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瑾這句話落下,營帳裏的一衆大男人都有些怔然地看着她,仿佛無法理解她說的話一般。
最後,是那個長相斯文的将領先開口,有些猶豫道:“前兩次發生了意外的兵士的屍體,我們都已是歸還給他們的家屬了,沒有家屬或家屬在遠方的兵士, 我們也已是埋了。
但前晚出意外的那批兵士的屍體還在,傅娘子可是要……看那些屍體?”
他越說越覺得不可思議。
本來,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那般淡然地說起屍體的事情,就夠詭異了,她竟然還一副,要去問他們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的模樣。
他們韓将軍這個未婚妻,不會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吧?誰不知道那些兵士定然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麽, 但他們都已是死了啊!一個活口都沒有!她便是去問他們,他們也回答不了啊!
誰料, 那女子聽完他的話,竟微微揚了揚唇,似乎一臉滿意地道:“可以,那就先從前晚出事的那批兵士看起罷。
不知道你們可方便派人帶我去停放他們屍體的地方。”
本就氣氛微妙的營帳,頓時詭異地寂靜了下來。
沈毅看着那女子,眉頭一點一點緊皺。
那女子到底想做什麽?
本來因爲想到她很可能是靠自己從敵人手裏逃脫,對她有些另眼相看的,難道那不過是巧合?
整個營帳,隻有韓臨和何在臉上沒有任何異色。
韓臨微微轉頭,看着傅時瑾道:“那些兵士遇到了野獸,屍體定然被破壞得很難看,你确定要去看?”
這她自然知道,前天晚上, 她便親眼領略過了。
傅時瑾點了點頭, 道:“我有一點十分在意,便是他們真的那麽不幸運, 在一個月内三次被野獸襲擊, 但他們一個隊有十五人,還都是身負武藝的兵士,竟沒有一個人能從獸口下逃脫?”
其他将士一愣。
這個疑惑,他們自然也是有過的。
但現場實在找不到除了野獸侵襲之外的痕迹,而且屍體分布的位置七零八落的,有些甚至離得很遠,看起來就像是他們企圖逃走,卻來不及,被野獸趕上撕咬了一般。
因此,他們雖然也覺得這些意外十分不正常,但也找不到突破點。
這也是小沈将軍會那般煩躁,最後沉不住氣,中了敵人圈套的原因。
韓臨沉吟片刻,道:“你覺得,這其中有隐情?”
“這件事,我可回答不了你。”
傅時瑾嘴角微微一揚,道:“等我見完遇害的兵士,也許就能找到答案了。”
看着女子杏眸中亮起的熟悉光芒,韓臨黑眸微微一柔,道:“好,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沈毅, 找一個人給傅娘子帶路。”
沈毅一愣,皺眉道:“可是,那些兵士如今隻是一具屍體,又如何告訴我們,當天是否有隐情……”
“放心,如果那些屍體真的給我們留了什麽情報,能解讀出這些情報的人,如今隻有傅娘子一人。”
韓臨顯然不欲多說什麽,語氣淡然地說了一句,便道:“派人帶路罷,其他人留下來,繼續商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沈毅聞言,便是心中依然滿腹狐疑,還是暗歎一口氣,依言派了個兵士給傅時瑾帶路。
隻是傅時瑾沒想到,她出去後,何在也屁颠屁颠地跟了出來。
看到傅時瑾詢問的眼神,何在道:“将軍昨晚便與小人說了,在回到上京之前,除非将軍在傅娘子身邊,否則小人必須寸步不離地守着傅娘子。
傅娘子這回出事,真是讓将軍怕了。”
聽到何在最後一句話,傅時瑾無奈地揚了揚唇,道:“好罷,就是勞煩何副将了。”
在往停放屍體的地方走去的時候,何在不禁嘟囔道:“按小人說的,傅娘子早點和将軍成親了才好呢,這樣将軍也不用一直這樣患得患失,咱們的小主子也能早點出生了!
不過,傅娘子和将軍感情那麽好,應該離成親也不遠了罷。”
方才看傅娘子和将軍相處的模樣,他們的感情顯然又好了!看來昨晚将軍沒辜負他苦口婆心的那番話,好好安慰了傅娘子,把傅娘子的心拉了回來啊!
但傅娘子和将軍一天不成親,傅娘子就一天不是将軍的,将軍也輕松不起來吧!
如果他是将軍,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娶回家裏再說!便是暫時娶不了,也先把婚期給定下來啊!
聽到何在都已是在想他們的小主子了,傅時瑾忍不住輕咳一聲,頗有些壓力山大。
于是,果斷地裝沒聽到。
因爲屍體放久了會腐壞發臭,屍體一般都是擺放在比較偏僻、遠離人群的地方。
帶路的那個兵士一邊走,一邊道:“因爲屍體損壞嚴重,我們直到今天早上,才确認了每具屍體的身份,并确認了所有四處散落的……殘肢斷骸都是屬于哪一個兵士的……
沈将軍今天一早便派人去通知兵士在城裏的家屬,讓他們把屍體領回去,其他沒有家屬或家屬不在城裏的兵士的屍體,也預定會在今天下午下葬。
若再晚一些,傅娘子便連這批兵士的屍體都看不到了。”
到底是自己的戰友,那兵士說到這裏,眼簾微垂,臉上帶着幾分暗沉。
傅時瑾看了看他,道:“這批兵士,是在哪裏遇險的?”
那兵士道:“他們是從村子回城裏的官道上遇險的,看現場的情況,他們當時應該在休息,地上還有一些他們吃到一半的幹糧。”
傅時瑾微愣,“大晚上的,他們巡邏完不急着回軍營,還有心思坐到路邊休息?”
“這種情況是常有的,因爲坊州守軍不足,這段時間又用人緊張,我們常常是兩三個小隊就要負責若幹個村子的巡邏,而且隻分早晚和淩晨三班,巡邏期間,小隊裏的人注意力高度集中,有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因此,在換班期間,小隊長時常會給他們時間休息,否則,便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
原來是這樣。
傅時瑾不禁眼簾微垂,臉上現出幾分深思。
官道雖然是朝廷修的大路,每隔一段路都會有驿站,遠比别的小路安全,但一些偏僻處的官道兩邊往往都是林子,會遇到野獸也正常。
傅時瑾想到這裏,剛想再多問幾句,突然卻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嬌小纖細的身影。
是自昨晚跑開後,便沒再見過的木梨。
傅時瑾微微一愣,停下腳步,道:“木梨……”
木梨死死地看着傅時瑾的臉,臉上是發現被欺騙後的震驚和懊惱,抿了抿唇,道:“我不是不理解你隐瞞身份的原因,如果你不是傅時瑾,不是韓将軍的未婚妻,我可能還能開開心心地與你做朋友罷。
隻是,爲什麽你偏偏是韓将軍的未婚妻呢?
我也不是不知道,韓将軍身邊,遲早會有一個女子,但那個女子,絕不是你這樣的……”
感謝大家給我投的月票,太晚了,具體的感謝名單我明天寫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