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雨發出一聲輕笑，看了眼明顯有些得意的喬秘書，爾後轉向林區長道：“林區長，區裏應該不止盛華一個服裝廠吧。”
林區長眉頭一松，臉上難免帶出些許喜色。
對啊，區裏又不是隻有盛華一個服裝廠。
既然盛華無意與劉欣雨合作，那不如讓劉欣雨帶一帶别的服裝廠, 同樣能給區裏帶來收益。
方廠長沒想到劉欣雨居然會提出這樣一個破釜沉舟的打算，眼見着林區長就要答應劉欣雨，頓時急了。
盛華目前真是離不開劉欣雨的設計，如果就這樣放劉欣雨去爲别的服裝廠設計，盛華的前程就毀了，到時他拿什麽安扶上千工人？
他絕不能做盛華的罪人！
“哎呀, 小劉啊，咱們好歹合作了半年多了, 除了最近, 咱們的合作還是挺愉快的。這樣吧，咱們再商量商量。”方廠長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有些低聲下氣地看着劉欣雨道。
可惜變次劉欣雨不打算再妥協，因爲她的妥協從來不曾被盛華善待。
她也不覺得以後的盛華會善待自己。
說不定很快廠裏就能把今天的磋商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傳得黑白颠倒。
看看喬秘書的眼神，劉欣雨就能想像得到廠裏那些紅眼病的嘴臉。
不過林區長很快就按下了心底的雀躍，因爲他心裏太明白如果劉欣雨不再爲盛華設計新款，盛華肯定很快就會沒落。
雖然劉欣雨可以爲區裏别的服裝廠提供新款設計，同樣可以帶動區裏的經濟，同樣可以安置回城知青，但是盛華是區裏規模最大的服裝廠。
上千職工的大廠，一旦鬧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爲了區裏的長治久安, 還是讓劉欣雨爲盛華服裝廠提供設計比較合适。
“既然盛華希望繼續合作，那就拿出誠意來, 我看剛才劉同學提的按幅收費就比較合理。”林區長不滿地瞪了方廠長一眼，到底還是決定再給盛華一個機會，當然言辭之間也少了敲打一下方廠長。
林區長開口, 劉欣雨當然要給面子。
她又不是真的隻有十六七歲涉世不深的小姑娘, 林區長臉上表情變化足夠讓她揣摩出些意思。
盛華廠太大了些，如果隻是幾十個或者一兩百工人，說不定林區長猶豫都不會猶豫就讓她與盛華解除協議了，哪裏還會讓她再與盛華繼續談合作。
方廠長和管副廠長被劉欣雨剛才的那個解約和爲别的廠提供設計給吓了一大跳，如果真的讓劉欣雨幫别的廠，後果真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既然不能承受劉欣雨離開的後果，當然眼光就要放長遠些。
有了林區長親自坐陣，接下來的磋商自然順利了許多。
雖然依然有拉鋸，倒是沒再出現談着談着出現死胡同的現象。
經過幾輪磋商，雙方最終達成一緻。
首先就是夏裝和秋裝的利潤分成問題。
分成方式不變，分成比例重新進行修訂，就按之上次磋商時方廠長提的方案進行，也就是劉欣雨可以分得淨利潤的百分之二。
喬秘書再次蠢蠢欲動，被方廠長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敢再造次。
看着喬秘書那張憋屈的臉，剛被狠狠割了一刀的劉欣雨嘴角也不由微微往上揚了揚。
其次就是接下來的合作模式和報酬問題。
劉欣雨不再參加利潤分配，按設計圖定報酬。
每季固定出男女及童裝各兩款不同的設計, 由盛華決定是否采用。
被盛華挑中的設計, 每款需要支付給劉欣雨五百元。
除此之外的設計盛華同樣擁有優先權。
沒被盛華挑中的設計, 先交由區内其他服裝廠挑先，最終落選的款式劉欣雨可以自主處理。
方廠長本來堅決反對沒有被采用的設計的處理方式，他的要求是直接銷毀。
劉欣雨倒是沒生氣，坐在她身後的張洪亮不樂意了，很不滿地小聲說道：“看不中欣雨的設計是你們眼瞎，想要欣雨設計的服裝廠多的是！銷毀？以爲設計那麽容易啊，每一份設計都是欣雨的嘔心瀝血！”
雖然聲音很小，卻還是被林區長聽得清清楚楚。
林區長當然早就發現了張洪亮的存在，隻是沒人爲他介紹，他還真不知道張洪亮是何許人。
聽了張洪亮的話，當然能夠察覺到張洪亮與劉欣雨的關系應該非同一般。
“這位是？”林區長看着張洪亮問道。
張洪亮察覺到自己的話應該被林區長聽到了，心裏微微有些不安，看着劉欣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
劉欣雨當然也聽到了張洪亮那番話，心裏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到底是自己這邊的人知道替她說話。
聽到林區長的詢問，劉欣雨稍作沉吟便大大方方地介紹道：“不好意思，剛才忘記介紹了。這位是張洪亮，既是我的同鄉，嗯，也是我的對象。化工學院機械系七七級學生，對了，同時也是盛華服裝廠的模特。”
這是劉欣雨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認張洪亮的身份，雖然隻是對象而不是未婚夫，還是讓張洪亮激動不已。
方廠長卻驚呆了。
之前他曾經懷疑過張洪亮與劉欣雨的關系，可是這兩人在人前從來都是淡淡的，怎麽看都是很普通的關系，最多就是張洪亮對劉欣雨有那麽點意思。
沒想到劉欣雨與張洪亮真正的關系居然是這樣的。
聽了劉欣雨簡單的介紹，林區長拍了拍張洪亮的肩膀道：“不錯，小夥子長得精神，身材也很好，是塊當模特的料。
不過學業也不能松懈，咱們國家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可不能爲了賺錢而荒廢了學業。
對了，小劉現在還去廣電錄制英語廣播教材嗎？”
林區長最後這句當然是問劉欣雨的。
劉欣雨點頭道：“在錄呢，大概十二月底完成錄制。”
“小劉還在學校裏擔任助教呢，她可是真正的才女。”一直沒有說話的劉副區長終于開口說話的，雖然隻是一句話卻表達了他對劉欣雨的欣賞。
劉欣雨的臉上始終挂着淺淺的微笑。
有兩位區長幫着擡轎，方廠長也好管副廠長也好，都不敢再造次，更不用說被方廠長壓制的喬秘書了。
合作協議重新簽訂，雖然能拿到的錢明顯少了，卻也給了劉欣雨更多的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