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瑾瞥了她一眼,道:“可是韓大郎的人。”
金銀小心地觀察了一下自家娘子的臉色,卻看不出什麽來,點了點頭道:“是,是韓大郎身邊的小厮,飛揚。”
傅時瑾靜默片刻,放下手中的筆站了起來,“出去看看。”
院子裏,飛揚正恭恭敬敬地站着,見傅時瑾走了出來,立刻行了個禮道:“奴見過傅娘子,這麽晚來求見傅娘子,隻盼着沒有打擾到傅娘子。
我們郎君今日回府時,路過了府衙附近的一家小店,記起傅娘子很喜歡吃那家小店裏的甜豆花,便特意買了回來,遣奴給傅娘子送過來。”
傅時瑾微微一愣,那天早上那碗甜豆花的鮮美滋味仿佛又在她的舌尖萦繞。
說實話,她還真的挺想念那甜豆花的滋味的。
傅時瑾看了看跟在飛揚身後那個捧着托盤的奴仆,突然道:“你家郎君爲何不親自送過來?”
飛揚一怔,臉色有些僵。
這話要他怎麽回答?
他也很好奇,郎君這段時間爲何不去找傅娘子啊!明明前一段時間,郎君找傅娘子找得那叫一個勤快,府裏的仆婢都暗暗下注,傅娘子就是他們下一任主母了!
因爲郎君這幾天的态度,府裏的仆婢都在猜,傅娘子是不是失寵了呢!
傅時瑾卻明顯沒有讓飛揚回答的意思,暗暗嘀咕道:“特意買了甜豆花回來,卻又不親自送過來,這男人……”
倒是沒看出來,這男人在這方面,還有這樣的心思。
這是把他在戰場上用的那套法子搬過來了。
所以,她現在在他眼裏是什麽?一個他要攻克的目标?
不過,這一切都是她的猜測,傅時瑾便是心裏有些不爽快,也還沒自戀到覺得對方對她情根深種的地步。
最後,她淡淡一笑道:“替我謝過你家郎君,不過大晚上吃甜食不好克化,下回便别送過來了。”
飛揚:“……”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傅娘子話語裏的冷漠。
不是,郎君和傅娘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傅娘子一副對郎君敬謝不敏的表情呢!
傅時瑾見飛揚似乎還想說什麽,先一步道:“你把甜豆花交給我兩個婢女便是,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罷。”
說完,甚是友好地朝飛揚笑笑,便轉身回到了屋子裏。
看着女子毫不留戀的背影,飛揚張了張嘴,有種主子又要沒有媳婦了的強烈預感。
王三郎到底都教了他們主子什麽啊!
怎麽越教,傅娘子越是對他們郎君避之唯恐不及呢!
飛揚不知道的是,傅時瑾此時一門心思都撲在了事業上,但凡會影響到她事業進展的人事物,她都是一視同仁地退退退!
雖然韓臨作爲男人來說已經是頂級水平了,相貌好,身材好,家世好能力還強,但他身處那樣一個家族,跟他在一起,想想麻煩事就多。
那些麻煩事都足夠她再往後退上三步了!
金銀把甜豆花端進來後,見娘子又坐回到了書桌後面寫寫畫畫,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娘子,你要吃這甜豆花嗎?”
“我方才才吃了晚膳,不餓……”
傅時瑾本來想說,讓她們兩個把這碗甜豆花分食了,想了想,還是道:“你先放着,我晚一些吃。”
不管怎麽說,那也是韓臨的一片心意。
她也不好把人家的心意糟蹋了。
金銀眨了眨眼,道:“奴婢知曉了。”
這般看來,娘子對韓大郎也不算特别排斥嘛。
說實話,娘子如今雖然能幹,她還是希望娘子能有一個好歸宿的。
兩個人扶持着一起往前走,總比一個人要來得穩當。
何況,以韓大郎的身份地位,他若是真心待娘子,定能護得娘子周全。
不過,如今的娘子,她是做不了她的主了,最後娘子會如何抉擇,還是得娘子自個兒去想。
徐卿不愧爲大慶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商人,效率就是快,不過三天,他便遣了人來與傅時瑾說,他找到了一處地段價格都很不錯的院子,她可以去看看喜不喜歡。
傅時瑾前幾天才收了個徒弟,正愁着要在哪裏開始她的教學呢,聞言立刻眼睛一亮,得到消息第二天,便讓徐卿的人帶她去了那個院子相看。
剛好,前兩天徐卿與她說,他已是找到了第一個要買她木雕作品的買主,人家誠意很足,直接就給了三百兩定金,還揚言,不管最後木雕出來後價格是多少,他都照單全收!
事實上,自從珍寶閣放出了他們那裏可以買到傅時瑾做的木雕這個消息後,當晚求買傅時瑾木雕的人便踏破了珍寶閣的門檻!
隻是,傅時瑾先前就和徐卿談論過,他們這第一個買主可不能随便挑。
雖然如今,因爲榮佳長公主在賞花宴上對傅時瑾的高度誇贊,她的木雕已是有了一定知名度,但她到底初出茅廬,這知名度影響還不夠大。
因此,她還得找更多身份地位顯赫的人來給她背書才行!
而徐卿這回找到的買家,身份地位絕對是足足的!乃是當今太子妃的親父、如今任太子太傅的徐太傅!
據說當初傅時瑾在長公主府進行木雕雕刻時,他也在場,當即就被傅時瑾木雕的精美和靈性給震懾住了。
徐太傅是個正兒八經的老學究,平日裏醉心學術,也不像朝堂上其他官員,一個個爲了權勢鬥得你死我活的,閑下來就收集收集各種奇珍異寶,在自己的好友面前炫耀炫耀,那算是徐太傅唯一的愛好了。
因此,見識過傅時瑾的木雕後,他那顆收集欲爆滿的心立刻便被高高吊了起來!無奈對方是個深閨小娘子,身份還頗爲敏感,他一個大男人,便是再想要她的木雕,也不知道從何開口。
恰好此時,珍寶閣傳出可以從他們處買到傅娘子的木雕作品的消息,他當晚便坐上驢車直奔珍寶閣,憑借着他太子太傅和太子丈人的身份在一衆買家中脫穎而出,榮幸地成爲了第一個買主!
傅時瑾知道這件事後,便和徐卿商量,徐太傅雖然是有些家底的,但徐家世代是文化人,到底不像其他世家大族的家底那般深厚。
反正他們第一件作品,還是沖着擴大影響力去的,那價格便不定太高了,私底下拜托徐太傅多多向他那群好友炫耀她的木雕便是。
這個想法和徐卿的想法一拍即合!昨天,徐卿讓人與傅時瑾說院子找到了的同時,還讓人把三百兩定金中的七成,也就是二百一十兩給傅時瑾送了過去。
因此,傅時瑾此時的錢袋子鼓鼓囊囊的,自覺走路都帶了一股飄着銀子香氣的風。
啊,這天底下還是銀子最可愛!
旁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哪有可以跟銀子相比拟的!
徐卿今天本來要親自帶傅時瑾去那個院子,但臨時有事過不來,隻能遣了他的貼身小厮有财領着傅時瑾過去。
那個院子就在西市附近,坐馬車去西市的話,大概要兩刻鍾時間。
位置鬧中取靜,周圍的鄰居都是上京城有權有勢的人家,安全絕對是有保證的!
據說那個院子的主人原本是一個富商,這個院子他是特意買來讓自己的未來女婿考科舉用的。
誰曾想他的未來女婿最後是高中了,但也同時攀上了另一個高門大戶的娘子,要和他女兒悔婚。
氣得那富商直接要把這院子賣了,因爲這院子住過那個負心漢,他想到就心梗,也不想着從中賺什麽錢了,便是虧本也要盡快把它抛出去。
因此,這個市價原本要三四百兩銀子的院子,現在兩百出頭就可以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