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所有人,包括送程明月回來的人都站着看程明月抱着雙腿啼哭不止;唯獨程明信對着門口站,擡起眼睑便瞧見了門外的明儀。
他一聲驚呼,衆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下意識朝門口看。
果真是程明儀一臉寒霜立于門外,并未進屋
兩名侍衛邁步上前,“程小娘子。”
“嗯,麻煩你們了,去找你們世子爺吧。”明儀眸光帶了寒芒,盯着哭泣不止的程明月。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個八歲的女孩子就懂得攀附權貴了嗎?
古代的小孩兒成熟的真有那麽早嗎?
她記得第一世時,她八歲還在爲一口吃的發愁;每天千方百計填飽肚子,唯一動腦子最多的目的隻爲吃飽。
“是,屬下告退。”
她的氣勢直壓門面,兩名侍衛被壓的不敢擡頭,隻繞過她從旁側離去。
侍衛一走,屋内隻剩下自家人,明儀邁步踏進屋子;程元西和陳大丫、程明禮不在,隻有程大柱老兩口和大房二房的人在。
“儀儀,周王世子走了?”王鳳丫面露緊張,走到門口往外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人她才松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放松。
“大堂嫂,周王世子沒過來。”明儀先走到程大柱老兩口身前問安,“祖父,祖母。”
“儀儀來的正好。”程大柱點點頭,蹙眉問道:“方才那兩位說是周王世子的侍衛,拖着明月回來先;我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呢,明月回來就知道哭,那兩名侍衛臉色也不好看,是出了什麽事兒?”
“對人家周王世子來說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有人見周王世子對我有那麽點兒不一樣,想湊上去而已;對我們自家人來說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關乎家族聲譽,往小了說不在乎咱家名聲,妄想踩着我得好處。”
明儀黑亮的雙眼盯着程大柱看了一會兒,又掃向衆人,“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各位堂哥堂嫂,你們覺得此事是大還是小?”
程大柱立時黑了臉,低頭看向抱着腿,慫的不行的大孫女。
羅翠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明儀,什麽叫妄想踩着你得好處?”
“祖母,我的好堂姐呀,周王世子剛送我回來,她不知怎麽的得了消息跑去了前廳;喊着是我堂姐,我都能在前廳,她也要進去。”明儀對程明月這蠢貨給蠢死了。
要不是經曆的多了,她這會兒得被這蠢貨氣死。
家族顔面是能随意踩踏的嗎?
那是關乎整個族好幾百号人的名聲,一個家族所有女娘的聲譽;連她都不敢随意跟着周王世子在外玩耍,是什麽給了她自信能攀上一位勳貴子弟?
無知給她的自信嗎?
若非顧慮長輩們的顔面,她這會兒就能把她給罵的狗血淋頭。
羅翠花也黑了臉,一方面是程明月的不要臉皮,一方面是程明儀不給面子;好好的女娘說話陰陽怪氣的,脾氣歪了,牛心左性。
程元東上前拉起程明月。
程明月慌亂之下捂住臉,衆人仍看清了對方臉上不見淚痕,眼睛發紅是真,眼眶都沒濕。
幹打雷不下雨。
嚎的兇。
明儀氣笑了,“祖父,祖父,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事情經過您們已然知曉,我是小輩不便多言,此外,周王世子說了,得在蜀州府城停留三日以上,族裏可放心休整。”
既管教不了,那就分家。
明儀心有郁氣離開,程大柱拉着羅翠花坐到了邊兒上。
二房程元南喊上他這一房的人坐到了程大柱身邊,留下大房的人盯着捂着臉,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程明月。
程元東眉眼之中盡是不耐,聲音冷沉,“程明月!”
程明月身闆抖了抖,雙手捂不住臉,想到父親不會手軟的揍人,頓覺全身刺痛;心慌到極緻,懼怕反而淡了,怨氣一激,一發不可收拾。
隻見程明月緩緩放下手,那張還算白淨的臉蛋兒上滿是怨念所生的怨恨。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你娘沒跟你說過,女娘最要不得就是嫉妒嗎?”
程明月并不覺得她是嫉妒,她隻是不想程明儀出現在這個家裏,她想要家裏人都寵着她;怎麽就是嫉妒了,她想法有錯嗎?
程明儀沒出生的時候,她得到的是全家人的寵愛;程明儀出生後,祖父祖母、爹娘,甚至是哥嫂的寵愛被分薄了,她得到的比以前少很多。
不管是愛,還是東西。
以前家裏人買東西都是給她的,後來要分一半兒給程明儀,憑什麽?!
“我什麽樣子了?”程明月歪着頭,怨氣仿佛能沖破她肉體的皮囊,歇斯底裏的喊,“我什麽樣子了,你們不知道嗎?程明儀出生後本該是我的東西要分給她一半兒;沒有程明儀之前你們圍着我轉,都哄着我玩,寵着我縱着我。”
“程明儀出生後,你們的注意力都在的身上;她長大了,我也長大了,你們總會跟我說程明儀怎麽怎麽好,怎麽怎麽懂事,她懂事我不懂事是嗎?”
“你們總是說她程明儀多好多好,對我的時候全是指責;我記得小時候你們都圍着我轉,總笑着跟我說,我是家裏唯一的女娘,就該得到所有的寵愛。”
“那程明儀呢?後來是她得到了你們所有人的寵愛。”
想到女兒剛出生那段時間很可愛,天真無邪,程元東語氣軟了下來,“你那時候才多大,怎麽記得事兒?”
“我就是記得!”程明月面紅耳赤怒吼。
程元東的肩膀突然之下塌了下來,他是萬萬沒想到女兒把小時候的記憶記得那麽清楚;難怪她慢慢長大對程明儀的怨念越來越大。
這麽說來就說得通了,她不全是因爲五丫的原因才長歪的;是因爲她本來對程明儀這個姊妹就不友好。
而來源是他們這些做長輩的。
“可她是你的堂妹,她比你小,多疼一些怎麽了?”
“那她爲什麽要存在?爲什麽要把她生出來?”身心暢快之下,程明月隻覺從未有過的酣暢。
程元東的心不住往下沉,女兒是真的徹底長歪了;一開始發現她擁有以前的記憶,說不定能引導回來。而今,她形成了偏見,而且偏執到了對長輩都毫無敬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