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分外黯淡,隐約瞧得清路。
而那個哭聲似有似無,斷斷續續,似在訴說着無盡的悲傷。
在映雪宮住了這麽久,有些傳言沈予桉不是沒有聽說過,宮女嬷嬷私下議論,說不知爲何這段時間映雪宮突然鬧起了鬼。
她今晚倒要看看大齊國的'鬼“和沈家村一樣沒有,是有氣的還是沒氣的。
沈予桉悄無聲息地循着哭聲尋去。
大齊皇宮比大周皇宮更大,映雪宮裏光湖泊就有兩個,沈予桉穿過長廊和月門,繞過一個湖泊來到宮殿東北角。
随着距離的拉近,那個哭聲變得漸漸清晰起來,就是從前方一間廢棄的破屋子裏發出來的。
沈予桉會功夫,走路比貓還輕,半點響動都沒有。
直到她吱啞推開破門時,裏面的哭聲才戛然而止,随後一條靈活的白影企圖奪門而出,被沈予桉一把抓住。
“你是誰?爲何在此哭泣?”沈予桉把女子的雙手扣在身後,厲聲詢問。
“姑娘饒命。“那名女子小聲求饒。
屋裏沒有燈,看不到女子的臉,不過聽聲音年紀應該不算很大,二十來歲的樣子。
沈予桉扣着她的雙手,感覺她特别纖瘦,但她可以确定這不是鬼,如假包換的人。
“想要我放了你?那就好好說清楚爲何在這裏裝神弄鬼。”沈予桉一用力,把女子拖到了破屋外,借着黯淡的月光,沈予桉瞧見她一身破爛的白衫,披頭散發,臉上也滿是污垢,瞧不清容貌。
而此時女子也擡起了頭,睜大眸子打量着沈予桉。
“你,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先說清楚你是誰。”
女子似乎全然沒聽懂沈予桉的話,她眼中閃着激動的光芒。
“你說話有大周口音,難道你就是貴妃娘娘的女兒?二公主殿下?“
沈予桉:
她不由松開了手,好奇地再次打量着她。“你到底是誰?怎麽會認得我娘?“
“二公主殿下,求二公主替妾身申冤。”女子跪在沈予桉面不停磕頭。
“申何冤?你起來說。”沈予桉道
女子不肯起來,非要跪在地上,悲悲切切地開口。
“我叫碧巧,原本是姜貴妃娘娘身邊的貼身侍婢,貴妃娘娘失蹤後皇上時常來映雪宮懷念娘娘,有一回醉酒寵幸了我。“
“就這一回我就懷上了孩子,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封了我做貴人,十月懷胎後我産下一名皇子,可孩子剛生下來就被皇後奪了去。“
“皇後不但奪了我的孩子,還塞給我一個兩個腦袋的死胎,說我産下一個怪物,将我處死.
“還好我懂得解毒,在他們給我灌下毒藥要将我扔進枯井時逃了,後來就一直躲藏在映雪宮裏。“
說到這裏女人撥開亂發,一對乞求的眸子可憐兮兮地望着沈予桉。
“我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夏寒風是我生的,求公主殿下替我申冤。”
聽了碧巧這番話,沈予桉有些淩亂了。
或許正因爲阿風不是夏洛洛的胞弟,夏洛洛才會對阿風下此狠手,才會把阿風帶到大周國,千方百計要置阿風于死地。
看來碧巧所言之十八九是真的。
不過沈予桉爲謹慎起見,還是決定調查一下。
“這樣吧,這個事情我先調查一下,明天晚上這個時候我來這裏給你答複。”
“謝公主殿下。”碧巧又朝沈予桉磕了幾個響頭,滿懷期望地目送沈予桉離去。
她在映雪宮隐藏多年,一直看不到希望地苟延殘喘,直到聽說二公主回宮了,并且善良正直會查案,她思來想去,決定在夜裏發出哭聲把沈予桉引來。
希望自己的冤屈可以洗清,縱使不能洗清,她也希望可以見一見自己的親生骨肉,這樣縱使死了也了無遺憾了。
沈予桉離開破屋踏着月色回來的路上,心情也特别複雜。
阿風的身份若屬實,那他豈不是并非嫡子?如此一來皇長子夏顔就有了繼承皇位的足夠理由,這樣一鬧大齊國朝堂豈不陷入混亂?
沈予桉也是猶豫不決,決定還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第二天一早,她拎着幾樣精緻早點去了景元帝居住的興德宮。
“我說怎麽這麽香,原來是這丫頭拎着早膳來了呢。“景元帝邊整理着袍踞邊迎過來,“自從你這丫頭回了宮,你老父皇都胖好幾斤了。“邊說邊美滋滋地在桌旁坐了。
沈予桉也朗笑道,“我說阿風怎麽是個小吃貨,原來是繼承了父皇的優良傳統,哈哈哈~~”父女倆邊說笑邊把早膳打食盒裏拿出來,
擺上桌,之後一塊享用。
“好吃嗎父皇?“沈予桉往景元帝碗裏夾了個水蝦餃,笑着問。
“好吃,女兒的手藝天下第一,食神下凡。“景元帝誇人的方式都和李葉一模一樣,哈哈,這對父子~~
“那父皇多吃些,瞧你瘦得。“沈予桉不停往景元帝碗裏夾,景元帝來者不拒,女兒夾的啊,撐死也得吃下去。
“對了父皇,以前映雪居是不是有個叫碧巧的貴人?”沈予桉見景元帝吃得差不多了,這才問。
“嗯,有的。“景元帝很快點頭,他後宮寵幸過的女人五個手指頭都能數清楚,自然記得很清楚。
“碧巧是映雪的貼身侍婢,深得映雪喜歡,有一回映雪被毒蛇咬傷,是碧巧救了映雪的性命。’
說着景元帝放下筷子,打開了話閘。
“還有一回映雪墜湖,也是碧巧所救.正因爲此,碧巧才會懷了朕的孩子,被封了貴人。”
“唉,可惜她命薄,居然生下一個兩隻腦袋的怪胎!”
景元帝邊說邊無奈搖頭。
不過他這番話,也是坐實了碧巧所言非虛,沈予桉是真的有些糾結起來。
碧巧多次救了自己的母親,如今她有求于自己,自己豈能袖手旁觀?
但,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情一旦挑明将會給阿風帶來無數麻煩,說不定阿風會淪爲第二個夜王,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的。
正糾結,林公公進來,把一封信捧到景元帝面前:“皇上,截獲大公主寫給皇後娘娘的一封密信。’
景元帝拆開信,越看臉色越難看,最後拍着桌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