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奶奶則搖着頭,“這恐怕難,都壞了好多年了,可别爲難了這閨女啊!“
“奶奶您可别這麽快下結論,我表姐的醫術可高明了,您讓她瞧瞧就知道能不能醫好了。”
姜予桉說着把老奶奶扶到一旁椅子上坐了。
背駝成了那樣,站着挺吃力的。
老奶奶坐下後沒忘跟沈予桉表達感謝。
“那有勞閨女了,能醫就醫,醫不好也沒啥事的哈。”
”好嘞,奶奶。“沈予桉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村民們見狀又都圍了過來,好奇又尊重地注視着沈予桉。
先前還懷疑這丫頭來着,擔心她哄大家的錢,這會兒個個手裏拽着二兩沉甸甸的銀子,哪個不對這丫頭充滿感激和尊重?
大家小聲議論着。
“快來瞧瞧,沈姑娘還會醫術呢,要給冷大醫腿來着。”
“這敢情好,冷大的腿要是能醫好,日子多少好過些。”
“可不是?否則到秋天裏撿茶果,冷老太年紀大了,冷大腿腳又不便,那這份錢他們可怎麽掙得來?”
鄉鄰們都是善良樸實的人,都期望着大家好,個個有飯吃。
有人熱心腸地給沈予桉搬來了凳子,有人則撩起冷大的褲腿,露出一截畸形的小腿。
“那年村裏來了老虎,叼走了一個小孩。”村長解釋,“大家夥兒拿着棍棒追進了山裏,這不孩子救出來了,冷大卻被老虎咬斷了腿,落下了殘疾。“
這時擠進來一位三十出頭的大嫂子,滿臉感恩地接話。
“被救的是俺家的娃兒。”說着掏出錢袋往沈予桉手裏塞,“沈姑娘,請你一定想法子把冷大哥的腿給醫好,這診金你先拿着,可别嫌少。”
不用說,袋裏的錢是剛剛領到手的那二兩訂金,這位大嫂揣在懷裏還沒捂熱,便又拿出來了。
别看錢不多,但在這樣貧窮的山裏面一輩子估計都很難掙到這麽多銀子,肯這樣毫不猶豫地拿出來,足以證明這位大嫂知恩圖報,沈予桉不由爲這些村民們感到動容。
冷大哪肯?起身把自己剛才領的那二兩銀子還給那位大嫂。
“建林媳婦這可使不得,這診金哪用你來付?俺手裏有錢。”
“可你爲了救俺兒才被老虎咬壞的腿,理當俺來出診金。”
“那也是俺樂意的,不該由你來出。
“诶唷冷大哥,你就聽俺的,俺來出!
“不不不,俺自個兒出!’
兩個人把錢袋推來搡去,争得面紅耳赤,不知情的還以爲他們因爲什麽事吵起來了。
村長族長看不下去了,在旁邊同時出聲。
“好啦好啦,診金一人一半,都别争了。”
聽了族長村長的話,建林媳婦和冷大這才安靜下來。
沈予桉方才有點兒失神,這場景讓她不由想起了宋老太一家,那一家子也沒少像這樣跟人争個面紅耳赤,可都是爲了些蠅頭小利。
這兒的人倒是讓她看到了人性良善的一面,讓人倍感溫暖。
默了默,沈予桉笑着上前,把手裏的錢袋還給建林嫂。
“瞧你們?我有說過要收診金了麽?“
建林嫂一下急了,“沈姑娘,可是錢不夠?不夠的話俺們再湊。”
沈予桉搖頭,“我先看看,若能醫,不收取診金。”
冷大叔的'一飯之恩“她自是要報的,哪可能收他的診金?
聽了這話大家夥兒不由一愣,這外地丫頭莫不真如冷老太所說,是來拯救大家的?對人咋就這麽好咧?
很快,沈予桉便給冷大叔檢查完了的傷情。
也沒什麽大毛病,就是骨折處沒有接好,導緻長畸形了。
醫治起來也不難,将骨折端打斷重新矯接就好,就是需要人照顧,得在床上躺一兩個月才能恢複。
這可是個麻煩事,冷老奶奶年紀大了弓腰駝背的,是沒有能力照顧的。
不過冷家村的村民們這麽好,互幫互助的,找個人來幫着侍候兩個月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
沈予桉把這個情況跟村長和族長說了,族長聽完之後笑望着建林嫂。
“建林媳婦,要不你來照顧冷大兩個月?如此便也把你欠他的恩情給償還了不是?
年前的時候冷建林病逝了,這不留下孤兒寡母的,族長也是有意想撮合她跟冷大。
要是以前吧,真不敢開這個口,冷大畢竟腿有殘疾,哪裏養得活人家?
如今到底不一樣了,冷大的腿若能醫好,也是勤勞肯幹有擔當的好男人,建林媳婦若是肯嫁給他,冷大那麽憨厚老實的人,絕對不會虧待她跟娃兒們。
族長話一開口,建林嫂的家婆葛老太忙出來搭話。
“玉榮啊,你就去吧,俺大孫子可是冷大從虎口裏拽出來的,這恩不得不報。”
年紀輕輕的沒了男人,遲早是留不住的,與其嫁到外村不如嫁到本村,一家人還能時常走動,可不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再說冷大人又好,又孝順,與他成爲一家人将來就相當于多了一個兒子,多好的事兒啊?葛老太也挺會想的。
建林嫂聽了葛老太的話,臉一下紅到了耳朵根。
叫她一個寡婦照料不能動彈的男子,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低着頭思索了半晌,揪着衣襟小聲開口。
“那俺娘既然這樣說了,這兩個月就由俺來照顧冷大哥吧。”
說着又不好意思地瞟了冷大一眼,“不過俺笨手笨腳的,也不知道冷大哥嫌棄不嫌棄。
冷大正發愣呢,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聽不出來都在撮合他跟玉榮妹子?心跳得都要漏一拍了。
忙漲紅着臉嗫嚅道,“俺哪敢嫌棄玉榮妹子?就是怕累着你。’
建林嫂紅着臉,“俺也是幹粗活的,這麽點事哪會累着?
沈予桉在旁邊看得也挺開心的,窮是窮,但你有情我有義,可不就是一樁金玉良緣麽?
冷大叔有人照顧了,接下來就是直接做手術。
打了麻藥也不見得有多痛,斷骨重接,上夾闆,個把時辰後手術就完成了。
做完手術後,沈予桉又交待了冷大和建林嫂一些注意事項,之後才來到院裏。
村長和族長還有熱心腸的村民們都沒走,一看到沈予桉出來個個關切地詢問。
“怎麽樣了?可矯正過來啦?'
“嗯嗯,矯正過來了,上了夾闆固定住了,好生休養兩個月便能恢複如初。“
“沈姑娘的醫術也太高明,這可太好了。”大家都替冷大高興,完全沒人質疑沈予桉的醫術。
這丫頭做事說話滿是誠懇,并且又沒收取人家的診金,犯不着誇口。
聊完冷大的腿傷之後,沈予桉和村長族長開始聊修建曬坪的事。
“茶果想要榨出更多的油來,必須要曬得足夠幹,這就需要一個敞陽的大曬坪。”
“對了,村西頭那幾塊平坦的玉米地是哪幾戶人家的?曬坪修在那最是合适。”
沈予桉的話音一落,幾位大叔大嬸便站了出來。
“俺家有一塊。
“俺家也有。’
“還有俺。”
幾人相互對視了幾眼,不約而同地道,“那地拿來修曬坪俺沒有意見。”
沈予桉笑着沖他們點了點頭,之後望向村長。
“按市價,那幾塊地值多少錢?”
幾人一聽忙擺手,“曬坪修好後可都是給俺們使用的,哪能提錢?直接占用了就是。”
這話再次令沈予桉感到佩服,她走南闖北去過那麽多地的方,還是頭一回碰到如此好說話、毫無私心的村民。
不過她不可能不給錢,既然要扶貧’,那自然不能損失百姓的利益。
再說冷家村的田地本來就少,占用一塊就少一塊,這錢不但要給,還得給足。
村長也望着沈予桉道,“他們說得沒錯,這錢不能由你來出,俺們整個村把錢一湊,把地買下來就是。’
族長也跟着點頭,“不錯,曬茶果榨茶油,這都是大家将來賺錢的門路,修曬坪哪能讓沈姑娘倒貼?”
“不錯,俺們自己修。”所有村民異口同聲。
沈予桉知道他們不會貪人一文錢的便宜,便亮出了天下商行的令牌。
“村長族長,村民們,我們三人是天下商行的夥計,到鄉下來尋找生急門路的。”
“我們覺得你們這兒的茶果特别有前景,故而才會決定在此投資。”
“我們不僅會花錢在村裏修曬坪,還會派人來這裏修榨油廠,說不定将來茶籽油的産量高了,還會修條大道直通山外。“
“這些事情不用大家夥兒花錢,由天下商行一力承擔。’
沈予桉說這幾句話時,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沈予桉手上的令牌。
村長族長都是識字的,望着令牌上面“天下商行’幾個渡金大字,激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天下商行可是皇家産業啊,這,這可太好了!’
“可不是?天下商行要與俺們村子合作了,那俺們将來可不就有飽飯吃了?有好日子過了?”
“是啊,感謝老天爺開眼,俺們這山旮旯裏可算有條活路了。”
“害~~謝什麽老天爺?得謝這位沈姑娘才是。“
全村人高興得又笑又跳,個個眼中泛着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