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州前往宛田縣的路上,兩乘馬在大道上飛馳,正是喬裝成兄妹的沈予桉和影子。
他們倆出了洪沙國後一路往北,花了近二十天的時間抵達了靈州城。
在天下商行靈州分行停留了一天之後,繼續往前趕路。
“主子,确定要去宛田縣麽?”影子問。
“确定。“沈予桉回答得很肯定,之前打宛田縣經過時她失憶了,如今她恢複了記憶必須去宛田縣看望一下沈大叔一家,在大齊連禮物都買好了。
三天後,兩人來到宛田縣。
離開宛田縣一年多時間,再次來到這個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街道和鋪面,連街上熙來攘往的人流都透着一股濃濃的親切感。
他們穿着普通的布衣,挑着擔子腳步匆匆,操一口帶着本地特色的話,讓人聽了心情不由愉悅。
沈予桉牽着馬走得很慢,一路緩緩看過去,腦海裏不由浮現出她在這兒生活的點點滴滴。
第一次進城賣辣白菜,第一次進成衣鋪給一家三口買新衣裳,第一次盤下鋪面做生意~~這兒是她的家鄉。
兩人正走着,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喝斥,“讓開,趕緊讓開!”伴着喝聲是一陣淩亂的馬蹄聲,緊接着打拐彎處沖出來一輛馬車。
也不知是馬受驚了還是故意趕那麽快,在大道上橫沖直撞,大家躲閃不及,街道上一片混亂。
“什麽人?這麽嚣張?”沈予桉皺着眉頭咕哝了一句,忙把馬牽到一邊。
“嗚哇~~”這時有孩子驚恐的哭聲傳來,沈予桉忙擡頭,就看到前方大道中間坐着個一兩歲的幼兒在那哭,而那輛馬車正朝這邊狂奔而來,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沈予桉望過去的刹那驚呼了一聲危險,忙把手上的缰繩往影子身上一抛,迅速朝孩子掠去,一把摟住孩子掠到一旁,而下個一秒馬車便飛奔而去。
原本在哭的孩子受了更大的驚吓,一口氣堵在胸口半晌喘不上來,憋得臉色發紫,翻着白眼。
沈予桉忙用力掐了掐孩子人中,孩子才哇地大哭出聲。
“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會兒~~”沈予桉又摸頭又摸耳、忙把孩子抱在懷裏安撫。
“馬車已經被制服住了,孩子可還好?”孩子哭聲還沒止住,身後傳來男子的說話。
這個聲音十分悅耳,似是緩緩流淌的涓涓溪水,平緩而甯靜,孩子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居然止住了哭聲。
沈予桉不由一愣,阿尋的聲音已經很好聽了,尤其在她耳邊溫柔低沉地咛喃時,不過這個聲音仿佛有魔力一樣,似乎能安定人心。
刹那的愣怔過後,沈予桉回過神來,回頭狠狠望過去。
“好?好什麽好?這孩子差點就沒命了!”
“這是在大街上,不是你們的私人地盤,馬受驚了爲何不讓人制服住?任由其在街道上橫直沖撞?”
說這話時沈予桉對上一雙黝黑又平靜無波的鳳眸,而擁有這雙鳳眸的是一位郎眉星目容貌出衆的白衣男子。
男子身形高颀,容貌五官都如雕刻般俊美。
他的笑容溫和,眸光溫和,說話時聲音亦是那般溫和~~似是從哪座仙山仙島走出來似的,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陽光下籠着一層淡淡的白光,俊美得令人恻目。
美則美矣,卻又是那般的溫文孺雅,渾身散發着一種溫潤如玉的氣質,讓人一眼便移不開眼,如同他的聲音一樣賞心悅目。
望着這張臉沈予桉又不由一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用來形容他恰到好處。
沈予桉易過容,一塊巨大的紅色胎記遮在眼角,一臉斑點厚厚的嘴唇,要多醜有多醜,但男子在望向沈予桉這張臉時沒有半點驚詫與嫌惡,眼底反而掠過一抹佩服之色。
他沖沈予桉微微點了點頭,正想開口說些什麽,背後有人怒氣沖沖地過來。
“什麽人?竟敢攔本公子的馬車?不要命了?”來者是一位衣着華麗神情踞傲的公子,沈予桉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就是丁小憐的庶兄,丁成敏。
太子皇甫逸原本聽丁小憐吹夠了耳邊風,準備把丁刺史調任京官的,不過如今夜王“死而複生'回來了,而靈州城又極其重要,故而太子依舊讓丁刺史在靈州城坐陣。
而這個丁成敏,平日在刺史府也沒什麽身份地位,但在外頭卻仗着刺史公子的身份四處橫行霸道。
他的馬車根本就沒有受驚,而是故意趕那麽快的,這廂被人攔下氣不打一處來,甩着鞭子過來讨說法。
“抱歉啊公子,錯怪你了。“沈予桉從丁成敏的話裏得知冤枉白衣男子了,便誠懇地道了聲謙,之後視線落在丁成敏身上。
記得初入靈州城時,刺史府家宴曾邀請她和紀尋參加,當時在刺史府就被丁成敏刁難,要把她和紀尋趕出去。
如今一年多過去了,丁成敏其實也沒什麽變化,就是下巴擡得更高了,姿态也更加高高在上了,一副居高臨下的氣勢。
他沒看沈予桉,也絲毫不在乎差點兒被馬車撞死的幼兒,滿臉兇狠地瞪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看都沒看丁成敏,而是雲淡風輕地與沈予桉說話:“在下墨随君,姑娘貴姓?”
沈予桉再度一愣,佩服這位墨公子的淡定和氣度,沖他笑了笑福了一禮。
“小女予桉,墨公子有禮。”
“喂喂喂,墨随君是吧?”丁成敏一臉的惱怒加不耐煩,伸手便去推墨随君,“本公子與你說話你沒聽到麽?誰讓你阻攔本公子馬車的?本公子急着出城辦事,你把本公子的馬車攔下來,若耽擱了本公子辦事你承擔得起嗎?
墨随君迅速一閃,速度之快讓人産生眼花的錯覺,似乎他根本沒有動,丁成敏的手一下落空,臉色頓時變了變。
三匹馬以那樣快的速度往前沖去,他居然能夠把馬車逼停,可見此人功夫深不可測。
“知道本公子要去哪嗎?“丁成敏的手落到半空,有些窘迫地收回來,嘴角狠狠抽了抽,“若因爲你耽擱了本公子~~~那全村人死了都怨不得誰!哼~”說完丁成敏斜瞥了墨随君一眼,帶着人匆匆離去。
聽了丁成敏這番話,沈予桉一臉驚詫,邊輕拍懷裏孩子的背邊納悶地問。
“什麽全村人都得死?哪個村啊?”
“沈家村。”墨随君回答,語氣淡然平靜,但他這句話卻在沈予桉心裏掀起了驚天駭浪,“沈家村?爲何沈家村全村人都得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