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是韓思雅過來了。
見到和王元栩他們相談甚歡的那個女子竟是傅時瑾時,她眼中掠過了一抹訝異,探究地看向前面幾人。
“思雅表姐。”
王元栩立刻走前一步,朝韓思雅行了個禮,王四郎也緊随其後。
行完禮後,王元栩甩開自己手裏的扇子,輕輕扇着笑道:“好長時間沒見思雅表姐了,聽說思雅表姐前段時間一直卧床休息,現在身子可好一些了?”
韓思雅苦笑着搖了搖頭,“别提了,女人生孩子猶如過鬼門關,我聽聞意兒也已是有了四個月身孕,你可要好好陪陪她。”
王元栩聞言,也苦了一張臉道:“思雅表姐,我也想啊!這不最近府衙事情紮堆來麽?要不是鄭府尹憐我夫人已是懷了身孕,隻怕晚上都不願意放我回府。
十娘這段時間吃什麽吐什麽,本來這個賞花宴她期待了許久,誰知道母親擔心她過于勞累身子會更不舒服,不許她來,十娘爲此都發了一晚上脾氣了。”
一邊說,還一邊暗暗地無比哀戚地看了傅時瑾一眼。
傅時瑾:“……”
看她做什麽?她又不是不幫他,她不是都明碼标價了麽?驗一次屍五兩銀子!他隻要出得起價,多少具屍她都能給他驗了!
韓思雅也一臉無奈,“既然是公事,也沒辦法,近期上京城确實不太平,聽聞前兩天,魏國公家的七娘子便出了事兒沒了,死狀……十分凄慘。
其實我前幾天身子就好了許多,但你表姐夫因着這事,又拘了我幾日,直到今天要參加榮佳長公主的賞花宴,才放了我出來。”
“可不是嘛!”王元栩一臉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不過,魏國公家七娘子的事情倒不是我們府衙經手的,表姐夫是大理寺少卿,我今天見表姐夫沒來賞花宴,估計在忙着跟進這個案子呢,整個大理寺,也就表姐夫靠譜一些,也注定辛勞一些了。
饒是如此,府衙裏那堆事已是夠我忙了!”
說起自家這段時間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夫君,韓思雅的神情更無奈了,搖了搖頭道:“罷了,難得今天來賞花作樂,這些煩心的事情便不說了。
對了……”
她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傅時瑾一眼,道:“卻是沒想到,時瑾跟元栩的感情會這麽好。”
王元栩一愣,以爲韓思雅還不知道傅時瑾如今的變化,以及如今她是她家那個木頭弟弟的心肝寶貝的事,連忙道:“這是自然的,傅娘子可是我表兄的未婚妻,也就是我未來的表嫂!更别說傅娘子最近幫了我許多忙,簡直猶如天上下來的菩薩,我恨不得把傅娘子供起來啊!”
傅時瑾:“……”
不禁嘴角微抽。
這厮也太誇張了!他就不考慮一下聽的人的心情嗎!
韓思雅有些,不,是十分驚訝地看看王元栩,又看看傅時瑾,眉頭微蹙。
元栩說時瑾幫了他許多忙,可時瑾一個嬌滴滴惹人憐惜的小娘子,能幫他什麽?
就在這時,長公主府的一個侍婢走了過來,朝他們行了個禮道:“午膳要開始了,長公主殿下今日特意請家裏的庖廚以院子裏的花爲食材,烹制出了今日的午膳,請各位貴賓回席準備用膳。”
韓思雅也隻能暫且壓下心底的困惑,朝他們笑笑道:“我過來就是想喚你們回去用膳的,時瑾,你先跟元栩一起回去罷,我去找找如兒。
如兒方才,可有對你态度不端?”
最後一句話,她是闆起一張臉說的,她眉眼間本便自帶一股氣勢,平日裏笑起來可能讓人無法察覺,一旦斂了臉上的笑,整個人就冷峻了起來,讓人不敢造次。
傅時瑾張了張嘴,隻是還不待她開口說什麽,王元栩就大聲道:“何止态度不端啊!都直接對傅娘子動手了!
思雅表姐,不是我說,思如表妹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她這個樣子在自己家,家裏人還能容忍幾分,到了别人家,讓人以爲甯國公府不會教女兒是其次,若是惹到了夫家的人,他們可不會像家裏人一般無條件寵溺她!”
韓思雅聞言,臉色一下子冷到了極點,深深吸了一口氣,帶着幾分歉意看向傅時瑾道:“又讓時瑾受委屈了,是我考慮不周。”
她還以爲,她狠狠管教了如兒幾日,她好歹懂事一些了!
誰知道,她在她面前裝乖,背地裏卻依然死性不改!
說完,她沒再說什麽,隻讓他們先回去,便冷冷地大步往前走去。
王元栩不禁得意地搖了搖扇子,心裏正想着待會要怎麽向表兄邀功,突然發現,一旁的傅時瑾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他下意識地站直身子,問:“傅娘子可是有什麽想說?”
傅時瑾沉吟片刻,道:“我總覺得,你今日有些不對勁,似乎格外地偏幫我。”
說着,她突然一臉警惕地道:“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那可不行!本來五兩銀子驗一次屍,已是她給出的熟人價了!
何況,堂堂王家的嫡出郎君,不會連五兩銀子都拿不出吧!人家韓臨還一下子拿出了兩百兩呢!
王元栩:“……我這是幫理不幫親!”
這女子,怎麽這時候感覺就這麽敏銳了!
他家表兄,真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因爲女賓和男賓用膳的地方不一樣,王元栩把傅時瑾送回甯國公府的席位上後,便離開了。
見到是王元栩送傅時瑾回來的,甯國公夫人也顧不上心情不好了,訝異地看了傅時瑾一眼,剛想問什麽。
就在這時,冷着一張臉的韓思雅也帶着跟在她身後抽抽噎噎的韓思如回來了。
甯國公夫人向來疼愛自己小女兒,見小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連忙把她喚到自己身旁,皺眉看向韓思雅,低聲斥道:“你小妹又做了什麽,值當你在大庭廣衆之下這般下她面子!”
韓思雅冷笑一聲,已是不抱希望自己母親會好好管教如兒了,冷聲道:“母親不如先問問,她方才又做了什麽好事!”
在韓思雅又冷又沉的眼神注視下,韓思如吓得小心肝都要跳出來了,哪裏敢說一句話,一時間抽噎得更厲害了。
就在這時,院子裏響起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坐在主座的榮佳長公主笑容滿面地對衆賓客說了一些“諸位好好享用”的場面話,便有侍婢捧着托盤魚貫而入,午膳正式開始。
所謂食不言寝不語,甯國公夫人這麽一個視規矩如命的人,也隻能暫時按捺下心底的不滿,警告地看了小女兒一眼,開始姿态優雅地用起了午膳。
用膳時不能說話,重頭戲自然在用完膳後了。
等侍婢陸陸續續上來把碗碟收下去後,榮佳長公主呵呵一笑,捋掌道:“咱們上京城各家的夫人娘子鮮少有這般齊聚一堂的時候。
方才戶部尚書家的四娘子來給本宮請安時,提及她最近苦練琴藝,新練了一首《佩蘭》,最是适合今日的場合,不知道魏四娘可願意在我們面前彈上一曲,讓我們也有幸聽聽仙樂啊?”
榮佳長公主這話一出,在場的女賓頓時都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