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把學生安頓好後就回到酒店，準備開躺。
他的任務是最多的，還要配合劇組演戲，原本以爲回來會是最晚，沒想到是第一個回來的。
一問工作人員，其他導師不放心學生，一個個的不是去幫忙接戲，就是保駕護航偷偷觀察他們。
以至于現在都沒回來。
按照節目組的遊戲規則，學生在完成任務後就能回到酒店休息，結果目前爲止，也沒有學生回來。
吃了晚飯，房間玩了半小時手機，見高媛媛也沒回來，丁修不放心，拿起外套，問清楚地方後找了上去。
二十多分鍾後，來到一處古代宮殿攝影棚，她終于看到高媛媛。
走到她的身邊，丁修輕聲問道。
“這拍什麽呢？”
十二月的橫店還是很冷的，高媛媛搓了搓手：“宮廷戲，宮女挨打。”
瞅了一眼，丁修看到穿着宮女戲服的譚淞韻幾人，随手把風衣外套給她披上：“這麽晚，什麽時候拍完？”
“快了，個把小時就到她們。”
“先回去吧，她們都不是孩子，拍完會自己收工。”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怕她們被欺負，得親眼看着她們收工才安心。”
丁修失笑：“你也别把她們當孩子，我像她們這麽大的時候，已經天南地北到處跑了。”
沒有身份背景的人出來跑劇組，确實容易被欺負。
被主演删戲，臨時被導演換人，挨罵，這些都是比較常見的。
不過丁修覺得，年紀輕輕的，多認識一些社會黑暗面沒什麽不好，免得一個個嬌生慣養，等将來出道了，才知道什麽是人心險惡。
高媛媛沒好氣：“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似的，一言不合敢打人，她們都是女孩子。”
“被人欺負，隻要不是太過分，節目組也不會管她們的，甚至還樂意見到這種節目效果。”
“我在這裏看着，雖然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但這個劇組的人多多少少會收斂點，不會做得太難看。”
看得出來，高媛媛是真的把這幾個女孩子當作學生了。
這要是丁修，不給她們上點強度就算不錯了。
見勸不動，丁修也不再勸，隻是陪着高媛媛聊天：“伱們這組怎麽現在才找到劇組，以你的能力，不應該啊。”
作爲國内最大的影視基地，橫店這邊有幾十個劇組開機。
而娛樂圈裏，來來回回就那麽些人。
高媛媛出道十多年，認識的導演和藝人多了去，在橫店這邊給學生找個實習地方，應該不難才對。
拿丁修來說，就算這邊沒有楊蜜和趙麗影，他一個電話，也能找到其他合作過的副導演，導演。
總有幾個在這邊拍戲。
“别提了。”高媛媛嘟着嘴，雙手抱在胸前氣不打一處來：“早上我讓她們自己去找，想着鍛煉一下，結果全都空手而歸。”
“下午我給她們找了個抗日劇，進組之後這幾人挑挑揀揀，嫌棄道具服裝髒，臭，不演了，導演差點沒罵人。”
“最後還是我跟人道歉。”
早上讓學生自己去找劇組，這是幾位導演提前商量好的。
想鍛煉一下他們的能力。
真找不到，下午再幫忙。
不出意外，靠個人能力，沒有一個人是能成功入組的。
根本沒有人要他們。
橫店最不缺的就是群衆演員，據統計，橫店注冊演員證的群演高達十萬以上。
即便是冬季，天氣冷，人少了一點，但留下的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你北電的，上戲的又怎麽樣？
人家隻是要一個群演，管你哪兒畢業的。
也就是看着有節目組的用攝像機錄着，不然你一個演員證都拿不出來的人，導演不把你當作逃犯報警抓了就算好的。
不開玩笑，是真的有逃犯幹這行。
就是去年的事，轟動得不行。
被抓的群演是個逃了十多年的殺人犯，走投無路後跑來橫店混，拍了不少影視劇。
孫洪雷的潛伏，範彬彬的武則天秘史，袁珊珊的宮鎖珠簾，都有他的身影。
短短幾年時間，硬是從群演演到龍套。
聽說曾經還有經紀公司想要簽約他，包裝他出道。
但他怕太過出名，被警察抓，拒絕了經紀公司。
即便如此，憑借精湛演技，在橫店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根本不缺戲拍。
要不是被抓，再過幾年都快混上配角了。
嗯，被抓的原因就是有警察看電視的時候把他認出來了。
因爲事情太過轟動，警方專門在橫店這邊做了普法教育，讓各大劇組注意點身份不明的人，遇到有可疑的馬上報警。
去年的事，時間還不是很久，現在各大劇組的人都還挺謹慎。
咳咳，言歸正傳，學生沒找到劇組，無奈各大老師出手，高媛媛厚着臉皮找了拍戰争片的劇組給她們。
在挑選衣服的時候，愛幹淨漂亮的女生隻是聞了一下，差點就吐了，油膩的汗臭味，發黴味道直沖鼻。
死活不穿。
做思想工作也沒用。
沒辦法，高媛媛隻能重新找劇組，直到傍晚點才找到這個宮廷戲，有比較幹淨衣服。
丁修聞言笑出聲：“可以理解，這對她們來說，還是難了點。”
上這個節目的女孩都是啥家庭？
非富則貴。
就算再墊底的也是小康之家，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畢竟窮人家也讀不起北電，一年幾萬塊學費學一個将來除了演戲之外，什麽都做不了的專業。
劇組的戲服都是從服裝公司租借的，勤快點的服裝公司一般都是拍完一部戲就集中清洗一次。
不過也有時候太忙，來不及清洗。
沒辦法，拍戲的劇組太多，别看是臭衣服，好多個劇組搶着要。
特别是抗日劇，這幾年爆火。
橫店這邊每年都要死幾百萬鬼子。
戰争片的戲服是最髒的，經常要穿着在地上摸爬滾打，别說一部戲拍完，就是一天下來，也變味了。
把這種衣服拿給女生穿，可想而知她們的反應。
“難什麽，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高媛媛歎氣道：“我們那會也沒這麽金貴啊。”
“大冬天的，導演讓下水就下水，趴土堆，挨打，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望着角落裏，戲服外面裹着羽絨服的幾個女生，高媛媛道：“她們是真以爲這行來錢快，一點苦都不用吃，躺着就能賺錢。”
都不說老一輩了，就說八零後的這批演員，誰不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
演員賺錢多是不假，但當年一起拍戲的那麽多人，能走到今天的，誰不是吃了一大堆苦。
一千個演員裏，都不一定能出一個三線藝人。
能熬出頭的，除了天時地利人和以及運氣，還有毅力，吃苦耐勞的精神。
“誰說不是呢。”丁修感慨：“保強也是被一腳一腳踢出來的，黃博是一年一年熬出來的，吳驚是一招一招打出來的。”
“都不容易。”
保強當年最愛幹的就是當替身，無他，來錢快，不需要演技，因爲不用說台詞，不露臉。
隻需要挨打就好。
被打習慣了，床底下常年備着幾瓶跌打酒。
黃博第一次考北電的時候就已經是高齡了，落榜後耽擱一年，上了大專班。
畢業後沒戲拍，全靠女朋友養她。
混出頭還是零六年瘋狂的石頭，爲了那部戲，鑽下水道，把混夾着屎尿垃圾的淤泥往臉上，頭上抹。
下水道裏，當時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吐了。
一邊拍一邊吐。
吳驚的情況比兩人好點，但出道多年，拍的全是功夫片，全身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次。
“你是怎麽出來的？”高媛媛問了一句。
丁修笑道：“我是一刀一刀砍出來的。”
“吹牛吧你。”
“哈哈。”
别說，丁修還真是砍出來的，當年第一砍就是收陀地費的小混混。
吓得群頭秦剛不敢克扣他的片酬，兩人因此結緣。
沒有那一砍，可能他如今還是個本本分分的老實人。
一個人的華娛
(本章完)