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女人鎖進密室。”婦人在紙闆上寫道,“再叫幾個人來把屋子處理幹淨,不要留一絲血腥味兒。”
“是。”老公公應着,在王秋身上抹幹淨刀子,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久便進來幾名婆子婢女,往王秋血淋林的嘴和手掌撒了些藥粉,将她拖進屋内,也不知道藏哪去了。
很快,屋裏血迹也擦試得一幹二淨,窗戶大開,不出一會兒血腥味便散盡,隻剩下婦人身上濃濃的藥香。
忙完這些喝了一盞茶,段候爺便來了。
“夫人,我又配了五天的藥給你送出來,一天三次切不可懈怠,多少可以緩解些痛苦。”
婦人沒說話,拿過紙筆開始寫字,速度很快似乎憤恨難當。
“我身上的痛苦算得了什麽?纏繞着我令我痛苦難當的,是那沖天而起的熊熊大火,是夜夜萦繞在我耳邊的慘叫,是滿地的焦屍,是化爲一片廢墟的東宮”
婦人的話尚未寫完段傲便出口打斷。
“夫人,快三十年過去了,也該放下了!’
“大周國如今國泰民安,縱使有再多的仇恨也讓它随風而去吧!“
“不~~”婦人的嗓門好似被重物狠狠碾壓過,破敗不堪,“天花肆虐~~烈火焚身,我葉雲溪,自問從未做過,半點有違良心之事,爲何~~要這般,對待我?“
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吐得異常艱難,一字一頓皆帶着刻骨的恨意。
段傲聽了深歎了一口氣。
二十九年前,東宮太子妃産下一對皇孫,其中一個生下來便攜帶天花。
“那~哪是,天花?分明是,接生~~的嬷嬷,刻意陷害給孩子,泡了荨麻煮的水~~“婦人話未說完,痛苦地掩面啜泣,頭上的帷帽歪落在地。
那是何等慘不忍睹的一張臉啊?沒有耳朵,沒有頭發,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皆是蚯蚓一樣的紅色增生,讓人不忍直視。
隻一眼,段傲便紅了眼圈,老淚從眼角溢了出來。
當年他從戰場凱旋,剛走到城門口就看皇宮那邊濃煙滾滾。
“怎麽回事?“時年二十三歲尚未娶親的段小将軍詫異地詢問出城迎接他們的官員。
宮員答道,“東宮天花肆虐,皇上不得不出此下策,火燒東宮。”
段傲一聽兩眼血紅,瘋了似的沖向皇宮。
是的,他心愛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處在熊熊大火之中的太子妃,葉雲溪。
他們兩情相悅,卻抵不住皇帝一道聖旨,自此勞燕紛飛。
不曾想再見面時,是他從東宮的廢墟裏刨出了她,而她早已被火燒得面目全非
“段哥,我這~~血海深仇,若不報了,我~~死,不,瞑,目!'
“那你要如何報?”段傲滿臉沉重,眼裏蓄滿淚水。”
“我~~我~~'
葉雲溪痛苦地捂着喉嚨,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她撿起地上的帷帽扣在頭上,拿過紙筆開始用寫的。
“周元良已經死了,可齊恒帝和睿親王還活得好好的,我要他們不得好死!血債血償!“
段傲亦面露痛苦之色。
“當年那件事,齊恒帝未必知道真相,說不定就是周元良一人謀劃的。”
周元良就是後來被周遷取而代之的周丞相,周丞相是個貪圖榮華富貴之人,當年火燒東宮出自他的手筆不足爲奇,可要說齊恒帝參與其中段傲還是有些不信。
葉雲溪卻在紙上重重寫道:“齊恒帝可是最終的受益者,要說他沒有參與打死我都不會信。”
段傲收住眼裏的淚,伸手抓住葉雲溪殘缺成拳頭的手。
“元溪啊,我請求你還是爲天下蒼生想想吧,大周國戰亂災難剛穩定下來,不可再亂了啊!”
“不會亂。”葉雲溪寫道,“隻要把齊恒帝和睿親王的命交出來,就讓夜王登位吧。”
段傲看了這句話後,陷入深深的沉思。
抛卻當年火燒東宮之事不說,齊恒帝優柔寡斷缺乏帝王的果決,夜王的确比他更适合那個位置。
而夜王過于孝順,縱使齊恒帝有心憚讓,夜王斷不會接受。
不如幹脆
見段傲不說話,帷帽下,婦人畸形的嘴唇扯出一抹笑意。
之後繼續下筆說動。
“我發誓,我隻取他們的性命,絕不牽連無辜。”
段傲沉思許久,長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我這段時間有事外出一趟,夫人好生養着吧。“說完背着手,匆匆離去。
他走後,一名嬷嬷湊到葉雲溪身邊。
“看樣子,段候爺是不會插手夫人的事兒了。”
“哼,他還真好忽悠啊!”
葉雲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寫道,“這種男人隻會打仗,是沒有什麽腦子的。’
誰說她隻要齊恒帝和睿親王的命?原本屬于她的她全部都要拿到,包括仇人滿門的性命!
城内,睿親王府。
睿親王下朝回來,在府門口剛下馬車,一名篷頭垢面的小乞丐抱着個匣子跑了過來。
“你是睿親王嗎?”小乞丐偏着腦袋望着睿親王詢問。
“是的。”睿親王點頭,目光敏感地落在那隻精緻的匣子上面。
“你别看了,這是給你的東西。”小乞丐把匣子朝睿親王懷裏一伸,撒丫子跑了。
“什麽東西?誰送來的?“
睿親王也沒急着打開,抱着匣子回了府裏水閣。
“夫人。’
睿親王溫柔地輕喚了一聲。
“老爺你回來啦?”睿親王妃滿臉柔情地笑望過來,放下手裏正織着的毛衣,親手給他倒茶,之後又扯過挂在身上的帕子給睿親王擦汗。
“天氣熱,瞧老爺滿頭大汗的,怎得不先去換身衣裳再來?”
“無事。”睿親王把匣子放在桌上,端起茶杯喝茶。
“這什麽東西,哪來的?”睿親王妃望着匣子詫異道,瞧着也不像宮裏的東西啊。
“不知道,剛在府門口一個小乞丐塞給我的。”睿親王仰頭把茶喝完,這時睿親王妃已經拿起挂在匣子上的鑰匙,打開了匣子上的鎖。
“唔~~”睿親王妃捏起帕子扇了扇,“這味道~~怎麽透着一股血腥味兒?”邊說邊揭開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