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孩子一大早就出去找吃的,到現在一口水沒喝上,還得被人明嘲暗諷的。”陳大丫說完便走,沒心思搭理婆婆。
陳大丫是走了,羅翠花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身爲婆婆居然被兒媳婦給嗆了;她不占理,嗆了也就嗆了,沒人會幫她。
家裏男人的性子她了解,不占理的時候不會幫她。
“真是反了天了。”羅翠花氣哼哼地冷哼,擡頭一看天已經正午,是該回去了;剛要轉頭去看兒媳婦和孫媳婦,卻見兒媳婦和孫媳婦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身邊,正一臉複雜的望着她,“看什麽呢,來了就趕走。”
李蓮花、馮菊花面面相觑,弟妹惹了娘不高興,把火氣發到他們身上。
二人什麽都沒說,隻回去之後跟家裏男人提了一嘴。
程元東、程元南一開始還不太相信,他們娘是什麽性子的人,他們知道;以前很慈祥和藹的人,對兒孫好,他們都很敬重。
李蓮花和馮菊花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李蓮花歎氣,“我們可都親耳聽到的,娘再這麽下去,這個家遲早得散;三弟和三弟妹可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娘就算心裏有氣也不該任由發展。”
“再說了,上一次的事兒因明月而起,三弟三弟妹并沒有做錯;雖然我心裏不舒服,但是我知道,錯不在他們。”
馮菊花點頭,沒開口;知曉大嫂拎得清就行,心疼兒女是難免的,若是因爲心疼便讓旁人爲這份心疼負責,那就說不過去了。
“大嫂說的不錯,一家子人不能因爲一點子怨氣鬧的心有隔閡,到時候一大家子散了也不知心疼的是誰。”
程元南注視着妻子,“娘真說了三弟妹?”
“我什麽時候說過謊?”馮菊花搖頭,理解丈夫在說他娘的時候不相信她,心裏到底心塞,“娘心裏有口氣,總想在弟妹身上找回來,你看不出來嗎?”
李蓮花慚愧道:“是我們沒教好明月,讓她引得一家子人心裏膈應。”
程元東羞愧難當,程元南道:“大哥大嫂可别道歉,明月不懂事,等她再大一些就懂事了。”
“行了,都别說了,你們誰勸勸娘?”馮菊花聽的膩歪,八歲了不懂事,那七歲的呢?
越聽越煩。
“我去找爹說說。”程元東開口。
程元南不置可否,“你找爹說也行,讓爹來勸娘,娘最聽爹的話。”
“嗯,明月我會教的,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的什麽話,大哥别多想,明月該教的教,還小呢。”程元南沒把話說滿,見識過程明月的不着四六,他沒法說出能把孩子教回來的話。
明儀和明禮遠遠聽了一耳朵,相視一眼,微微一笑;而後看向忙碌的娘,和在旁邊幫忙的爹。
明儀道:“他們心裏都明白程明月是個什麽樣的性子。”
“年紀小是個好借口。”程明禮輕笑,心裏卻在想,程明月都能說一句年紀小,她妹妹怎麽就不能了?
莫非真是懂事的人,活該懂事?
稍有不順着對方的心,對方就滿懷怨氣!
“咱們少往祖母身邊湊吧,多去跟祖父玩。”程明禮看明白了,在祖母心裏,他們能自己找到吃的,是有用的;程明月找不到吃的,是沒用的人,她選擇疼愛沒用的那一個。
他不知該是慶幸,還是無奈。
慶幸他們兄妹是得到長輩們肯定的人,無奈的是,這份肯定又能如何?
“我們現在就去找祖父,帶點兒魚蝦過去,邊吃邊聊。”
“行。”
兄妹已經換了衣裳,本就吃着魚蝦聊天;這會兒打定主意後,他們翻出包着魚蝦的油紙包,又撕下一塊兒油紙包,分出三分之一放進去。
剩下的重新包好放回原來的地方,兩人手牽手往程大柱那邊走。
程元東也正好過去,明儀和明禮笑眯眯的走上前喊人,“大伯。”
“你們這是去哪兒?”程元東垂眸問道。
“我們去找祖父玩。”程明禮面帶淺笑,小麥色的皮膚爲他增加了幾分喜感。
程元東猶豫片刻,道:“那你們去吧。”
“好。”程明禮拉着明儀說說笑笑的走了,程元東原路返回。
李蓮花看到他還問了一句,“你不是去找爹了嘛,怎麽回來了,這麽快就談好了?”
“沒有去,明儀和明禮在那邊呢。”程元東朝程大柱的方向努努嘴。
李蓮花擡頭望去,便見程明禮兄妹快走到程大柱面前了;心下了然,朝相公搖了搖頭,“找個機會再說吧,明禮和明儀真是好孩子,知道陪祖父。”
再看他們的女兒程明月,坐在屬于他們家的獨輪車上自顧自的玩,壓根沒有體貼家裏人的心思。
差距啊!
差距太大了!
李蓮花輕歎,“明月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沒心沒肺的呢。”
“想那麽多幹啥,以後隻要她聽話就行,别給我們惹事兒我就謝天謝地了。”程元東說完起身朝程明月走去。
李蓮花看了一眼沒再管,終究是她不會教女孩兒;沒教好唯一的女兒,讓她長成現在的模樣。
人可以沒心沒肺,但不可以沒有良心;她家的這個女兒缺少了一點兒良心。
明儀若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的話,可能會說;不是沒有良心,而是她沒有知恩、感恩的心,知恩才能感恩,感恩才能行動。
習慣了享受長輩們帶來的好處和寵愛,從未履行過身爲晚輩,身爲女兒該盡的責任和孝道;說白了,還是不知恩,養成了自私自利自我的性子。
程元東走到獨輪車前,語氣平靜到冷的地步,“明月,去幫你娘幹活。”
“爹”程明月的笑容僵在臉上,看到程元東時多了幾分畏懼。
“去幫你娘幹活,看到你娘幹什麽你也跟着幹,不要偷懶。”程元東交代完,也回去幫着李蓮花一起收拾魚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