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第二場戲是劉德桦的主場。
綁匪張華讓他給朋友打電話取錢,他打給了一個當過兵的戰友。
接着張華讓他錄像,他不幹!
整個過程從小心翼翼的試探,到知道可能自己活不了的情緒爆發,表演張力很足。
“吾先生,錄個像吧,報個平安,就說你現在很安全。”
“好的,我配合,咦,你們怎麽沒開機啊。”
“開了啊。”
“我看見紅點閃了一下,是關上了嗎,我看一眼,你們那是快進,不是摁那個,給我,我來弄。”
身上綁着大鐵鏈,吾先生隻能用活動空間不大的雙手接過DV,在拿到的一刹那,他當即砸了。
大聲發洩道:“伱們這是幹嘛!爲什麽要錄像!是不是想殺我滅口?”
幾個綁匪當即把他摁在床上,不讓動。
即便如此,他依舊情緒失控:“我先不說你們做的事對不對,但做人得講信用吧?”
“你們綁了我,我認了,錢我也給,但爲什麽還要滅口?”
“做人要講信用,不然你的這些手下能服你嗎?”
說着,吾先生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話說的綁匪都有點慚愧,他們幹的就是撕票的活兒,不管拿不拿到錢都不留活口。
并且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
張華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就丁修個人來說,張華這種綁匪,他是真的瞧不上,太低級了。
黑道不是爲所欲爲,也是要講規矩的。
你不講規矩,别人也不講規矩,那世界就亂套了。
今天拿到錢撕票,明天對手不得幹你全家。
即便是混黑,也得有一個底線。
見丁修不說話,劉德桦這邊情緒也漸漸平複下來,對丁修道:“怎麽稱呼?”
丁修道:“叫我華子吧。”
劉德桦嘴角抽了抽,玩梗又玩到他頭上了。
“華子,沒有我,你們拿不到錢,我朋友不會給錢的。”
“你們也有點常識好吧,銀行那邊一次性也取不出來這麽多錢,明早銀行上班,我親自打電話預約取錢。”
“一百萬和三百萬,你們應該分得清多少。”
丁修平淡笑笑:“好,就聽你一次。”
晚上,萬籁俱寂,張華煮了一碗泡面和吾先生聊天。
指着牆壁上挂着的一副劉德桦日曆,丁修嗦着泡面道:“吾先生,那會是多大啊?”
“三十九吧。”
劉德桦帶着回憶說道。
日曆上是他十多年前拍的,那會是顔值巅峰,一身紅色唐裝,拱手給全國人民拜年,說恭喜發财。
那一年,他發了一首歌,很喜慶的,名字就是恭喜發财。
“這麽多年不顯老啊。”丁修正在埋頭吃面,肚子是真的餓了。
聞着老壇酸菜的味道,劉德桦咽了咽口水。
泡面這玩意,吃起來是真的不好吃,但聞起來是真的誘人。
“謝謝。”
“人的命啊,是真的不一樣,有的人天生就在天上,有的人在地上。”
“不要抱怨這麽多,主要還是人的問題,我不是說你啊,我也自私,然後……”
“你說,我有什麽問題?”放下泡面,披着外套的丁修一臉不爽的反問。
“你沒問題啊!”
“對啊。”
“你覺得你沒問題?”
“我沒問題啊,我在監獄待了九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我出來了。”
“都九年了,出來幹點正事嘛?”
“什麽叫正事,你告訴我什麽是特麽的正事?”
“找工作啊。”
“找什麽工作,打工,上班,像你一樣當演員?”丁修認真道:“老子一沒有經濟基礎,二沒有大哥在後面撐着,三沒有人脈,你說我能幹嘛?”
這話從丁修嘴裏一本正經的說出來,劉德桦都聽笑場了。
在察覺到還在戲中,他又收起笑容:“啊對對,你說的對,所以你就綁架?綁架輕松,好一點對吧?”
丁修不屑:“綁架不是目的。”
“那目的是什麽?”
“我在牢裏認識一個當金庫保安的獄友,隻要踩好點,五分鍾就能洗劫一所金庫。”
“我綁你是爲了拿錢買槍,幹大事!綁架?這才多大點錢?”
說到這裏,丁修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仿佛赢了這場辯論很開心。
他不是幹綁架這種小事的綁匪,他是悍匪,搶劫金庫的。
監視器後面,導演輕輕吐了一口氣,生怕打擾他們的表演。
不得不說,丁修這人演反派是真的演得好。
别人演反派都是往壞了演,他是往好了演。
身上的那股松弛以及狠勁兒,誰看了都不會覺得是演的。
“咔,過!”
“修哥可以換景了,桦哥還有一場戲。”
不用導演提醒,丁修和劉德桦也知道兩人接下來的戲份是什麽。
劉德桦知道,他的戲份從頭到尾都是在這間屋子。
丁修的話,晚上有一場床戲。
是在賓館。
對手演員是黎夢,一個北電表演系剛畢業的九零後女孩。
人是劉晔帶進組的,兩人合作過好幾部戲,好像還是老闆和員工關系。
不然她一個大學剛畢業的人,也不可能在這部戲裏演“女一号。”
沒錯,黎夢就是女一号。
因爲這是整部戲唯一一個女角色。
就跟士兵突擊裏那個女一号一樣,雖然戲少,就一兩場,但實打實的女一号沒得說。
黎夢的戲好點,一共有三場。
第一場就是和丁修拍床戲。
衣服都沒換,丁修出門坐車來到市區,在劇組的帶領下來到一個賓館。
上樓,開門,此時,屋子裏已經有很多人了。
都是工作人員。
劇本上,這裏是張華情婦的出租屋,劇組爲了省功夫,租了一間賓館,簡單改造了一下。
大床搬走,放了一個沙發,茶幾,幾個鍋碗瓢盆。
“丁老師你好,我是演員黎夢,第一次合作,多多指教。”
兩人一見面,黎夢就很客氣的和丁修打招呼握手。
她們北電出來的人,口頭禅也是逢人就叫老師。
“你好,不用緊張,放輕松。”丁修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秒。
女孩長得不差,但美女丁修見得多了,這位在他這裏就是七分顔值。
人是劉晔帶來的,就算是給劉晔面子,他也不會闆着臉。
“哈哈,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第一次拍床戲,我确實挺緊張的。”
“沒事,就當是堂訓練課,能到這個劇組,我相信你也是很優秀的人。”
床戲不好拍,需要男女演員配合,沒點默契和熟悉度,還真不好搞。
導演也有意讓兩人培養培養感情,多聊一會。
丁修擔心小姑娘害羞啥的影響拍攝,在聊天過程中時不時講兩個笑話,讓黎夢放松。
沒一會,黎夢輕松多了,話匣子打開,講了很多學校裏的事。
比如大一的時候就在幾百人的海選中被白鹿原電影劇組挑中,飾演女二号白靈。
但運氣不好,後期導演覺得片子時間太長,又删減了不少戲份。
給她來個一剪梅。
演員花費大量時間拍出來的東西,被後期剪沒了,這絕對是當演員最怕遇到的事。
丁修還想安慰她兩句。
下一秒,黎夢笑道:“不過我運氣不錯,白鹿原今年年底開拍電視劇,導演親自選我當女二,還是白靈。”
“這種鼓勵對我來說真的是太大了,這是對我的認可!”
丁修默默的往邊上坐了坐,離這姑娘遠點。
兩人相處時間不長,但就聊天這會,他感覺得出來,黎夢骨子裏挺驕傲的。
上一秒和自己說幾年前戲份被删幹淨,下一秒又說導演要重新選她。
好家夥,當着他的炫耀這些東西。
合适嗎?
丁修要是沒出學校的大學生,可能還會覺得她很厲害。
但他都出道多少年了,兩人段位天差地别,在他眼中,黎夢和素人沒有區别。
這就跟小學生拿着一張八十分的試卷和高考狀元炫耀一樣。
“挺好,挺優秀。”
黎夢說完半天,丁修憋出這麽一句話。
見兩人聊得差不多了,導演開口道:“兩位老師,咱們準備一下,過幾分鍾開始吧。”
……
“黎夢,這場戲戲需要你穿碎花吊帶。”
“啊導演,裏面什麽都不穿嗎?”
“對,自己做點保護措施就行。”
“修哥,你需要光膀子,把衣服脫掉,哎哎哎,褲子不用脫。”
導演話還沒說完,丁修就已經把上衣脫完了,說着還要解皮帶。
這積極性,現場的工作人員都服氣。
要不說人家是頂流呢。
真特麽敬業。
再看看黎夢,穿個吊帶都扭扭捏捏的,生怕吃虧。
來之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合同都簽了,這會裝什麽。
人家丁修不比你大牌?還不是該脫就脫。
“你們倆到沙發這邊來,黎夢趴在沙發上吧。”
“修哥一會就趴她背上,然後動,懂吧?”
丁修點頭,這誰不會。
“黎夢身體也稍微配合一下,注意表情,我們争取一條過。”
“好的。”
“各部門準備!”
正常情況來說,床戲不好拍,非常考驗演員的……自控力。
一般的床戲,在切鏡頭的時候,其實男演員身下的不是女演員,而是攝影師。
從男演員的角度看,一個糙漢子正躺在身下,拿着攝像機正對着他。
演員還得做出相應的表情和動作。
能憋住不笑已經很難得了。
但丁修他們這場戲并不切鏡頭,直接一鏡到底,所以并不存在用攝像師代替女演員的情況。
要不說考驗自控力呢。
正式開拍前,一個女工作人員還把丁修拉到一邊,紅着臉給他一卷膠布,然後給他一個你懂的表情。
意思是讓他自己纏一下“頭。”
免得拍着拍着入戲太深,當衆出醜。
想必丁修也不想在起身之後,支着小老弟對面整個劇組的人。
隻是丁修沒有要膠布,丢一邊來了句,“你要相信我的專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