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過來,先給她請安,“奴才拜見縣主。”
“管家來了,不必多禮。”明婳一擡手,讓他起來,言,“叫你過來是想讓你找些人去打掃一下隔壁院子, 那邊是我的院子;再挂上昭陽縣主府的牌匾,我爹娘他們來了,三位老師住的怕是不習慣。請三位老師去隔壁院子住吧,我過去上課也方便。”
“是。”管家問道:“縣主,您看要不要買些下人送過去?”
明婳點頭,“可以買, 買三個婆子, 三個小厮吧;再爲女先生安排兩個伺候的丫鬟。”
管家領命而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縣主是在爲日後做打算,同時也有給三位先生養老的打算。
明婳起身走出房間,去了書房;肖梅送來茶水點心後便出去了,将書房留給了明婳。
明婳一邊看書一邊喝茶,倒也自在;等宮中尚司局的人過來量身後,她這一天便徹底閑了下來。
“縣主,徐首輔回府了,派人過來請您過去。”肖梅匆匆而來。
明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晌午了,“那就走把,别讓師傅久等了。”
帶上肖梅,安排了馬車送她去首輔府邸;走進師傅的院子裏,在外書房見到了師傅, 她先見禮, “師傅安好。”
“起來。”徐首輔道:“過來爲師身邊。”
明婳笑着點頭, 走上前。
徐首輔問她,“你是怎麽想出的攤丁入畝?”
“弟子沒怎麽想, 隻是靈光一閃,陛下想從世家入手很難;世家也在防着陛下的, 不會給陛下抓住把柄的時候。”沒見現在京城的世家家風都變了一些嘛!一個個不是龜縮就是鎖死家裏的子孫。
京城風平浪靜,陛下找不到機會的。
徐首輔點頭,“你觀察的很仔細,若是抓不到機會,便也隻能用攤丁入畝;用數萬萬百姓的意志和支持來走這條路,若是能抓到世家的把柄,自然是最好的。”
到那時,不論哪一家被抓了把柄,都會牽連一些其他家的事兒。
世家之所以在大昭根深蒂固,便是因爲他們盤根錯節,代代聯姻;子女之間的聯姻關系使得他們的關系錯綜複雜,真想一網打盡,很難。
“那可有得等了。”明婳有感而發,“師父,您看這事兒要不要提前和大師兄、二師兄說說?讓他們也有個準備。”
“你以爲爲師不想說?”
明婳了然,必定是師傅不能說,一旦說了, 牽連可是首輔府邸;這一家子人現在都靠着他才有如今的榮華富貴,他遭了秧,徐家就算全完了。
“那讓大師兄、二師兄蒙在鼓裏, 真到了那一天,大師兄和二師兄會怪我們的。”
徐首輔輕歎,“你是個重情的。”
這事兒他沒再說,明婳卻聽懂了他話中之意;她重情,所以,這事兒得她來。
“弟子明白。”大不了找個沒人的時候提點一句。
而且,她現在心裏有個猜測,大師兄、二師兄可能也知道那麽一點;他們在師傅身邊學習的時間比她長,對女帝的态度應該有更直觀的認知才是。
事情一過,沒人再提。
徐首輔看着她,問,“你現在是縣主了,爵位注定了你身邊不能再隻有一個人伺候;要不要爲師出面請陛下賜下教養嬷嬷,和伺候的女官?”
“要的。”有了教養嬷嬷,奶奶和娘那邊很多問題都能解決了,還有大哥二哥,“師傅,您看能不能請到從宮裏出來的老嬷嬷,我想給家裏多請幾個。”
“你爲了你娘?”
明婳輕讪,“師傅,看破不說破。”
“是該爲你娘請一個嬷嬷了,身爲縣主的母親,不能在禮儀規矩上一點不懂;日後出門應酬,不僅是你會被人嘲笑,你同樣如此。”人家隻會抓着明婳的短處嘲笑。
他知道明婳心性坦蕩,沒有明顯的弱點;唯一的短處便是出生,而這些看似是短處的東西,對她而言也不是短處,不過是旁人自認爲的短處。
“弟子明白,我不想讓娘被人嘲笑。”肖樂氏對她這個女兒真沒得說。
徐首輔道:“這事兒好辦,我府上也有兩個老嬷嬷,是給你幾個師侄請的;現在你師侄們在外面求學,用不到了,你便帶回去。你手裏的人是不是太少了些,要不要爲師多撥兩房人給你用着?”
“那可太好了,徒兒手裏的人是真不夠用;如今住的院子,都不能給爺奶安排伺候的丫鬟。”
“你呀。”她話中對他慢滿滿的依賴,徐首輔反而舍不得說重話,“需要人手怎麽不早些跟爲師說,說了,爲師早給你安排山了。據爲師所知,你大師兄送你的院子并未打通,可是另有他用?”
明婳笑了笑,心道師傅對她身邊的事情了解的真多。
“是,徒兒打算将牌匾挂在隔壁府邸,将先生們安排過去;這邊府邸住着有些相形見绌了,再不安排出來,爹娘爺奶他們住着也不該不習慣了。”一開始便沒打算讓先生們和爺奶接觸,因此,并未特意爲他們介紹。
爺奶他們到現在恐怕都沒注意到三位先生的存在。
“是該如此。”徐首輔問道:“隻是,你将牌匾挂到了旁邊了,讓外面的人怎麽想,你爹娘長輩們該如何作想?你是未出嫁的閨女。”
明婳對此無言以對,“大不了打通了兩個府邸,開個小門;弟子本來也打算找個機會搬過去住。”
徐首輔搖頭輕歎,這個徒弟身上發生了什麽,他大緻知道一些;也知道她爺奶多少有些那啥,卻不知道她已經對家裏人有了很深的防備心。
“你還小,就跟家裏人有了這麽深的隔閡,日後打算怎麽做?”
明婳道:“順其自然,兩個府邸挨着,有個事兒,弟子能第一時間知道;孝順爹娘爺奶,弟子不會忘,也會去履行,再多的弟子無法給了。”
“罷了,你心裏明白就行。”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唇角輕揚,明婳心情很好,師傅的爲人她是了解的;這也是她敢明目張膽說出口的願意,希望師傅能支持她,在真正搬去縣主府住後,必定會讓家裏人難過,她卻不得不這麽做。
奶的改變,給了她當頭一棒。
讓她明白什麽是人心易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