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柱笑着颔首，再看蹲在地上一起玩的小孫子小孫女；他是發現了，這個小孫女活潑開朗，平日裏看不出不同來，到了關鍵時候她是靠得住的。
再看另一邊跟在大兒媳婦身邊的大孫女，那丫頭無精打采，也不知道給她娘幫把手。
程大柱默默搖頭，隻能安慰自己，一樣米養百樣人。
“看什麽呢？”羅翠花從木屋裏抱出采摘來的野菜，經過長時間捂着，野菜早就焉巴了；她看到程大柱沉默的樣子，出言詢問。
程大柱回頭看她一眼，什麽也沒說隻搖頭；看的羅翠花幹着急，不過，大家都在一起真有個事兒她也能第一時間知曉，便也稍稍放寬了心情。
李蓮花三個兒媳處理好兔子，拿了僅剩的水倒進鍋裏，也不用其他的烹饪流程了，直接将兔子倒進鍋裏；等鍋裏的水燒開，又取來一些看似幹淨的野菜丢進去。
明儀看到這一幕愣了愣，好似又不覺得奇怪。
一路上基本都是如此，水源稀缺，平日裏的鍋碗清洗時用的幹草先擦一擦，再用清水過一次就算了。
明儀都在佩服古人的腸胃好。
“妹妹，今天有兔子肉了，等會兒哥哥的肉多給你兩塊。”程明禮笑眯眯的說着，“明天我們再跟爹一起去，我們還去草地那邊多挖一些野菜；再看看還有沒有兔子，有的話咱們給弄回來。”
“好。”明儀點頭，偌大的草地應該還有其他野味，“明天帶上火折子，遇到兔子洞也找一找。”
“妹妹聰明，我都沒想到。”
明儀在思考着今晚上吃肉得小心點兒，不能把野菜上的灰塵吃進嘴裏；隻能多盛一點湯水，到時洗一洗了。
吃了帶沙、土的東西，運氣好的能排出去，運氣不好的容易得結實。
爲什麽後世要将水燒沸再喝？
隻因生水内有肉眼看不到細菌，其二是水裏多少會帶有雜質，煮沸放涼能适當沉澱一些雜質。
肉味随着鍋裏的水煮沸彌漫開，整個營地多少都能聞到一點兒；許久不開葷的人聞到肉味，嗅覺刺激更大，連連咽口水的人不少，其中孩童們禁不住饞好些跑到程大柱家這一片的營地周圍蹲着。
吃不到，聞聞也行。
“肉可真香！”
“我想吃肉，爹娘，我想吃肉。”
在程大柱家這邊受了刺激，好些孩童屁颠屁颠跑回去找家中長輩癡纏。
頓時，整個紮營的地方回響着孩童的哭鬧聲，實在是久不吃肉太饞人了。
程明禮牽着明儀走到陳大丫身邊，“娘。”
“你們來了，是不是饞了？來，娘給你撈塊兒肉先吃着。”陳大丫擡頭掃了一眼各自在忙活的大嫂二嫂，拿過一個小碗，從鍋裏撈了兩塊肉放進碗裏，而後又裝了一些野菜遮住，“端着去旁邊吃，不要讓人看見了，知道嗎？”
程明禮一時覺得羞愧，本想拒絕，可是眼角瞟見妹妹眼巴巴瞅着母親手上的碗；忍下了這份吃獨食的羞愧，帶妹妹去了他們家住爹娘住的棚子，進去之後趕緊遞給妹妹，仿佛手裏拿着的是一碗燙手的山芋。
“妹妹吃。”
明儀點點頭，沒接碗，而是徒手撈了野菜嘗了嘗；一嘴的肉腥味兒，其實并沒有多好吃。
這一認知讓她略帶失望的挪開了眼，“哥哥也吃，娘盛的野菜不少，哥哥吃一點解解饞；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們最小肯定吃的最少，現在先吃一點。”
程明禮想說，長輩沒吃，小輩不能先吃；可是，東西是娘給的，妹妹已經吃了一口了，再說這些便顯得矯情。
思及此，唯有作罷。
跟着明儀吃了幾口，碗裏的野菜便沒了。
明儀撈了一塊兒肉到嘴裏細嚼慢咽，碗遞給了程明禮；碗裏還有一塊兒肉，程明禮猶豫片刻後接了過去，少頃，看妹妹吃完了，又送到她面前。
“妹妹，這塊兒也給你吃。”
明儀瞅一眼碗，又瞅一眼程明禮；這個傻哥哥，傻的可愛，愛護妹妹的很。
“我吃了一塊兒了，這塊是哥哥的。”推回去，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鑽出棚子跑了出去。
程明禮追到門口，眼看妹妹跑到娘身邊便停駐腳步；背過身，将肉塞進嘴裏快速嚼爛吞下，端着碗送到娘身邊。
“娘，碗給您拿過來了。”
“帶妹妹去旁邊玩，别給火星子燎到了。”
陳大丫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從始至終沒伸過手的程明月，眼裏閃爍着不悅；到底是侄女兒，不好說什麽，八歲的姑娘了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隻知道吃。
看看她家儀儀，比她小都知道出去找吃食。
“不用哥哥陪我，娘，我去找爹。”明儀說完邁步跑向了程元西。
陳大丫對兒子道：“還不跟上去。”
程明禮點頭追了上去，跑到妹妹身邊才停下；嘴裏還有肉味，久違的味道，“爹，我和妹妹來找你玩。”
“來。”程元西拉着一兒一女到父親身邊席地而坐，讓兒女坐在身邊陪程大柱閑聊。
晚飯時，羅翠花盛出兩碗野菜湯讓程元東和程元西送去給村長、族長；沒給肉，湯也是葷腥的，算是堅守底線。
動不動就把家裏吃食拿出去，她可做不出來；而且，她送給族長和村長沒給其他其他人，人家怎麽想？
野菜湯好歹沒肉，他人也說不出話來。
飯桌是用石頭和樹枝臨時搭建，一家人圍坐在簡易的桌子前，一人面前放了一副碗筷。
羅翠花負責分配吃食，兩口半大的鍋炖出來的野菜和野兔；羅翠花負責分配野兔肉，野菜沒分配，另一口鍋裏裝的是清可見底的粥。
程大柱分到了一碗兔肉，羅翠花給自己撈了小半碗，應是有五六塊的樣子；之後是三個兒子和孫子、兒媳婦和孫女，兩隻兔子肉看似很多，分配開，明儀雖也得到了一碗，哥哥碗裏隻有半碗，娘碗裏五塊。
程元西兄弟三人一人分配了大半碗。
李蓮花和馮菊花碗裏跟陳大丫是一樣，五塊。
看似多的肉，其實分到手沒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