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臨閉了閉眼,淡淡地“嗯”了一聲,突然走上前,彎腰親自解開了綁在韓思如身上的麻繩,把她打橫抱起。
傅時瑾看了看他,沒說什麽。
換位思考,若她有一個這般不成器的妹妹, 她的心情隻會比韓臨更沉重。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韓臨竟會用這種方式把韓二娘的話逼出來。
這是她最開始想的法子。
她還以爲,韓臨會舍不得,所以也沒說,就想等着韓臨碰壁後, 再跟他提議這個法子。
這個男人, 某些時候真是,理智得近乎可怕。
韓臨親自把韓思如抱到破廟外頭的一輛馬車裏安置好後,才上了他和傅時瑾同乘過來的馬車。
傅時瑾已是在裏面百無聊賴地等着了。
看到她這模樣,韓臨忍不住好笑道:“抱歉,硬把你叫出來了。”
這女子對查案似乎有着一種天生的敏銳性,就仿佛,她已是看過了無數這般殘忍而恐怖的案件,對兇犯的行事意圖以及行事方式,都十分熟悉一般。
因此,爲了更穩妥地逼出韓思如的話,他下午特意回了一趟甯國公府,把她喚出來了。
事實證明,他沒有判斷錯,韓思如把當年刺青那件事說出來後, 是她小聲地指引着他的人,讓他去繼續深挖韓思如的話。
傅時瑾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道:“沒事,我對這個案子還是挺好奇的。
何況,昨晚我突然來了靈感, 一直做木雕做到了大半夜,一早上起來又開始做,感覺腦子都糊住了,剛好出來透透氣。”
韓臨看到女子那雙帶着幾分惺忪的杏眼兒下面隐隐透出的青色,眉頭皺了皺。
他想讓她不要那麽拼,他總不至于養不起她。
頂多,他拼一點便是了。
隻是,他這樣說,這女子隻怕又要拿她還沒決定要不要嫁給他這樣的話來堵他了。
韓臨暗歎一口氣,突然擡手拍了拍自己面向女子那邊的肩膀,嗓音低沉醇厚道:“若是困的話,要不要小睡一會兒?”
傅時瑾:“……”
她懷疑這男人在引誘她,且她已是掌握了證據!
但她确實困了,這馬車四處都硬邦邦的一點多餘的事物都沒有,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無趣!
她若是靠着馬車壁睡的話,待會馬車動起來腦袋還不知道要遭多少殃。
傅時瑾瞥了瞥韓臨那看起來十分結實寬敞的肩膀,隻是糾結了一小會兒,便抛開了心中本來就不多的矜持, 找了個看起來比較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
韓臨的身子頓時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傅時瑾靠上去後,感受了一下, 又輕輕挪了挪位置, 這才暗暗點了點頭。
不錯,跟她想象的一樣,觸感雖然有些硬,但男人肌肉線條流暢,肌肉堅韌,睡起來總比馬車壁舒服。
那身體的溫度比她平日裏的體溫要高上不少,就這樣靠着,就仿佛能感受到男人肌肉底下蘊含的仿佛随時要破體而出的力量。
這樣的男人,理應是會讓人有壓迫感的,但傅時瑾現在很累,也就沒時間去感受壓迫不壓迫的了。
女子小巧而馨香的腦袋就這樣軟軟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一隻小貓一般小巧而纖細,是一種與韓臨平日裏在軍中感受到的陽剛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感覺。
他甚至有種感覺,這樣輕巧的人兒,他輕輕一碰,是不是就會把她碰碎了?
韓臨這樣想着,身體不禁更僵了,幾乎一動不敢動。
傅時瑾卻哪裏知曉男人内心的驚濤駭浪,又秀氣地打了個哈欠,道:“如今知曉了羅三指的是羅三娘,大理寺的人再去問,就不會再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韓臨努力維持着自己思緒的清明,低低地“嗯”了一聲,道:“如果兇犯是她,就能解釋,兇犯爲何要對那三個女子下手,并明顯對她們滿懷仇恨了。
不過,如果僅僅是爲了刺青這件事,羅三娘應該不至于這般痛下殺手。”
傅時瑾靜默片刻,道:“沒錯,在那之後,肖七娘她們定然又對羅三娘做了什麽,才會讓她的心态徹底扭曲。
兇犯加諸在死者身上的痛苦,很可能,便是羅三娘當年經受過的。
而兇犯那最後一刀爲何會下在那般奇怪的位置,也找到原因了。
估摸,那是她們當年,讓人在羅三娘身上紋上刺青的地方。
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
韓臨立刻道:“什麽?”
“既然這件事是兩年前發生的,爲何羅三娘不在那時候報仇,而是要等到兩年後的今天才來報仇呢?”
傅時瑾道:“而且,羅三娘再怎麽說,也隻是一個弱女子,我不認爲,這一連串綁人、殺人以及抛屍的事情是她一個弱女子就能完成的。
我覺得,她很可能有同夥……”
傅時瑾說着說着,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韓臨眉頭頓時鎖得更緊了,手動了動,擡起輕輕拍了拍女子的腦袋,輕聲道:“要分析這些事情不急在一時,你先休息一會兒。”
傅時瑾也确實困得腦子要轉不動了。
而且,她現在靠在男人肩膀上,全身上下都仿佛被男人身上那幹淨而清新的氣息包圍了,心裏忍不住便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讓她的意識一再沉淪。
最後,徹底陷入了甜美的夢鄉中。
聽着耳邊傳來的女子那清淺而有規律的呼吸聲,韓臨一顆心都仿佛軟了下來,方才聽到韓思如那番話後沉抑到了極點的心情,也似乎在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
他微微垂眸,掩住幽深眼底那一抹淡淡的戾氣,側頭,小心翼翼地在女子的發頂上印下了一個吻。
……
傅時瑾回到甯國公府後,便繼續搗鼓她的木雕去了。
第二天,傅時瑾也沒出門。
自從接了韓臨的單子後,她工作量一下子暴增,自是也沒時間偷懶了。
吃完午膳後,她收拾了一下東西,正準備出發去她的新房子。
她如今每隔兩天,就會給謝承言授一次課,授課地點便在她的房子處。
若不是她如今還住在甯國公府,不好常常往外跑,她是恨不得天天給自己的小徒弟授課的。
也幸好謝承言有天分,學起來非常快,且他人又勤奮,便是傅時瑾兩天才給他授一次課,還是進步得飛快。
傅時瑾這幾天已是在考慮再多收幾個徒弟了,畢竟按照她的設想,兩年後,她就會隐于幕後,主要承擔起木雕制作的人就是她的一衆徒弟。
到時候她就爽歪歪地等着數錢便是了!
真是想想都開心!
隻是,收徒弟不容易,要收一個有天賦的徒弟更是難。
要去哪裏找合适的苗子這個問題,已是困擾傅時瑾好幾天了。
就在傅時瑾準備出門的時候,金銀突然匆匆走了進來,沉聲道:“娘子,何副将來了,他說,他是替趙少卿來找娘子的。
楊五娘的屍體……在今天早上被發現了,趙少卿說娘子若是有空,希望能去大理寺一趟幫忙驗屍。”
感謝天天飛舞和orchis137投的月票~晚安啊,今天好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