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警察朝着車内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下車。
等兩人下車,互相對視眼。
“走快點!”石明德推了把聶振邦,後者腳下一踉跄,回頭看了他一眼,朝着警察局内走去。
“布魯斯,你們去審訊他,高先生,我請你喝茶。”石明德對着同伴說。
同事打了個手勢,拉着聶振邦進了小房間。
“坐下!”布魯斯是個白人鬼佬,指着椅子命令道,将燈光照在他臉上,阿邦的瞳孔适應性的一縮,他身體往後一躺,擡起腳,竟然放在桌子上。
“放一下,有問題嗎?”他看到對方那變綠的表情,笑着從錢包裏拿出三張富蘭克林,放在桌子上,“如果我是你,我就坐着不出聲,然後等着我的律師來,這樣對大家都好,當然,伱也可以問我一些問題,但我不一定回答,保持沉默。”
“拿走錢,讓我清淨一下,可以嗎?警察先生?”
布魯斯目光在金錢上停留了下,蹙着眉,看了眼聶振邦,将錢塞進口袋裏,将台燈拉回來,靜靜的寫起了報告。
阿邦看着這一幕。
無聲的一笑。
而在隔壁的審訊室裏。
“你這白開水很淡。”高軍輕輕敲了下桌子,笑看着石明德,“我喝紅酒的,拉圖?曼尼康?白馬?拉菲?都沒有嗎?”
他說着搖搖頭,“算了,來個百威吧,我喝其他容易痛風。”
“高先生,你很嚣張。”石明德陰沉着連說。
“石sir,嚣張犯法嗎?美國法律有說我不能犯法嗎?”高軍挪了下屁股,身體前傾,“我跟你說,你明天就得看着我,從這走出去,你根本奈何不了我。”
“我有證人看到你殺人,明天我就能拿到拘押令。”
“祝你好運,對了,晚上你要陪我通宵,要不要給你叫幾個小姐,你晚上多寂寞?富貴人家怎麽樣?那裏的小姐我剛玩過,功夫深,貨色好,你有的福了,放心,我請客,你不用貸款的,房貸還完沒有?老婆孩子醫療保險夠不夠?”
這話讓石明德終于忍不住了,他一腳踢在桌子上,雙手抓住高軍的衣領,“王八蛋,别以爲你有臭錢就了不起,說到底,你是賊!我是官,我吃定你了,就算耶稣來,你也是賊,洗不幹淨的,你的錢,都是髒錢,滿是肮髒。”
高軍也不狡辯,聳聳肩,“是嗎?窮鬼都是這麽自我安慰?”
“你他媽的!”石明德氣急敗壞的掏出槍,頂着高軍的腦袋,這一幕,吓壞了身後的同事,趕忙拉開他,生怕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
“我最讨厭别人拿着槍指我的頭了,阿sir。”高軍陰着眼,慢條斯理的說。
石明德冷哼了聲,被同事推出審訊室,重重的把門給帶上。
高老闆陰森的目光在他背後停留了下,收了回來。
“跟着我發财多好,愣是要裝正義!”
後面,興許警局也知道他們兩個比較難搞,石明德這都被氣走了,他都束手無策,更不用說别人了,等第二天聶大寬帶着人來的時候,他還伸了個懶腰。
“來根煙,提提神。”高軍在警局大廳裏看到聶振邦,笑着從霍炳坤手裏接過雪茄,正好看到石明德那難看表情,一笑,“警察局的椅子有點硬,阿坤,到時候我們捐點椅子過來,一晚上,屁股都坐疼了,再送點雪茄,給阿sir們抽抽,過過節日。”
“我這就安排。”
“我說了,你得看着我出去,看仔細點,我邁哪條腿。”高軍看着石明德笑着說。
“羅賓遜先生,你慢走。”
局長助理辦公室,聶大寬走出來,今天這裝束令人眼前一亮,西裝筆挺,紅色領帶,身後跟着史密斯律師等人,這氣場頓時就被承托起來了。
“再會。”他跟鬼佬握了下手,瞥了眼石明德,這種小喽啰沒必要放在心上,看了眼高軍兩人,下巴微颔,“走,回家。”
一行人走出門口的時候,聶大寬看着侄子和兒子,三個人的氣氛中有些難言。
“警方沒有直接證據,而且墨爾本牙科的事情有人自首了,他們從來不在乎兇手是誰,他們隻在乎,這件案子誰破的。”
這話就很有意思了。
“阿軍,你跟我坐一輛車,我有話問你。”聶大寬看了眼自家侄子,先坐進了車裏。
阿邦看了看表哥,聳聳肩,鑽進了後車。
看來,他是要攤牌了!
高軍坐到後座,車輛緩緩開始行駛。
聶大寬目光看着外面,大約過了七八分鍾,“舊金山變化了許多,我以前來的時候,這一片,還沒開發。”
幾十年前?
高軍投胎都還沒排上隊。
他能怎麽回答?
隻能敷衍式的應了聲。
“我站在諾布山(舊金山最高的山)上俯瞰整個城市,我有野心,我發誓,這裏一定要有我的栖息之地,我相信憑我的能力我能搞定,要麽不做,要麽就當最好!”
“那時候,我一邊讀書一邊幫人打工,一天就睡3個小時,現在想起來,那時候沒猝死,也許,也是運氣好。”聶大寬笑着搖頭。
高軍靜靜的坐着聽他講故事。
“我出來後,從實習律師開始,4年,我就做到了合夥人,我志籌意滿,得意非常,直到我接到一個殺人案,一個富二代奸殺了超過10名女孩,對方父親開了20萬讓我出手,那時候,1978年。”
聶大寬長呼出口氣,“理所當然,我赢了。”
“我站在律師席上看着對方律師的無奈,感覺勝利非常,不過,就在這時候,其中一死者的母親突然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手槍,對着被告連開五槍,然後将槍口轉向我,大聲質問我,“難道,這就是公平嗎?法律,爲什麽要爲罪犯審判。”
“我當然有理由說,因爲罪犯也是公民,他享受法律的保護,這是代表法律的公平、公正和威嚴,但這句話我沒說出來,我看着她,将槍口塞進自己的嘴巴裏,然後…”
聶大寬沒說話,但結果顯而易見。
“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大,我甚至患上了失眠,我一閉上眼,就是他們質問我,金錢遮住你的良心了嗎?你到底爲了什麽學習法律?”
“從那開始,我就很少接案子了。”
他說着,看向高軍,“你能告訴我,我這次幫你,是對是錯嗎?”
這個問題…
看上去很幼稚。
可又有幾個人真的分清楚善惡?這個世界,不單單隻有黑白的。
面對表叔那眼神,高軍沉默了,過了半響,才微微搖頭,“我不知道,阿叔,人活着太講良心,是要受煎熬的,你說,我賺來20萬美金,我捐給非洲10萬美金,我算好人還是壞人?”
“如果猶大沒有賣了耶稣,那他就沒辦法被釘在十字架上,那麽就無法用鮮血拯救世人,那麽,猶大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上帝喜歡将這個定位命運,可命運是,爲什麽猶大是那個罪人??”
“善惡從來不是分開的,而是并存的。”高軍打開點窗戶,讓寒冷的氣流沖進來,鑽進鼻孔裏,提提神,“阿叔,你是不是好奇我做什麽?我賣軍火,我将放在倉庫裏已經快要破了的東西賣到正在鬧G命的地方,他們拿起武器殺了人,可他們推翻了獨裁,那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法律不允許。”聶大寬說,神色很平靜,一點都不詫異。
“當然,因爲他們知道,如果将這種生意放給市場,他們将連一口湯都沒有喝,出來混,做老大的就要吃肉,吃飽了,吃厭惡了,吃吐了,他們才會讓給我們,可那時候,我們已經老了,沒了牙口,我想要插隊,趁着年輕吃,那我總得違背他們制定的規則,那我就是犯法。”
“表叔,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你看外面的大樓,我敢說十棟有九棟是騙回來的,就看你是做騙人的那個還是被騙的那個。”
聶大寬深思着,然後…緩緩點頭。
“我承認你說的很對,尤其在美國這種資本主義國家,你不去狠,别人就得來找你麻煩,烏龜縮進殼裏可不會得到憐憫,反而會引起人類的哄堂大笑。”
高軍心裏一松,就聽對方忽然說,“你的公司缺法律顧問嗎?”
“???”
聶大寬轉過頭,“阿叔年紀大了,不過這美國人法律這一套還是有點心得,要是你不嫌棄,就讓我來吧。”
“在外面,親人總比外人靠譜。”
高軍一怔,立刻臉上就化作欣喜,點點頭,“當然,不過阿叔,我可給不了高工資。”
“你看着給吧,我主要想要看看,美國的法律還能爛到什麽地步。”
看看,這才叫大佬。
“表叔,我聽說,你還爲裏根案的兇手辯護過?你不是隐退了,爲什麽又出山?”
“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
到唐人街的時候,在律所門口,還特意放了鞭炮,四周的人都圍了過來,當看到高軍和聶振邦下來時,全都一副關心的模樣。
“阿邦,鬼佬沒爲難你吧?”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真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虛意。
表嬸站在門口,眉頭間松了許多,“快,跨火盆,這種黴運去去掉。”
中國人的習俗總是帶着美好的寓意。
“高先生,要不要找人把那個臭石頭給幹掉。”高軍站在靠後的位置,一臉笑意的看着阿邦跨過火盆,旁邊的霍炳坤過來壓低聲音說。
“石頭又臭又硬,出來總會膈應人,影響我們做生意,既然他不給我們活路,那就不要給他面子,他不要錢,總有人要錢,找人做掉他。”高軍淡淡的說。
做人要識相點,不要擋着地球轉,一番好心看你警察工資低,帶你發财,你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跟我作對,想斷我的财路?你特麽敢斷我财路,我就宰了你!
一拍兩瞪眼,看你還敢不嚣張?
“阿軍,快來,跨火盆。”
“來了,表嬸。”高軍應了聲,“做的幹脆點,拖泥帶水的,我最讨厭了。”
跨過火盆,這蛋都差點燒掉。
表嬸手裏還拿着個柳樹枝沾了點什麽水,揮灑了下,嘴裏說道,“這是從紐約大覺寺求來的,上次用了後,剩下點,高僧加過光的。”
“嗯,紐約還有寺廟?”高軍倒是奇怪,他真的不知道,在聖地亞哥是沒見過,那幫狗一樣的黑人每天就是找茬,他們哪有信仰?
白人倒是有,信仰種族歧視。
反正,和尚來了,都得餓脫相了。
“有個華人贊助的,聽說花了一個多億美金,裏面有國内請來的高僧坐鎮,很豪華。”
高軍第一個想法就是洗錢,你丫的什麽寺廟要接近10億RMB?
房地産洗錢,也是常見的手段。
怪不得,這水裏面帶着一股銅臭味。
“媽,阿雯怎麽樣了?”
阿邦更在意這個,忙開口詢問道。
表嬸歎了口氣,“醫生說,恐怕下半輩子要坐輪椅了。”
這宛如晴天霹靂,炸的聶振邦一怔,高軍看了眼他,就見對方低着頭,緊緊的攥着拳頭。
“媽,我想照顧阿雯。”
照顧在這裏,可不單單就是簡單的“照顧”。
“阿雯是我女朋友了,她現在出事,我不能就這樣走了,那我永遠會過意不去,而且,我也喜歡她,這種時候,她越需要有人陪伴。”
身爲一個母親,表嬸當然想拒絕。
但他們家跟阿雯家超過20年的朋友,有些話說出來,不好,她張了張嘴,可一看到阿邦那倔強的眼神,都是化爲一聲歎氣。
“随你吧,你成年人了,能夠自己決定了。”
阿邦笑了笑,很開心,轉過頭看着高軍,“表哥你放心,你那工廠我也會看着,你的任務我肯定會完成。”
高軍拍着他肩膀。
他不會勸。
沒有如果的,很多事情不要回想起來才後悔,如果你覺得對,你就大步跨過去,就算等以後,遍體鱗傷,自己選擇的路,也得跪着走完。
後悔?
懦夫的表現罷了。
ps:中秋太忙了,忙着幫家裏忙,忙着給未來嶽父母送東西,忙的腳不沾地,晚上還得聚餐,回家都接近九點多了,但不能斷更啊,隻能很抱歉的寫少點,怕斷更啊!!!
強推《我能在手術室撿技能》,寫的非常好的醫生文。
還有就是好朋友的:《影視從海豹突擊隊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