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受益的族人們感觸最深，回答的铿锵有力。
在遠處的程大柱微微一笑，回頭對羅翠花道：“看，族裏一直這麽團結才好。”
“是啊！一直這麽團結才好呢。”羅翠花眼裏有了淚花，逃荒路上誰心中不惶恐，不過是故作堅強罷了；天災人禍，命中如此，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再苦再難也要走下去。
總要給後輩掙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程元東、程元南、程元西也在教導自家孩子宗族的重要性，不僅是宗族，連自家整個大家庭都要這麽團結才好；小心思可以有，但不能超過家族劃定的底線。
有錢有能力的回報一下族裏，誰的人生不是起起落落？等到起落的時候，宗族也不會冷眼旁觀。
說完這些，程明月不太服氣，“爹，二叔三叔，您們說的這麽好；可是，我看那些其他家族可不是這樣兒的，咱們村兒裏也不是沒有，之前七大爺家的兒媳婦娘家的事兒我可是知道的，五丫全都跟我說了。”
三兄弟眉頭緊蹙，七大爺兒媳婦娘家情況是特例。
那邊的宗族不僅不團結，時有内鬥，一路上逃荒他們也是一起的；不過，因爲内鬥的厲害，走這一路下來死了不少人。
程元西和程元南不好說侄女兒，畢竟不是親女，隔房了，他們說了沒用。
程元東看在眼裏，對這個女兒的驽鈍又有了新的認知。
程元東：“.”
無力教導。
程明儀輕笑，天真無辜的開口，“堂姐，你說的那家人我知道，是陳氏的熱吧？之前發生過好幾起搶劫的事兒；他們陳氏一族次次被搶，死了好多人的。”
“小機靈鬼。”程元西把女兒拉到身邊捏捏她的臉蛋兒，卻發現隻能捏起來一層皮；警覺女兒太瘦了，不僅是看着瘦，是臉上已經沒肉了。又心疼的揉揉她的臉，終究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用，才讓妻女餓肚子。
程明儀笑的開心，“不是機靈，是事實擺在眼前，爹經常跟我說；看事不能看表面，我都記着呢，陳氏就是教訓，是爹說過的前車之鑒。”
“好，我女兒真聰明，爹說的話都記着呢；那爹再跟你說一句，以後說話不要太直白，人要爲自己留一條後路。”程元西慈愛的瞅着女兒。
程元東摸着心口，心紮狠了。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小姑娘，一個聰慧狡黠，一個蠢鈍如豬；一個懂事乖巧，一個驕縱任性。
是他們的教育方式不對嗎？
也不是。
一樣的教育方式，一樣的飯菜吃着，一樣的玩法；隻能說一樣米養百樣人，龍生九子還子子不同呢。
“我記住了，爹。”程明儀樂呵呵的笑意不減，隻是掃了程明月一眼；卻見程明月撇嘴很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程明儀眨了眨眼，算了不跟腦子不太夠的人計較。
程元西自豪地說道：“儀儀多看少說，看明白了比什麽都重要。”
“嗯，我知道。”程元西這個父親是真的好，對妻子好，對兒女好，團結兄弟，孝順父母。
陳大丫微微笑着看他們父女互動，二房的馮菊花沒什麽想法；兩個兒子已經長大，孝順懂事的很，隻差娶妻生子了。
大房的李蓮花瞅着女兒程明月滿臉無奈，她也想不明白，怎麽女兒越長越蠢了呢；三歲之前看着怪機靈的，瞧着比明儀聰明很多，長大之後完全颠倒了個兒。
莫非是應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話？
“月月，過來。”李蓮花朝女兒招手。
程明月抿了抿嘴，不情不願走過去。
李蓮花握住她的手，帶她去了另一邊，避開了衆人才道：“娘跟你說了多少次，長輩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長輩講的道理認真聽着，認真思索不懂的就問。”
“我問了啊！”程明月一臉懵，“剛才不就問了。”
“你那是問嗎？你那是不長腦子。”氣的想撬開女兒腦子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麽。
程明月不服氣的說道：“本來就是問，他們跟我說我不就知道了；還不是怪程明儀，就她愛出風頭，不就欺負我沒讀過什麽書嘛！她有個童生爹，學了點兒東西就拿出來顯擺。”
“你”李蓮花隻覺臉上發燙，終究沒忍住手，狠狠拍她背上，“你個不孝女，一天不氣我跟你爹不行了是不是？當初是你三叔不想教你嗎？是你自己不學；你幾個哥哥都跟着學，儀儀也跟着學，就你愛玩，現在還怪人家儀儀學的多，把你比下去了。”
“你這孩子，心眼子怎麽這麽小；當初是你自己不學的，你不學還不讓人家學是怎麽着？人家懂得道理，你不懂，人家不能說了是吧？”
“你跟誰學的這些心思？說！”
程明月被打疼紅了眼眶，撅着脖子，淚眼汪汪的說，“我就是不喜歡她，你們都喜歡她，不喜歡我，都不疼我。”
“别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說，你跟誰學的？是不是七大爺家的五丫？”李蓮花又氣又心寒，忍無可忍再給她幾巴掌，“我們就是打你打少了，以前你想玩，我們讓你玩；慣着你，寵着你，家裏長輩誰不疼你了？”
“你看看村裏其他女孩子是怎麽過的，你再看看你是怎麽過的？你心裏沒點數？不說孝順爹娘，你是天天氣我們。”
“你八歲了，村裏八歲的孩子洗衣做飯下地幹活，你幹過什麽？”
“就這，你居然說得出口，我們不疼你？”
“還要怎麽疼你？怎麽喜歡你？”
李蓮花淚水跟着下，遇到一個倔強的女兒，做娘的是沒可奈何；教也教了，打也打了，依舊故我。
“你想全家人捧着你，哄着你，你堂妹比你差；人家明明比你好，還要學着讓着你是吧？”
程明月連連翻白眼兒，不是被打的，而是覺得親娘總是這麽教訓她，不高興的。
“我可沒說過。”
“你是沒說，你就是這麽做的；動不動發蠢，沒事兒就想刺你堂妹兩句，你堂妹那裏對不起你了？”李蓮花有時候都覺得女兒不識好歹，心裏對程明儀多有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