。”
這是實話,這麽多年來,她見過的人不少,好像還真沒看錯過好人與壞人。
小白蛇狀似随意的問:“苒苒爲什麽想要和他寫信?”
“因爲我想多問點和我娘有關的事情。”溫苒意識到了什麽,她低下頭來,湊近了小白蛇的頭,笑嘻嘻的說道:“你别誤會呀,我可沒有其他的意思,以後我和赫連宗主寫的信,都先交給你看,你别吃醋,好不好?”
小白蛇睜大了眼睛,“苒苒,我在你眼裏會是那種胡亂吃醋的人嗎?”
溫苒昧着良心說:“不是。”
它這才稍覺滿意的擡起頭來蹭了蹭她的臉。
溫苒輕聲說道:“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那麽美麗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她不是沒有見過美人,比如說小白,可不論小白是男體還是女體,她就算再美,也能叫人看出來性别,但這位赫連宗主卻完全不一樣。
溫苒想了想,道:“應該是男的吧……”
“不是。”
“那是女的?”
小白蛇搖頭,“也不是。”
溫苒呆了呆,“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那是什麽?”
“天閹之人,非男非女。”
溫苒“……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