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正沉默,此時宮門緩緩打開,衆朝臣跟在夜王身後進宮。
來到金銮殿外又等了不久,其它幾位皇子也都到了,皆戰戰兢兢地向夜王行禮。
大周皇宮除了太子魏元德,其它幾位皇子也不敢掀什麽風浪,倒也沒有牽扯其中。
在殿外等了一會兒之後,李公公邁着小碎步從殿内出來,一甩拂塵扯着嗓門唱道。
“上朝~~”
聽到這一句大臣們皆提着袍角魚貫而入。
一進大殿就看到齊恒帝冕服冕冠,高高在上地坐在寶座上,神情威嚴精神抖擻,比起之前更具氣勢了。
大臣們掃了一眼紛紛低下頭去,整整齊齊排成兩列跪地高呼。
“皇上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齊恒帝對大臣們擡了擡手,之後慈祥的眸光望向紀尋,“給夜王賜坐。”
“是。”侍候在側的内侍公公搬來一把圈椅,紀尋恭恭敬敬坐了下去。
齊恒帝望着這個打小就最得自己喜愛的皇子,内心裏漾着難以言喻的濃濃父愛。
他曾經想讓阿尋繼承大統,帶着阿尋上朝,但卻被“周丞相'将阿尋趕出了金銮殿,而自己卻居然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傷透了阿尋的心。
之後阿尋奔赴戰場,再難得回京一次。
如今總算可以把皇帝傳給他了,當然,在這之前他要替他掃清一切障礙,讓他名正言順絕不落下半點口實地繼承皇位。
而所有大臣噤若寒蟬,無一人敢流露半點情緒。
雖然昨天還在對一個奶娃娃叩首山呼,對皇太後和'周丞相’言聽計從,但朝堂上風雲變幻莫測,哪個不知道見風使舵明哲保身?
齊恒帝四平八穩地坐在高位上,高高俯視了一眼,見大家對于他的歸來也不敢有什麽抵觸情緒,這才開口。
“衆位大臣,朕被大齊公主夏洛洛和假丞相陷害差點喪命,若沒有夜王使了一招金蟬脫殼助朕逃出皇宮,朕又如何能夠再次歸來?“
“大齊公主該死,假丞相該死!”齊恒帝還想多說幾句,不曾想就有大臣出列呼籲,“皇上,我等身爲朝堂官員卻沒有看清他們的真面目,替皇上分憂,罪該萬死。”
這位大臣馬屁一拍,其它的也跟着拍起了馬屁,個個大呼。
“大齊公主該死,假丞相該死!臣等無用沒有替皇上分憂,罪該萬死。”齊恒帝見狀與紀尋交流了一個眼神,兩人眼中都浮現出一抹滿意之色。
這群臣子的确無用,有用的早已經辭官而去,譬如段候爺和張能的父親建甯候,還有其它許多正直磊落之士,都辭了官離開了京城。
而留下來的這些大都是懦懦無能之輩,大錯其實也沒犯,這些人齊恒帝和紀尋也并沒打算立刻就換掉,畢竟朝堂上的事務還需要他們來管。
不過路安和、宋尚書之流都已經抄家下獄,不可能留他們再繼續作惡。
衆朝臣既然都站在齊恒帝這邊了,那麽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直接提審“周丞相'周遷。
周遷的假面是周皇後親自揭穿的,故而也容不得他狡辯,審理清楚之後直接判了斬立決。
“皇上,求求您放了臣妾的侄兒侄女,求求您了。”周皇後見周遷被判了斬立決之後,痛哭流涕地跪在朝堂上哀求,“隻要您放他們一條生路,臣妾甘原随他們一同流放。”
周皇後跪在地上披頭散發,痛哭流涕。
周遷這個狗奴才,一口咬定是受哥哥的指使假扮的他,說哥哥病重時日無多,便想出這個法子好保住周家的榮華富貴。
當然,周遷之所以這麽說可不是爲幫誰,而是企圖減輕罪責,好保全他假扮周丞相時生下的一窩兒女。
老爺授權指使和自己殺了老爺替代那可完全是兩碼事。他受主人指使是替主人辦事,是忠仆,何錯之有?
對于這種說辭朝臣們将信将疑。
丞相夫人怎麽死的大家可沒忘,當時也是鬧得沸沸揚揚。
周丞相捉了周遷和丞相夫人的奸,之後将周遷處死,丞相夫人下獄.如今看來周丞相一定在這場戲裏被偷梁換柱了。
周遷的解釋是這出戲也是老爺下令導演的,目的是處理掉可能導緻自己身份敗露的周夫人。
反正這些人都不在了,怎麽說還不是由周遷說了算?總歸他把自己撇得一二淨,所有的陰謀都是周丞相死前設計好的,他奉命執行而已。
這個事情周冷卉是知道真相的,不過阿福早已不知所蹤,沒有證人這種話說出來還能有什麽份量?狡辯而已。
當然最主要的,是齊恒帝并不希望周遷的幕後主人魏琰被揭穿出來,牽涉的事情太多,關乎先皇的聲譽和皇宮隐私,沒必要這樣抖開來。
于是這場假丞相的案子便完完全全扣在了周丞相頭上,扣在了周家頭上。
周皇後完全無法反駁。
不了解内幕的她對這件事情其實比誰都信,依她哥哥的性子,若真的突然病重時日無多的确有可能會出此下策。
所以皇後之位鐵定是保不住了,隻求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周皇後跪在地上重重瞌頭,額頭瞌破了也不肯停下,苦苦哀求。
“皇上,臣妾的哥哥雖然有罪,但當年平定幾位皇子的謀反也是立過功的,還請皇上饒過周家,留他們一條性命!“
齊恒帝深吸了一口氣,周丞相雖然結黨營私手腕也沒少耍,但謀逆之心倒也沒有,一切罪責都是“假丞相“和他背後的主人魏琰犯下的。
所以齊恒帝對周家也沒有趕盡殺絕之心,想了想大聲開口。
“周丞相欺君罔上罪該萬死,其子女本該死刑以儆效尤,不過朕念在他也曾立過功的份上,饒其子女不死。
說完頓了頓,威嚴地掃視了下方一眼。
“朕今日按大周律法,褫奪周氏的皇後封号,貶爲庶人,随同周家人一道流放極北之地,永遠不許回京。”
周皇後一聽性命保住了,松了一口氣。
但一聽說流放極北之地又馬上哀哀凄凄哭訴。
“皇上,極北之地天寒地凍,連尋常百姓都遭不起那個罪,皇上求您換個地方吧~~“
“否則這與判了我們死刑又有何異?求皇上憐憫!“
齊恒帝面無表情,似乎毫不動容。
事實上他可不是冷酷無情非要置他們于死地,恰恰相反,正因爲替魏元德盤算才會選了極北之地。
屆時就讓周家人帶着魏元德一道流放,如此也好有個照應。
北地雖然寒冷,但也并非如大家所畏懼的那樣沒有活路,把他們安排在那兒也省得魏元德再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想到這裏齊恒帝沖周氏擺了擺手。“就這樣定了,把她帶下去吧。”
“是。“幾名侍衛領命很快把周氏押了出去。
周皇後被走之後,朝堂上靜悄悄的,都等着皇帝接着往下審。這時齊恒帝卻緩緩開口了。
“後位如今空虛,那麽朕便追封逝去的吳貴妃爲後,衆愛卿以爲如何?“
衆大臣異口同聲道:“此乃皇上後宮之事,大臣們無權幹涉。’
大家又不傻,都是朝堂上的老油子,皇帝這是要名正言順的扶夜王登上皇位,他們還能阻止不成?
如今整個國家的兵權都握在夜王手裏,夜王就是此刻要把齊恒帝從那個皇位上拽下來自己坐上去,估計也不會有人敢反對吧?
他們隻求保命保官,半點不敢幹涉。
皇帝聽了大家的話後神情輕松起來,滿意地轉動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征詢的目光望向紀尋。
紀尋神情淡然并沒有持反對意見,于他而言皇位并不是代表權勢和榮華富貴,而是一種特别巨大的重任。
父皇要把這個重任交給他來挑,他也不得接下來。
當然,這個擔子他一旦挑在肩上就一定會對天下萬民負責,對大周國負責。
見紀尋默認了,齊恒帝笑了笑,把視線落在前排的一位大臣身上。
“雖然是後宮事宜,但追封吳責妃爲後茲事體大,便着劉大人負責督辦此事吧。”
追封已逝的吳貴妃爲後自然有許多鎖事兒要辦,譬如上玉牒,把吳貴妃的墳墓從妃陵遷到皇陵,另外還要給貴妃的母族下聖旨等等,的确需要一位大臣專門負責此事。
而這位劉大人受皇帝點名後欣喜若狂,忙跪伏在地表忠心。
“皇上放心,夜王殿下放心,老臣定會把此事辦得妥妥當當的。”
說完也是長籲了一口氣,壓在心頭的大石總算落下了。
皇上還肯用他那就說明他不會受到牽連了,官職可算是保住了,旁邊的大臣個個流露出羨慕之色。
不過很快,皇帝又點了其中三位要臣的名字,着他位南下視察災情,看看南方受災的百姓安排得怎麽樣了。
紀尋聽到齊恒帝這個安排不由勾了勾唇,父皇看來也是學精了,這是要讓這幾位大臣去南方看看,看看那兒的百姓對齊恒帝和夜王有多擁護愛截,好借機敲打敲打他們。
若他們隐藏了什麽小心思的話,估計跑這一趟回來也該收斂了。
這三位要臣聽到皇帝點了他們的名字,如釋重負,均上前恭敬領命。
雖然這算不得什麽好差使,馬上就要過年了,哪個想幹裏迢迢的南下?放在往常肯定會找各種借口推脫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領了命之後個個長籲了一口氣。
接下來皇帝幾乎給朝堂上的臣子們均安排了事情,之所以這樣做一是的确需要人手辦事,二也是爲了打消群臣的顧慮,讓他們安下心來。
如此才能早日恢複朝堂上該有的秩序,穩定局勢步上正軌。
剛安排完這些,一位公公手裏握着一封信急急進來。
“禀報皇上,是大齊國的景元帝寫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